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约

又是一个闷热的难眠之夜,连风扇吹来的风也热乎乎的。

午夜已过,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是天气热?是,也不全是。因为,芳觉得那些难以排解的烦闷和饥渴感,仿佛是从体内五脏六腑由里向外迸发出来……迷迷糊糊之中,一位既陌生又熟悉的男子轻手轻脚地上了芳的床,芳身上的“三点式”旋即被除去,芳的胴体与那男子健硕的身躯紧紧地缠绕在一起……“笃笃笃……”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不好!芳一个鲤鱼打挺,惊醒了。她拉开床头灯,不禁一愣:床头小闹钟的时针已指向凌晨2时,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浑身上下湿漉漉、黏糊糊的一片……啊,原来是南柯一梦。

“笃笃笃……”又响起一阵轻轻的敲门声,莫非仍是梦境?芳正踌躇间,敲门声又轻轻响起。当确信并非梦境时,芳披衣走近门边轻声问道:“谁?”

“是我,亚坚。快开门,我有话说。”

芳打了个愣怔,思绪却随着那风扇的旋转而翻腾,往事过电影似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芳与坚同住村西头,可谓青梅竹马。那年高考落榜,两人一起回村务农。然而命运捉弄人,几年后,被称为镇中学“校花”的芳,阴差阳错地与村东头已是排长的现役军人强成为夫妻。

坚当了村长,他一直打单身,不时帮芳干些农活。

那天黄昏,坚帮芳收完马铃薯,两人在田头休憩。坚见四下无人,突然拉起芳的右手,轻轻一吻,柔声道:“芳,你随军尚不够条件,强远在数百里外的某海岛,一年难得探家一次,晚上孤零零独守空房,怪冷清的。”

那一夜,芳失眠了……

芳明白,此刻如果她拉开门闩,就会使自己的寂寞得以缓解。但又担心由此一发而不可收……芳的内心充满激动、期待和矛盾。有好几次,她的右手微微发抖地伸向门闩,又慢慢地缩了回来。

“笃笃笃……”敲门声再次响起,坚的声音有些焦急:“快开门,莫把你隔壁的公婆吵醒了。”

坚的话,使芳猛然想起一件往事……

少顷,芳咬咬牙:“你走吧,有话明天再说。”

翌日傍晚,坚找到芳,问:“昨晚怎么回事?”

“唉,那一刻,我突然想起长辈们说的‘文革’期间,邻村有位青年与某军嫂有染,被女方公婆告发后进了监狱。我不能……”

“嗨,那是‘文革’时期,而且是男的在违反女方意愿的情况下所为,眼下我情你愿,又有何妨?再说,如今都啥年代了!”

芳听了,竟一时无语。

又是一个闷热的难眠之夜,芳终于发出一个短信:“我的强,同你商量一事,家里那块责任田已荒废多时,你可否请假于近日回家一趟,我俩齐心协力把它耕了。要不,我请人帮耕好吗?”

短信发出1个月,竟音信全无。

一天傍晚,坚又向芳挑起那些撩心挠肺的话题,芳有点动摇了……第二天,当晨霭在乡间飘荡,芳起身洗刷完毕,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强的短信:“我的芳,外出参加封闭式学习1个月,因部队规定不准带手机,故昨日归来才看到短信。我已请了假,不日可到家,那块责任田千万别请人帮耕,勿忘了我俩的约定,切记。”

读罢短信,芳不禁回忆起第一次上海岛探望强的那一夜,强告诉芳,老排长交班时说:“守海岛很苦,但人活着不能只图一己一时的快乐。我用这话与远在乡下的妻子共勉,一直坚守海岛9年。”强与芳约定:我们一定要像守海岛那样守住自己……芳不禁鼻子一酸,暗想:这个约定一定要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