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革命战争中的机会主义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八七”会议批判与纠正了陈独秀的右倾投降主义错误后,党内又接连出现了瞿秋白的“左”倾盲动主义,李立三的“左”倾冒险主义和王明的“左”倾冒险主义,以及张国焘的分裂主义,给党和红军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损失。党和红军同这些错误进行坚决的斗争,克服了他们的错误,保证了党的事业和革命战争的不断发展与胜利,实现了由国内革命战争向抗日民族战争的战略转变。

1927 年 8 月 9 日,中共临时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会议通过的决议,肯定了中国革命的性质,提出在一切可能暴动的地方,立刻准备暴动,推翻军阀政权,建立无产阶级及农民政权等正确主张。但它混淆了民主革命与社会主义革命的界限,否认革命处于低潮,因此只强调进攻,没有注意必要的退却。在批判右倾错误时,没有防止“左”的倾向,从而助长了“左”倾情绪的发展,对某些武装起义产生了不良的影响。11 月 9 日,中共临时中央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会议由瞿秋白主持,通过了由共产国际代表罗米纳兹起草的《中国现状与共产党的任务决议案》,认为中国革命的性质是“无间断的革命”,“必然是急转直下从解决民权革命的责任进于社会主义的革命”; “现实全中国的状况是直接革命的形势”。并规定了全国武装暴动的总策略, 要求各地普遍举行城市暴动,应“使暴动的城市能成为自发的农民暴动的中心及指导者”,形成了“左”倾盲动主义。这给党的事业和各地武装起义, 造成了一定的损失。

为了总结大革命失败以来的经验教训,制定党在新时期的路线方针,中国共产党于 1928 年 6 月在莫斯科召开了第六次代表大会。大会明确指出中国仍然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现阶段的革命性质仍然是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当时中国的政治形势是处在两个革命高潮之间,革命的发展具有不平衡性。党的总路线是争取群众,准备起义,而不是立即举行全国性起义。坚决反对强迫工人罢工和盲目实行暴动。大会进一步批判了陈独秀的右倾投降主义, 批判和纠正了“左”倾盲动主义。

1930 年夏,国内形势发生了有利于红军和革命战争发展的变化。蒋介石同冯玉祥、阎锡山的中原大战,加剧了国民党内部的矛盾,消耗了反动派的力量,客观上为党领导的土地革命战争的发展,造成了有利条件。红军经过3 年艰苦曲折的游击战争,粉碎了国民党军的多次“进剿”和“会剿”,全

国主力红军已发展到 7 万人,地方武装近 3 万人,组建了 17 个军,为红军实行以游击战为主向以运动战为主的战略转变,创造了条件。同时,苏区也有很大发展。但是,从全国总的形势来看,敌强我弱的基本情况并未有改变。在这种形势下,中共中央一些领导人在共产国际的影响下,对中国革命

的长期性和不平衡性认识不足,片面夸大形势有利的一面,加上强烈的复仇情绪和对革命速胜的渴望,使党内存在着的“左”倾思想又一次抬头,最后形成了以李立三为代表的“左”倾冒险主义。

早在 1929 年下半年,中共中央发布的两个《通告》及指示信中,就陆续提出了“以群众革命暴动来消灭军阀战争”,集中农民的武装,编成正式的红军,使“全国革命高潮走向直接革命的形势”等“左”倾口号和政策。1930 年 2 月,党中央向全党发出 70 号《通告》,提出党在目前的政治路线是“变军阀战争为国内的阶级战争,以推翻国民党的统治,建立苏维埃政权”。党应集中力量,争取一省或几省的首先胜利。以后又接连发表文章或讲话,召开会议,提出更加系统的错误主张,并部署贯彻执行。

6 月 11 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李立三的实际领导下,通过了《目前政治任务的决议》,认为“总的形势,都表明中国的革命高潮已经逼近到我们的面前了”,中国革命一爆发就会“掀起世界的大革命”,而中国革命高潮就是全国范围内的“直接革命的形势”,并“有极大的可能转变成为全国革命的胜利”。决议提出:“在新的革命高潮日益接近的形势下,准备一省或几省首先胜利,建立全国革命政权,成为党目前战略的总方针。”并规定了组织政治罢工以至总同盟罢工,组织地方暴动和兵士暴动,猛烈扩大红军,采取积极进攻的策略路线。这标志着李立三“左”倾冒险主义在党中央已取得统治地位。

