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
——献给敬爱的老师
黄斌
母亲在大厅里切着桑叶,然后把它撒到装蚕宝宝的大扁竹箕里,嘴里呢喃着儿歌:“宝宝乖,宝宝乖,宝宝吃饱快长大⋯⋯”在大厅的一角,父亲从 5 瓦电灯昏暗的灯光下抬起头,拿蒲扇扇了几下驱蚊子,叹了口气说:“我说孩子他妈,你不能小声点吗?啊?”
“我说呢,都 50 多岁人了,还读什么函授?自己作贱自己。睡吧,9 点多了。明天星期六,田坝的田还要翻呢。”母亲收拾好东西回里房了。父亲摘下老花镜擦了擦,又伏下了头。大厅里只剩下“沙沙”的声音,蚕宝宝吃桑叶声、父亲的写字声、翻书声⋯⋯
父亲是小学的民办教师。一个人带着 50 多个孩子,既当校长又当教员, 每逢周末,还要回家帮干农活,够他累的。山村交通不便,每逢要领什么资料、课本,父亲总是要一大早就出发,爬过几座山,步行几十里到镇教办领到资料,再爬山回来。回来时,夭总是黑了,母亲则总是把 5 瓦的电灯挂到瓦檐下,好让父亲远远就能望到家,以致邻居看到母亲挂灯,就知道:“黄老师一定又赶集了”。
父亲只有初中的文化,他经常抱怨知识不够,赶不上形势了。“有时, 学生也考倒我。”为了一道题,父亲不得不爬几十里的山路去镇中心小学请教。到后来,父亲一咬牙,挤出了百多块报名读了华师大的大专函授班。母亲说他“作贱自己”。但却暗暗地包下了所有的家务。
蚕宝宝变成了大蚕,蚕吐了丝又结了蛹,蛹里又飞出了飞蛾⋯⋯母亲的蚕蛹收了,又结了,又收了,又结了⋯⋯父亲教的 16 个五年级学生有 4 个升上了县重点中学,其余的都升上了镇一中。
又是某一晚,母亲在大厅里切着桑叶,然后把它搬到装蚕宝宝的大扁竹箕里,嘴里呢喃着儿歌“宝宝乖,宝宝乖,宝宝吃饱快长大⋯⋯”在大厅的一角,父亲从昏暗的灯光下抬起头,拿蒲扇扇了几下驱蚊子,叹了口气说: “我说孩子他妈,你不能小声点吗?啊?”
“我说呢,五六十岁的人了,读完大专还读什么本科?读完本科还不是当孩子王?真拿你没法。睡吧,9 点多了,明天星期六,田坝的田还要翻呢。” 母亲收拾好东西回里房去了。父亲摘下老花镜,擦了擦,苦笑着摇摇头,又伏下了头。大厅里只剩下“沙沙”的声音,蚕宝宝吃桑叶声,父亲的写字声, 翻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