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兵十万围长春

194B 年 10 月 19 日,东北重镇长春和平解放。长春市民和学生涌向街头, 载歌载舞,欢庆胜利,欢庆解放。

长春围困战是辽沈战役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我军历史上第一个大的围城战例。它从 1948 年 5 月 23 日长春外围战斗结束,到 10 月 19 日长春

解放,历时 5 个月。在我军事围困、经济封锁和强大的政治攻势面前,以及

我军攻克锦州这一决定性胜利的影响下,长春守敌第 60 军军长曾泽生率部起义,郑洞国被迫投诚。

但是,胜利来自不易。

长春外围战结束后,我 10 万大军兵临城下。10 万敌军成了瓮中之鳖。但“翁中捉鳖”并非易事。

长春城中之敌,西半部新 7 军,是曾骄横一时的蒋介石嫡系部队,有所

谓“远征军”、“王牌军”之称;东半部云南滇系的 60 军,虽到东北后屡屡受挫,士气不振,但还有相当的实力;其余那些由东北的地主武装、土匪杂牌军改编的部队,也非常反动。

这些敌人,只要还有一线生存的希望就决不会放下屠刀,也决不会立地成佛,而是千方百计地进行垂死挣扎。

我军采取的方针则是“久困长春、政治攻势、经济斗争”,迫敌就范。围城之初,敌人还比较嚣张,小股部队经常出来袭扰抢粮,准备固守。不久,城内情报源源不断地送来:

蒋介石命令郑洞国率部突围;郑洞国在洪熙街察看地形;敌人连续几夜演习夜行军、急行军;敌人每人发了 3 天军粮;敌军官家属集中于海上大楼; 敌将走不动的马都杀掉⋯⋯,这些重要情报说明敌人有突围的明显迹象。

10 月 7、8 两日,敌全副美械装备的 38 师向我独 7 师阵地全力进攻,企图占领大房身机场,进而在增援部队或飞机接应下突围。

但经我数次各个击破,敌进展甚慢,气势渐挫。

遭此迎头痛击后,长春守敌便缩了回去。突围计划遂成泡影。

此时的长春,飞机不能降落,步兵不能突围,内外联系中断,真正成了一座死城。

围困长春的斗争,是一场非常复杂的全面斗争。除了严峻的军事斗争以外,最尖锐最直接的斗争还表现在经济斗争上。

实行经济封锁,是我军围困长春的一项重要任务。

我军在通往长春城的各交通路口,设立检查站、检查哨,禁止粮食、蔬菜、燃料等一切生活资料和牛马入城,严禁一切走私分子入城,重点实行粮食封锁。

对于军队来说,历来是“兵马未至,粮草先行”。我军实行严密的经济封锁,就如同卡住了敌人的脖子,把 10 万敌军的命运掌握在我们的手中。

困守孤城,历来为兵家所忌。郑洞国 10 万敌军要在城内生存下去,吃饭活命是起码的条件。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城内的守军绞尽了脑汁。

围城之初,他们经常在长春城外的村庄里抢粮抢柴,储存起来,以备后用。长春城外方圆三四十里的中间地带,无一村庄幸免,粮食都被抢走,老百姓留的种子粮也全被搜刮掉。许多房屋被拆得只剩四壁,房上的草被拉进城去喂马,木板木梁被拆去当柴烧。

