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一声妈妈

曾晓辉

我沮丧，所有的理想，如同草丛中的白鹤被人打了一枪。脑里长瘤，尽管医生说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而我却彻底地绝望了。

幼时，母亲就离开了我，我和父亲的生活困苦潦倒。有了后母后，我恨她，拒绝和她住在城里，和奶奶一过就是 5 年。可奶奶也离开了我，我常常独自跑到奶奶曾种过的那片油菜花地叫喊，好像要喊出一些希望。邻村的人， 常常同情地对我说：“生母是‘羊’，后母是‘狼’。”奶奶的死，迫使我和后母住在了一起。后母打扮得非常时髦，我便想起母亲，黝黑的肤色、干裂的手、在田里忙来忙去的情景。那时，爸爸的一块红头巾也会令母亲兴奋好久，我顿时恨父亲对后母的偏心。

曾经的理想，都成了过去，我不愿见任何人，心情极坏。为什么在我成绩第一，作文比赛第一时，却让我对生活失去信心。在生病住院时，后母来探望我，我把一切怨恨都发泄在这个女人身上。好几次，我见她和爸爸在门外偷偷地探望我。我猛然发现，后母那张漂亮的脸苍老了许多，手术的前几天，我被送进了“特看”。望着窗外的落叶，我也悲哀起来。

手术不知是如何度过的。当我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后母，她抹着泪，用手抚摸我，动情地说：“你终于醒了，我们好担心！”对于她，我只觉得她的戏演得非常好，我讽刺地说：“我死了，你儿子好替户口呀！”父亲听后，气得打了我一耳光。我顿时头痛，我扯着头上的绷带，骂着“臭婆娘，你不是我妈，赶快滚”。父亲和后母抹着泪走了。同病房的病号惊讶地说：“她不是你娘呀？！看见她守在你身边四天四夜，还为你输血，你没醒， 她哭了不知多少次，我看了都伤心，她不比你生母差呀！”

以后，后母叫爸爸送来鸡汤，叫爸爸送来洗净的衣服，和我爱吃的零食， 还送来我妈喜欢的康乃馨⋯⋯

这天，我瞧见后母又在后窗，我假装睡着了。后母进来后，为我拉被， 抚摸我，一颗泪洒在我脸上。我睁开眼，第一次喊了一声：“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