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纽扣

“茂儿，叫你买颗纽扣咋就这么难呀！”年近7旬的老母亲推开丛茂的房门，大声直嚷嚷。

正在埋头整理材料的丛茂忙不迭地说：“妈，你没见我正忙着么？”

“忙忙忙，上班时间忙，双休日也忙，人老了说话不中听啰！”老母亲那满是沟坎的脸顿时阴云密布。

见老母亲真的生气了，丛茂走进厨房对妻子说：“阿岚，老妈子昨天掉了颗纽扣，叫给买。刚才又在嘀咕。可明天周一，上级领导要来局里检查工作，我得准备准备。这事还请老婆大人代劳一下。”

阿岚放下菜刀，举起满是鱼鳞和血丝儿的双手，柔声说：“你没看我正准备做午饭吗？我这模样哪能走得开？哎，叫娜娜去吧。”

阿岚转身走出厨房，拐入娜娜的房间，把为奶奶买颗纽扣的事说了。

正在上网的娜娜两手一摊：“妈咪，我也没闲着哟！嘿嘿，妮妮已上三年级啦，买颗纽扣准行。”

娜娜步入客厅，把电视关掉后，正儿八经地交代妮妮：“妈咪叫你上街买颗纽扣。给，这是钱，拿着。好妹妹听话，改天姐请你上麦当劳。”少顷，又叮嘱道：“千万别记错了，是买纽扣。”

妮妮眨了眨眼，又点了点头。出门后，妮妮一路走，一路喃喃自语：“买纽扣，买纽扣……”

突然，妮妮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还好，只是右膝盖和左手掌擦破了一点皮，其他并无大碍。然而，麻烦的是，这一摔，却把买什么给摔忘了。焦虑中，妮妮猛然想起妈咪是从厨房出来叫买东西的，准是叫买……对了，妈咪平日经常叫买它，没错，就是买它了。

很快，妮妮把从小区超市买的一个瓶子拎进了厨房。

阿岚一看是酱油，顿时傻眼了，说：“错啦！错啦！”

“没错呀！姐说你叫买酱油呀！”妮妮说。

“这鬼丫头，我跟你姐说的可是买纽扣哟！”阿岚哭笑不得。

满脸不快的阿岚拉着妮妮走出厨房，把娜娜叫到客厅，斥责道：“叫你去买，你却转身交代妮妮。这倒好，买纽扣变成买酱油了。”

娜娜扭头大声问妮妮：“你咋这么没记性？我明明吩咐你买纽扣，还再三提醒你别记错了。亏你还是个三年级学生呢，这点小事都办不了！哼！”

“我没记错，你就是叫买酱油嘛。妈咪平时不是常叫买酱油么？姐，你骗人。妈咪本来叫你去的，你却说叫我去，害得我摔了一跤，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望望妈咪，又瞄瞄姐姐，妮妮似有满肚子委屈，转瞬间眼泪直流。

阿岚和娜娜这才注意到妮妮的右膝盖处的裤腿上沾满灰尘，左手掌还擦破了一点皮。可是，还没等她俩上前细看，妮妮一气之下，竟破门而出。

阿岚急问：“妮妮，你去哪？”

“不用你们管！”门外传来妮妮有些赌气并带着哭腔的声音。

“快去，把你妹妹追回来。”阿岚推了娜娜一把。

吵嚷声终于惊动了丛茂和老母亲。他俩先后从房间里出来，弄清楚事情的始末，丛茂不禁责怪阿岚，阿岚却说娜娜的不是……临末，阿岚又嘟哝着说：“这妮妮也真是的，咋把纽扣听成酱油呢？”

老母亲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丛茂和阿岚的话茬，数落道：“嗨，买颗纽扣顶多不就是半个时辰的工夫么。你们倒好，我交代你，你交代他；买错了，又一个推一个，我责怪你，你埋怨他……如今害得小妮摔了一跤，还出走了。唉，这叫什么事哟？”

这时，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急速的铃声，阿岚拿起话筒一听，脸色骤变。

丛茂忙问：“发生什么事？”

“娜娜打来电话，说妮妮被摩托车撞了，伤得不轻。”阿岚仍惊魂未定。

“啥？你说啥？”老母亲惊愕不已。

阿岚把刚才的话重述一遍后，老母亲当即晕了过去。

丛茂立马捶胸顿足：“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