中共中央为了实现“左”倾冒险主义政治路线,在军事上推行“左”倾冒险主义方针,命令红军进攻敌人控制的大中城市和交通干线,要各路红军会师武汉,饮马长江,组织行动委员会,强调组织武汉暴动、南京暴动与上海总同盟罢工,李立三还强调立即成立中央总行动委员会,集中统一指挥全国武装起义。

李立三的“左”倾冒险主义,使党和红军受到了严重损失。毛泽东领导的苏区和红军对立三路线没有机械执行,使红军不但免遭损失,而且还有很大发展。

1930 年 9 月,党的六届三中全会,批评了李立三的“左”倾冒险主义错误,停止了组织全国总暴动和集中红军进攻中心城市的冒险行动,纣正了立三路线的错误。

红军和苏区接连取得反“围剿”的胜利,以及“九·一八”事变激起的全国民族民主运动的高涨,造成了有利于革命发展的新形势。在胜利和形势有利的面前,以王明为代表的教条主义者,头脑发热,全身膨胀,他们打着“拥护国际路线”和“反对立三路线”、“反对调和路线”的旗号,在共产国际米夫的支持下,取得了在中央的统治,在政治上、军事上、组织上、思想上逐步形成了一条完整的“左”倾路线,它统治中央 4 年之久,给中国革命造成了极大危害。

1931 年 9 月 20 日,中共中央发出由王明起草的《由于工农红军冲破第三次“围剿”及革命危机逐渐成熟而产生的党的紧急任务》的决议,过分夸大了国民党统治的危机和革命力量的发展,断定当时“中国政治形势的中心的中心,是反革命与革命的决死的斗争”。要求苏区的党和红军“在政治军事顺利的条件之下,取得一两个中心的或次要的城市”,要“红军集中力量追击敌人退却部队”,“不要再重复胜利后休息”。这个决议,不仅在政治上发展了王明“左”倾路线,而且在军事上重提夺取中心城市的冒险主张。

1932 年 1 月 9 日,中共临时中央作出的《关于争取革命在一省与数省首先胜利的决议》,进一步发展了王明“左”倾路线的错误,对形势作了完全脱离实际的估计,规定长江以南的红军,“占取南昌、抚州、吉安等中心城市”,“开始湘鄂赣各省的首先胜利”;长江以北各地的红军,积极进攻, “造成威胁武汉、长江下游及平汉铁路的形势”。这个决议,完全否定了毛泽东以农村包围城市的革命道路,标志着王明军事冒险主义战略正式形成。王明“左”倾冒险主义,其主要特征是思想上的教条主义,政治上的机

会主义,行动上的盲动主义,组织上的宗派主义和关门主义。他们完全排斥了毛泽东对党和红军的领导,完全否定了毛泽东制定的行之有效的战略战术,用所谓正规战代替人民战争,以消极防御的方针代替积极防御的方针, 以阵地战、消耗战代替运动战和歼灭战。在第五次反“围剿”中,进攻中实行冒险主义,搞御敌于国门之外,让红军攻击敌人碉堡林立的坚固阵地;防御中实行保守主义,搞处处设防,节节抵御,六路分兵,全线抗击;退却中实行逃跑主义,不作充分准备,仓促转移,视大转移为大搬家,把长征变成长跑。结果中央红军苦战一年,损兵折将,丢掉了苏区,在长征初期继续遭受严重损失,通过敌人第四道封锁线后,红军由开始时 8.6 万人锐减至 3 万余人。由于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的失败,导致临近和其他苏区形势危殆,红军不得不实行战略转移。

在危急关头,毛泽东力主放弃红一方面军到湘西会合红二、红六军团的计划,到敌人统治薄弱的贵州,建立新的根据地。1934 年 12 月的中共中央政治局黎平会议,采纳了毛泽东的正确意见,决定红一方面军西渡乌江,到川黔边建立苏区,避免了红军覆灭的危险。1935 年 1 月的中共中央政治局遵义会议,批判了王明“左”倾冒险主义的军事战略,结束了他们在党中央的统治,确立了毛泽东在红军和党中央的领导地位,使中国共产党重新走上了马克思主义正确轨道,从而在最危急关头,挽救了红军,挽救了党,为尔后战胜张国焘的分裂主义和胜利完成长征,开创中国革命和革命战争的新局面奠定了最重要的基础。这是中国共产党历史上生死攸关的转折点。

