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荔枝

又到了荔枝成熟的季节。

星期天一大早，小楚和小施就被叫到局里，办公室主任老万一本正经地交代任务：“东岗镇今天给咱局里每人送些新鲜荔枝，你俩辛苦一趟，开局里的两部面包车去把荔枝运回来，然后逐家送去。”

小楚打了个响指：“OK啦，这不是惯例么，还可趁机大饱口福哩。”说完，兴冲冲地拉着小施，一人开着一部面包车匆匆上路了。

到了东岗镇，镇党政办公室的小祁开着辆旧桑塔纳，领着小楚和小施又跑了半个多小时的山路，来到了一个果场。

他俩举目四顾，只见周围七八个小山坡上，到处是硕果累累的荔枝树，一阵阵甜蜜蜜、香喷喷的荔枝味扑鼻而来……附近草地上已摆满了大小不等的盖着生荔枝树叶的几十筐鲜荔枝。几位果农模样的青年人，有的在继续摘荔枝，有的在忙着过秤、装筐……“既然到了果场，你们就先尝尝鲜，自己动手吧！”小祁一声招呼，小楚和小施也不客气，放开肚皮，张开双手吃了起来。

一枚枚美味可口的新鲜荔枝相继落肚，小施竟来了兴致，朗声吟诵起苏东坡的名句：“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黄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见时间差不多了，小祁同一位果农耳语了一阵后，便对小楚和小施说：“咱们镇的顾镇长说了，今年的荔枝这样安排，这筐上等的60斤桂味是给边局长的；这3筐桂味是给3位副局长的，每筐40斤；这些桂味是给股长的，每人1筐，每筐30斤；这是给副股长的，也是桂味，每人1筐，每筐20斤；这些是糯米糍，是给一般干部和职工的，每人1筐，每筐10斤。顾镇长还特意嘱咐：千万别搞错了。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装车吧！”

不到10分钟，几十筐鲜荔枝就被分别装上了两部面包车。

同小祁道别后，小楚和小施开始返回。当途经一个小山村时，前面的小楚突然把车停在了村口。

“咋的啦？”小施下车后不解地问。

小楚气鼓鼓地说：“哼，这姓顾的也真是的，不就是些荔枝吗？犯得着搞得这么等级分明吗？咱俩颠来跑去的也是给了个5等。我记得往年全是糯米糍，仅分30斤、20斤和10斤3个等次，今年刮什么风了？”

小施讪笑着说：“屁风也不是。有消息说，姓顾的正在为即将大学毕业的宝贝儿子调入咱们局四出活动。你想啊，反正往年都有送荔枝的习惯，做个甭掏腰包的顺水人情，又何乐不为呢？”

听到这里，小楚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这是我舅父所在的小径村，村里有棵出了名的野生、迟熟酸荔枝，我看不妨来它一个……”小楚向小施做了个调包的手势，继续说：“咱们好好回敬一下姓顾的。我看，咱们局长绝不会去过问这类小事。万一姓顾的追查起来，就说是和小祁一起装的车，咱们完全可以推它个一干二净。我想，这一来，姓顾的如意算盘不黄，也有点玄了，你看如何？”

“行！”小施和小楚猛击一掌，两人禁不住好一阵窃笑。少顷，一同驾车向小径村驰去……当晚，顾镇长拨通了边局长的手机，笑嘻嘻地说：“老边吗？今天的桂味还可以吧？我想明天去拜访你一下，顺便说说犬子的事，还望你多多关照啊……什么？”

手机里传来了边局长不紧不慢、不软不硬的声音：“是顾大镇长哇，你就别跟我提什么桂味啰，也不知道你叫什么人从什么鬼地方的垃圾堆里捡来的破烂货，又青又酸又涩，还有点苦，压根就不是什么桂味。这事吗，我琢磨了很久，怎么也猜不透你到底是啥意思，拜访就免了。你儿子的事再说吧。”话音一落，边局长立马把手机关了。

“怎么会是这样？”顾镇长脸色骤变，惊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