第三节 日 本

室町时代政治形势的变迁 1333 年，后醍醐天皇乘幕府势衰，联合不满北条氏的武士贵族，一举推翻了镰仓幕府，恢复了天皇权力，建年号建武， 史称“建武兴中”。但是，不久建武政权又被另一个势力强大的武士贵族足利尊氏推翻。1336 年，足利尊氏攻入京都，自立为征夷大将军，在京都设将军幕府，开始了室町幕府①（1336—1573 年）统治时代。被废黜的后醍醐天皇逃到京都以南的吉野，另立朝廷，与北方京都政权对峙，直到 14 世纪末室町幕府统一，史称“南北时代”（1336—1392 年）。

足利尊氏任命同族和亲信武士为各国守护，赋予他们很大权限，除掌军政外，还兼管领内的公有土地和领主庄园，行使司法、财税和军政大权。同时守护还把领内的武士领主、土豪和上层农民收编为家臣，势力不断加强。南北朝内战时期，守护大名不断扩张势力，形成割据一方的封建诸侯。例如， 山名氏一家兼领 11 国守护职，领地多达全国土地的 1/6，其实力不低于将军。实际上，室町幕府只不过是各地守护大名的松散的联合政权，将军只在名义上是武士的共主，其实际权力仅限于自己的直辖领地。由于将军权力软弱， 无力控制守护大名，所以守护大名之间为争夺权势和土地不断进行封建混战。1467 年（应仁元年），因为第八代将军的继嗣问题，爆发了一场全国性的大混战，参与内战的武士达 20 多万人，几乎所有的守护都参与了战争，混

战持续 10 年之久，京都化为一片焦土。这场内战，史称“应仁之乱”。“应仁之乱”开创了日本历史的一个新时代，即“战国时代”（1467—

1573 年）。

室町时代社会经济的发展 南北时代，战乱频仍，领主制的庄园经济遭到破坏，中小武士领主破产了，从庄园里解脱出来的农民，伴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逐渐成为缴纳实物地租的独立经营的小民，从而引起社会面貌的新发展。

南北朝以来，由于农村阶级关系的变化，社会生产有了新的发展。农业生产方面，普遍采用了新技术，如水稻在种植前浸种、插秧、密植、双季或三季耕作等，水车灌溉也得到普及。15 世纪，水稻的单位面积产量比 8 世纪增加 5—6 倍以上，耕地面积，从 10 世纪初 862 796 町增加到 946 016 町。经济作物，如漆、桑、茶、麻的种植以及养蚕等普遍发展起来，此外如棉花、烟草、甘蔗等新经济作物也开始种植。

庄园的解体、自耕农的成长和农业生产力的提高，为手工业和商业的发展创造了条件。在人们聚集较多的寺社门前、城下町、驿站和渡口等地逐渐形成集市，并且出现了专门从事买卖的商人，后来这些地方大多发展为工商业城市。城市主要是城下町。城下町是大名的城堡，城下及其周围集住着大名的家臣团以及为其服务的工商业者，是大名领国的政治、军事、工商和交通的中心。

手工业者和商人都按行业组成“座”（行会），由座头或长老统管，垄断某一区域内的某种行业的生产和产品销售。座隶属于大名或寺社大封建主，以负担纳贡和劳役为条件，在领主的保护下，获得一定的专业权和免除关税的优惠权。座不仅在城市里有，在一些农村里也有，称为“村座”，这

① 1378 年，第三代将军在京都室町街建新幕府，故名。

是日本行会发展史上的一个特点。战国时期，一些大名实行富国强兵政策， 开始废止座的特权，鼓励工商业者自由营业，称为“乐市乐座”。此外，随着商业的发展，原来作为领主输送贡品的“问丸”，这时变成为一种纯粹的商业机构，除批发经销各种商品外，还经营汇兑业务。与此同时，商人还经营称为“土仓”的典当业，进行高利贷剥削；当时“酒屋”也兼营高利贷活动。

室町中期以来，特别是战国时代，城市工商业者为摆脱领主的控制，展开了一系列斗争。有些城市取得了一定的自治权利，最典型的是堺。堺是位于摄津、阿内、和泉三国边境的联系濑户内海沿岸和畿内的重要海港城市， 工商业发达，市政由市民推选出的 36 人组成的“会合众”（议会）管理，拥有自己的法庭和雇佣军，有“东方威尼斯”的美称。其他城市，如平野、柏崎、松山等也都有不同程度的自治权。但是，由于当时的工商业大都控制在大名手中，市民的力量比较薄弱，市民争取自由的运动尚在萌芽状态，所以没有得到充分发展。

这个时期，日本的对外贸易也很发达，主要贸易对象是中国（明朝）， 此外还有朝鲜、琉球以及东南亚诸国。出口商品有刀、漆器、扇子、金银制品等，进口商品有生丝、瓷器、棉花、香料和草药等。16 世纪中叶，日本与欧洲葡萄牙、西班牙开始建立贸易联系，从欧洲输入枪炮等武器，随着西方商人的到来，天主教也传入日本。枪炮和天主教的输入，对日本社会产生巨大影响。

人民反封建斗争 室町时期，战事频仍，商品经济发达，许多大名武士封建主急需金钱，往往把土地的征税权包给商人，商人乘机任意搜刮农民。加之战争频繁，灾荒和瘟疫流行，人民的生产和生活受到破坏，陷于破产和死亡的边缘。为了争取生存，人民进行了一系列斗争。14—15 世纪，一些农村出现了称为“惣”或“惣村”的自治团体，有的“惣”发展为几个村乃至全郡的联合组织。村民在神前盟誓，保证立场坚定，团结一致。后来农民就在惣的组织和领导下，以集体上诉、逃亡和起义等形式展开反封建斗争。在农民的强烈反抗下，庄官和守护往往被迫让步。例如，若狭国在 1351—1361