1935 年 6 月,红一方面军在懋功同红四方面军会师,壮大了红军的力量, 两军指战员欢呼雀跃。这时,日本帝国主义制造“华北事变”,向国民党政府提出对华北统治权的无理要求,并调集大批军队入关,进一步威胁平津。中日民族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蒋介石继续坚持“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误国政策,一面“围剿”红军和镇压抗日救亡运动,一面对日妥协退让,卖国求荣。国民党政府,通过丧权辱国的“何梅协定”,出卖了华北大部主权, 同时,按照日军的要求,把驻河北的东北军于学忠部调往西北“剿共”。

在这种形势下,中共中央在懋功以北的两河口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作出《关于一、四方面军会合后战略方针的决定》,指出:“在一、四方面军会合后,我们的战略方针是集中主力向北进攻,在运动中大量消灭敌人,首先取得甘肃南部,以创造川、陕、甘苏区根据地,使中国苏维埃运动放在更巩固、更广大的基础上,以争取中国西北各省以至全中国的胜利。”

接着,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决定,增补张国焘为中革军委副主席, 徐向前、陈昌浩为中革军委委员,为解决两军统一指挥问题,实现中共中央北上战略方针,提供了重要保证。但是,张国焘并不满足,自恃人多枪多, 向中央讨价还价,借口红军“统一指挥”和“组织问题”没有解决,按兵不动,并声称下解决这些问题,便“无法顺利灭敌”。

中共中央拒绝了张国焘关于改组中革军委和红军总司令部的要求,但为了照顾两军的团结,并肩北上,任命张国焘为红军总政委,组织前敌总指挥部,徐向前兼总指挥,陈昌浩兼政治委员。同时,决定将红一方面军的军团改称军。后来,中共中央在沙窝召开的政治局扩大会议,拒绝了张国焘增补红四方面军干部 9 人为中央政治局委员(当时中央政治局委员 8 人)的意见, 决定增补徐向前、陈昌浩、周纯全为中央委员,何畏、李先念、傅钟为候补中央委员,陈昌浩、周纯金为中央政治局委员;任命陈昌浩为红军总政治部主任,周纯全为副主任。为了迅速北上,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还决定红一、红四方面军混合编组:右路军由红一方面军的红 1、红 3 军和红四方面军的红 4、红 30 军组成,由中央率领,徐向前为总指挥,陈昌浩为政委,叶剑英为参谋长;左路军以红四方面军的红 9、红 31、红 33 军及红一方面军的红 5、红 32 军组成,由红军总司令部率领,朱德为总指挥,张国焘为政委,刘伯承为参谋长。右、左两路军分别从毛儿盖、卓克基北上。

左、右两路军通过茫茫草地,分别到达阿坝和班佑地区后,张国焘借口噶曲河水涨,不能北上,并背着中央电令陈昌浩率右路军南下,“彻底开展党内斗争”,企图危害中央。叶剑英看到电报后,立即报告毛泽东。党中央立即决定率红一方面军的红 1、红 3 军单独北上,并致电张国焘:“中央现在恳切的指出,目前方针只有向北,才是出路,向南则敌情、地形、居民、给养都对我极端不利,将使红军陷于空前未有之困难环境。中央认为:北上方针绝对不应改变,左路军应速即北上”。9 月 12 日,中共中央在俄界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通过了《关于张国焘同志错误的决定》,批判了张国焘南下川康边的退却逃跑主义和分裂红军的错误,号召“红四方面军中全体忠于共产党的同志团结在党中央的周围,同这种倾向做坚决的斗争,以巩固党和红军”。

尔后,党中央率红军突破天险腊子口,翻越六盘山,胜利到达陕甘苏区, 后又经过东征、西征两役和对东北军、西北军统一战线工作,巩固和扩大了陕甘苏区,发展了红军,为三大主力红军会师和全国抗日统一战线的建立, 奠定了基础。

张国焘公然违抗党中央的命令,率红四方面军和红一方面军的两个军, 再过草地南下,在卓木碉另立“中央”,决定开除毛泽东、周恩来、张闻天、博古的党籍,并下令通缉他们,公然走上了分裂党、分裂红军的罪恶道路。在张国焘南下错误方针指导下,红四方面军等部在川康僻地苦战数月,受到严重损失,部队由南下时的 8 万多人剩下 4 万余人。在南下碰壁的情况下, 经过党中央和当时在红四方面军中的朱德、刘伯承等以及同红二方面军会合后任弼时、贺龙等人的促进张国焘在取消伪中央后,才同意红四方面军与红二方面军共同北上,但仍主张北上西进甘、青、新,另创一局面,继续同中央分庭抗礼。后来,由于多方的斗争,终于实现了三大主力红军会师,挫败了张国焘的阴谋,实现了由国内革命战争向抗日民族战争的战略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