后来,我围城部队日益向前压缩,距敌越来越近。

敌人外出抢粮、拆房,只要被我军发现,即毫不留情地打回去,逐渐逼得敌人不敢出城,只好依靠空投。

然而,执行空投任务的敌机遭我炮火和高射机枪的射击,有的来不及空投,就掉转机头仓皇回窜;有的被迫漫无目标地乱投,很多粮食都落到我军阵地或封锁区内了。

这些南方的大米、四川的榨菜、猪牛肉罐头,均成了我军的美味佳肴。真得感谢蒋介石这个运输大队长。

敌军方面,郑洞国专门设立了一个空投指挥所,由敌兵团参谋长杨友梅任总指挥,统一分配投入城内的粮食等物资,规定大部分供给新 7 军。

60 军当然不服,离心倾向日增。

由于国民党军官兵饥饿难忍,谁抢到谁就私留分吃,加深了国民党军内部嫡系与非嫡系军队之间的矛盾,甚至发生械斗。

后来,郑洞国不得不亲自签名出告示: “倘有不顾法纪仍敢擅自枪藏者,一经查获,即予就地枪决。” 足见国民党军矛盾之尖锐。

8 月初,除新 7 军 38 师每周偶尔能吃一顿大米饭,60 军 182 师能用 1/3

高粱米掺大豆吃外,余下的 4 个正规师都发代粮金,由各连自己去买,买到什么吃什么,每人每天发的钱只够买一斤黄瓜,只能熬些菜汤喝。

这样,困守长春的敌军内部,除了共同面临的饥饿危机外,正规军中嫡系与非嫡系的矛盾,正规军与地方军之间的矛盾,再加上广大受害市民与国民党军的矛盾,都异常地尖锐起来。

长春城,人心浮动,朝不保夕。郑洞国惊呼: “长春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

由于我人民解放军实行了坚决的军事打击和严密的经济封锁,长春成了一座死城。

敌人内外交困,呼天不应,叫地不灵,士气大跌,军心浮动。

在这种情况下,我军又展开了强大的政治攻势,敌人内部开始分崩离析。一个大规模的群众性的政治攻势在部队中迅速展开。

广大指战员以高昂的政治热情和无比的智慧,创造了多种宣传形式。如广泛的阵地喊话,开始经验少,单纯用嘴喊,声音又小又容易暴露。后来, 大家做土喇叭,利用各种掩蔽物。有的还发明了“弯形长话筒”,用长竹筒绑成弯曲的形状,一直通向敌人阵地前沿。这种办法既安全,效果又好。部队还在护城河内放宣传木船,将宣传品送到敌阵地上;缝制慰问袋,内装宣传品,开展过节送礼活动;给敌人送饭,请敌人过来吃饭,将食品和宣传品同时送给敌人。

在我军强大的政治攻势面前,城内敌人纷纷投诚。从 6 月 25 日至 9 月底,

我军共接收敌军投诚官兵 1.35 万余人。

在大规模的群众性的瓦解敌军工作的同时,在另一条战线,即在敌军内部,尤其是对 60 军上层军官的工作,也在紧张地进行着。

60 军原属云南滇系,早在抗日战争时期,我党就派有几位共产党员在这支部队中工作,使他们受到革命的影响。

以孙公达为首的地下党组织,在此期间也积极工作,扩大影响,发展了一批党员,为 60 军起义创造了条件。

10 月 14 日,我军对锦州发动总攻,经 31 个小时的激战,全歼守敌范汉

杰部 10 万余众。

这种形势,也加速促成了 60 军的起义。

17 日午夜 12 时,按照预定计划,我接防部队悄然进城,60 军同时撤出城外,开往九台休整。

天一亮,纵贯长春市南北的大同街以东地区成了我们的天下。郑洞国的后院起火,长春守军更是人心惶惶,朝不保夕。

但这时,郑洞国还颇有一些“正统军人”的愚忠愚孝思想,不肯起义。而防守长春西半部的新 7 军却已土崩瓦解了。至 18 日,新 7 军派代表与

我兵团洽降,达成了协议。

19 日上午 10 时,按照预定方案,我军接收了长春市的西半部。

至此,长春市已基本解放,只有郑洞国与其卫队还占据着中央银行大楼。为了使郑洞国能“体面的投降”,其部下对我方代表提出以大楼为据点,

“抵抗”一二日后再降,要求我军发表郑“负伤被俘”的消息。因此,双方商定 21 日晨 4 时,郑洞国率其卫队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