年的 10 年间，被人民所迫，接连撤换了 15 个守护。

1428 年，全国饥荒，京都附近的近江国爆发运输工人的起义，要求幕府颁发取消债务的“德政令”，得到京都市民和附近农民的响应，起义者袭击寺社、土仓和酒屋，夺取典当物品，焚毁当票和借据，起义很快发展到京都周围广大地区。影响所及，第二年播摩国农民爆发起义，提出“国中不准再有武士”的战斗口号。起义者打败守护的军队，把武士逐出境外；大和国的起义者冲进奈良城，要求减免租税，并获得了胜利。从此以后，各地农民起义接连不断，参加者除农民外，还有手工业者、城市贫民以及贫苦武士。1441 年，京都附近农民冲进城内，占领交通要道，打败幕府军队，迫使幕府颁发了废止某些债务的德政令。

战国时期，幕府权力衰落，大名混战，社会动乱，人民起义越来越多， 规模也越来越大。1485 年，山城国两个大名混战，给人民带来了灾难。山城人民奋起反抗，在人民起义的强大压力下，两个大名封建主不得不撤出山城并准许人民实行自治。此后，山城人民选出 36 人代表组成的议会，制定法律， 实行自治。新政权减免租税，实行有利于人民的政权。但是，由于各阶层的利益和要求不同，自治机关内部矛盾日益突出，终于发生分裂。因此，山城

人民的自治仅维持 8 年就失败了。

继山城人民起义之后，加贺国又爆发一向宗起义。一向宗是佛教净土宗的一个支派，即净土真宗，在近江到北陆一带的农民中间有很多信徒。僧侣为传法布教，建立了“讲”的组织。后来“讲”由原来单纯的宗教组织发展成为近似惣村的自治组织，教徒们往往依靠“讲”的组织反抗封建主的压迫。1488 年，加贺国一向宗在“讲”的组织下爆发了大规模的人民起义，人数多

达 30 余万。起义者打败大名富樫政亲的军队，此后约 90 年间，加贺国一直为一向宗势力所控制。影响所及远至东海和近畿一带，越前、越中和能登的一向宗教徒也建立了有力的组织。一向宗起义直到 1580 年为织田信长镇压。

1. 世纪以来，遍及全国的农民起义，沉重地打击了封建势力，为日后实现全国的政治统一创造了有利条件。

日本文化 室町时代，武家文化完全压倒了贵族文化，成为独占统治地位的文化；但与此同时，庶民文化也开始问世了，这是室町文化的基本特征。从前，文化教育主要掌握在公家和僧侣手里，武士对此并不关心。室町时代， 武家开始注重文化教育，幕府将军足利义满和义尚喜欢学问，关东管领上杉宪实在下野创办足利学校（又称“坂东大学”），是当时的最高学府，从诸国招收学生，教授儒家学问，毕业后或被大名招用，或开私塾从事教育和学问研究。这虽然是低层次的，但学生不限身份和地位，教育得到普及。室町前期文化，从将军足利义满于京都北山建立的金阁为代表，称为北山文化； 应仁之乱以后，将军足利义政于京都东山建立银阁，故室町后期文化又称东山文化。金阁为三层建筑，底层为宫廷式的正殿，中层为武士居室，上层是受禅宗影响唐式建筑。建筑物表面贴金，故称金阁。银阁是二层建筑，底层为观音殿，上层为禅宗式建筑。观音殿以银箔装饰，故俗称银阁。东山文化建筑特点是武士邸宅与寺院的结合。武士邸宅称“书院造”，这是从禅宗寺院的书斋和武家造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建筑形式。书院造的正厅设宽敞的大门，室内铺以草垫子，正厅的一侧为床铺和搁板，床铺的横头为书斋。这种书院造至今仍是日本住宅建筑的基本形式。

室町时代，连歌得到广泛发展，并且由原来的短句发展为由数人咏唱的长达百句的长连歌。这时还出现了一种称为御伽草子的短篇小说集，多以庶民生活为题材，文章短小精练，情趣动人。新的戏剧，有能乐和狂言，前者是一种歌舞剧，后者是滑稽喜剧。能乐和狂言，用民间通俗语言和民众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表现新兴市民的日常生活和思想智慧，讽刺武士封建主愚昧无知和狡诈，生动地表现了人民的思想感情，成为人民群众喜爱的艺术。此外，禅宗僧侣出现了不少有名的汉诗文作家，他们以京都五山为中心，称为五山文学。著名作者和作品有虎关师炼的《济北集》、义常周信的《空华集》、中巖圆月的《东海一沤集》等。

在艺术方面，镰仓时代流行的宗教题材的雕刻和绘画衰落了，代之兴起的是历代将军和守护大名的肖像雕刻和水墨画。宋元时代中国水墨画传入日本，深受日本人民的喜欢。如拙和他的弟子周文皆因擅长宋元风格的水墨画而驰名，周文的弟子雪舟等扬则把这种画风发展到登峰造极的程度，在日本绘画史上被誉为“画圣”。主要代表作品有《秋冬山水图》、《山水长卷》、

《天桥立图》等，其特点是把宋元绘画风格同写实笔法相结合，使作品更富有真实感。雪舟是禅宗僧人，1467 年赴中国求法，游历了江浙、北京等地， 跟明代著名画家李在、长有声等学画，回国后入云谷寺，因而他的画风被称

为“云谷画派”。狩野正信是比雪舟稍晚出的著名画家，他把中国画风同日本画风揉合在一起，把宋元水墨画的有力线条同大和绘的艳丽色彩结合起来，开创“狩野画派”，代表作品有《山水花鸟图》、《释迦堂缘起》和大仙院的《花鸟图》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