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镇党政办公室的小厉和小伊有了新的嗜好，闲暇时竟研究起相学来了，喜欢拿一些人尤其是陌生人的面相开玩笑，有时还互相打赌。

这不，那天傍晚，小厉和小伊一进镇府饭堂，见党政办主任老施陪着一位极为眼生的中年人就晚餐，因为是周末，偌大个餐厅，除老施和那位中年人一桌之外，就是小厉和小伊一桌了。眼看着老施和那位中年人谈笑风生，小厉先开起了玩笑：“哎，小伊呀，你瞧瞧那位中年人的面相，官运如何？”

小伊猛然想起两天前，在县组织部门工作的老同学小皮透露的消息：近日有位中年人来镇里私访，找他老乡、镇党政办主任老施。据可靠消息，镇委书记近期要调整，他已内定为新书记人选。并嘱咐小伊若有见面机会，切记要好好把握。

小伊又瞄了瞄那位中年人左眼下那颗颇为显眼的黑痣，与小皮说的相貌特征十分吻合。于是，便笑了笑说：“我看他面相不错，必定是个官运亨通之人。”

小厉不屑地说：“切，记得你说过，左眼下生黑痣的男人仕途堪忧。现如今咋就来了个180度大转弯？我看他满脸倒霉相，顶多是个股级。”紧接着，便打起赌来了：小厉再三说那位中年人鼻梁还有点歪，官运不咋的。而且不是个善良之辈。小伊则坚持认为他天庭饱满，仍属大富大贵之相。于是，两人时而悄声争议，时而嬉笑不止……或许是为他俩的争议和嬉笑声所动，老施起身过来悄声问：“哎嘿，你俩在说啥呢？”

小厉立马精神一振：噢，主任来得正好，咱俩正在打赌哩。

打赌？老施不禁眉头一皱。少顷，小厉口无遮拦地把自己和小伊说的玩笑话，一五一十地悄声向老施说了。临末，又讪笑道：敢问主任，那位中年人究竟何许人也？我和小伊，到底谁看得准？

老施又是眉头一皱。其实，尽管小厉和小伊说的是悄悄话，但因两桌相隔仅几步远，他俩说的话，老施和那位中年人都已听个六七成。此刻，老施本想向两位小青年露露底，但想起中年人的嘱托，便低声斥道：“看什么面相，打啥赌？吃饱了该干嘛干嘛去！”

小厉依旧嬉皮笑脸：“主任，开个玩笑嘛。”

“开什么玩笑？净瞎扯！”老施又是抬高声调，又是丢眼色。

看着老施此刻的神态，小伊更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于是，又下意识地把自己的看法向老施认真复述了一遍。而秉性有些憨厚的小厉仍傻乎乎地坚持己见。

“真不知深浅！”有些无奈的老施到回原桌一坐下，那位中年人立马悄声向老施问了句什么。老施脸露难色。少顷，似乎是拗不过中年人的再三追问，老施终于用手指了指小厉，又指了指小伊，同中年人嘀咕了几分钟……小厉和小伊几乎同时觉察到，中年人先是神情专注地倾听老施的叙说，尔后，分别向他俩瞄了好几眼，那不太方正的脸上时而露出一丝笑容，时而又显得有些挂不住。

几天后，镇委书记被交流到县里某局当局长。那位中年人果真接任镇委书记。时隔一个多月，小厉被“炒”出了党政办公室，派下乡驻队去了。小伊则提为党政办公室副主任。

百思不解的小厉，于某周末之夜约小伊小酌，三杯过后，小厉舌头有些发硬地问小伊：“我就纳闷了，你小子肯定是预先收到风了，我敢打赌！打死也不信那天在饭堂你说的真是看的面相！”

小伊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态：“预先收到风？开什么玩笑！你呀，还是多学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