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好学生＋一个坏孩子＝？

庄大伟

同学们正在学校里大扫除，有的擦玻璃，有的扫地。呀，不好，下水道堵住了，水倒冒出来，黑乎乎的垃圾在水面上打着漩。好臭！一个正在冲水的同学，捂着鼻子躲开了。这时，一个胖脸蛋的女同学一声不响地走过来， 把袖管一卷，趴下身子，用手抠着下水道。一会儿下水道畅了，溢到地面上的水，又哗哗地退回到下水道里去了。

刚才那个捂鼻子的同学见了，跑回来红着脸说：“咪咪，你真好。” 咪咪嘴唇一抿，细声细气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她额上沁出细细

的汗珠，一件漂亮的尖角领衬衫，沾上了好几条黑印。“你的衣服都弄脏了，多可惜呀。” “不要紧的，衣服脏了可以洗嘛。”

老师知道了这件事，在班级里表扬了咪咪。咪咪两眼眯成月芽儿，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摆弄着衣角。

咪咪成绩好，勤快，肯帮助人，她真是个好学生。不知是谁带头鼓起掌。“哗”，大家也都鼓掌了，瞧，连老师也没例外。

咪咪乐呵呵地回到家，踢开门，一见妈就尖声尖气地嚷嚷：“妈妈，肚皮饿皱了。”妈妈一见宝贝女儿回来了，赶忙放下手里的针线，奔到厨房， 一眨眼就给她端来了奶油蛋糕、麦乳精。

咪咪抓起蛋糕就往嘴里塞，一口气吞了三块。然后，她伸了个懒腰，坐在沙发上，把鞋脱了。妈妈忙给她端来了一盆洗脸水、一盆洗脚水。咪咪两手翻着画报，两脚在脚盆里拍水，还伸长脖子让妈妈给擦脸。

妈妈发现咪咪的新衣服弄脏了，忙说：“妈给你把这件衣服洗洗。” 咪咪三下两下脱下衣服，往地板上一扔，说：“妈哟，我不喜欢这件尖

角领，你给我买件圆角领的吧。”

妈妈拣起衬衫，说：“这件衣服才买几天，扔了多可惜！妈过些日子给你买圆角领衬衫，好吗？”

“不好。”咪咪的小嘴噘得像朵喇叭花。她见妈妈没吭声，眉毛一竖说， “你买不买？不买，我要发脾气啦！”说完，一脚把脚盆踢翻了，打蜡地板上立刻“发了大水”。妈妈火了，说了她几句，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她又是蹬腿又是拍桌，还号陶大哭起来。

妈妈气得摇摇头，上厨房做饭去了。咪咪才不高兴一个人哭哩。她眼珠一转，在桌上给妈妈留了张纸条：“你不去买圆角领衬衫，我就不回家。”然后，她端上杯麦乳精，抱上只大枕头，一猫腰钻进了床底下。躺在黑

乎乎的床下，喝喝麦乳精，睡睡觉，急急妈妈，多好。

这下果然急坏了妈妈。妈妈满弄堂里喊着：“咪咪！”后来就听不见了。妈妈走远了。也许现在已经到了服装店，买了衬衫，圆角领的。咪咪又胜利了。哼，在家里，咪咪从来没有输过。现在妈妈也许穿过了马路⋯⋯进了弄堂⋯⋯进了大门⋯⋯上楼⋯⋯推门⋯⋯“吱呀”一声，门开了。一双穿皮鞋的脚在门口站着。“咪咪妈不在家？”啊，老师的声音。咪咪一慌，碰倒了杯子，咖啡色的液体汩汩地流向亮处。

“咦，谁在床底下？”又是老师的声音，而且那双皮鞋朝床边走来。 咪咪只得硬着头皮钻了出来，那模样活像个钻出坦克的俘虏兵。 “你，这是在干啥？”老师望着咪咪那张粘着奶油的胖脸，奇怪地问。

“老师，我⋯⋯我在打扫卫生。”咪咪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同时她又机灵地去抓倚在墙角的笤帚。

真是不巧，妈妈回来了。她额上挂着汗，手里拿着衬衫盒，一进门就说： “咪咪，妈给你买来了，圆角领的，跑了好几家商店才买到。”咪咪扭着身子，轻声说：“妈哟，您老是给我买新衣服，多浪费，旧的不是一样穿嘛。”

妈妈一怔，突然发现老师来了，这才尴尬地笑了。

老师这次家访，向妈妈谈了咪咪在学校里的表现，最后也想听听咪咪在家里的表现。咪咪一听，慌忙站在老师背后，一个劲地向妈妈挤鼻子弄眼， “监视”着妈妈⋯⋯

终于，老师要走了。咪咪毕恭毕敬地向老师行了个礼，朗声说：“老—

—师——再——见！”

妈妈望着老师远去的背景，心里嘀咕起来：咪咪在学校里确实是个好学生；可是在家里，却是这样任性、懒惰，是个坏孩子。那么，一个好学生＋ 一个坏孩子＝？

妈妈回答不出这道题目，看来只有让咪咪自己去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