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前发兵攻“卧牛”

临汾位于山西省南部，汾河下游、同蒲铁路路线上，一向为汾河下游物质集散中心。它是晋南重镇和战略要点。相传尧帝曾在此建都。历代封建王朝都在此地设立郡府。临汾古城，内高外低，东高西低，西靠汾河，东有东关为屏障。城墙内外砌以石头，里面装填泥土，高达 14 余米，厚达 20 余米，城墙上能并行两辆卡车。远远望去，临汾城宛如伏在汾河东岸的一条黄牛，素有“卧牛城”之称。城墙外围，环绕着一条 10 米宽的护城壕。

传说当年李闯王站在城北兴隆殿上，向城里观察，被敌人射瞎了一只眼睛，气得他直跺脚，把盔甲挂在一个小村庄的大树上，拍马而去。从那时起，这个村庄就取名叫“挂甲庄”，这个故事，是否符合历史真实，没有考证过，但临汾城易守难攻，则是真实的。

当时防守临汾的是阎锡山的第 6 集团副总司令兼晋南武装总指挥梁培

璜。梁字太璞，河南光山县人，保定军校第 3 期毕业，历充阎的旅长、军参谋长、副军长、军长等职，是王靖国系的顽固骨干分子，又是阎锡山的“铁军组织”的 28 名骨干之一。驻临汾的国民党军兵力，计有：阎军 66 师 3 个

团（师长徐其昌），胡宗南部第 30 旅两个团（代旅长谢其昌），兵力共约

1.2 万人，附有补充团 2 个，约 3000 人。另外地方保安团队共 11 个团，兵力约 1.5 万人。连同各师旅直属小部队，守临汾的总兵力约 3 万人左右。

临汾城，对于敌人，是一重要战略支点；对于我军，解放临汾的意义也非常重大。徐向前指出：解放临汾的战役，不仅影响本军本地还将有力配合西北和黄河以南的我军作战，并且打下临汾后晋南就完全没有敌人的残留据点了，可使我晋冀鲁豫区和晋绥、吕梁解放区联成一片。并为下一步北上晋中，解放太原，全歼阎、胡敌军，解放华北扫清障碍。

徐向前胸怀全局，知难而进，主动报请中央军委，要求组织临汾攻坚战役。中央军委很快复电批准他的建议，并令晋冀鲁豫军区组成临汾前线指挥所，由徐向前任临汾前线指挥所司令员，具体组织实施临汾战役。

徐司令员于 2 月中旬即来临汾前线，亲自作政治动员，整训部队，并作出战役部署：以原集结在赵城、洪洞一带同蒲路两侧的部队，担负防敌北窜、相机打援的任务；以吕梁军区部队一部位于汾河以西，牵制城西守敌；以 8 纵队位于城南，13 纵队位于城东，太岳军区部队位于城北，以向心合围态势，首先扫清敌人外围警戒阵地，拔除护城据点，攻克东关，尔后进攻主城。在战术上采取 3 面围攻的打法，力争将敌主力消灭于外围阵地。他指出：在城

外歼敌越多，敌人消耗越重，即可减少攻城的阻力。并决定于 3 月 10 日，开始战役行动。

3 月 5 日，我前指破译出胡宗南给临汾守敌第 30 旅旅长尹瀛洲的紧急电报，中央军委也发来同样内容的紧急电报，得知胡宗南为挽救其在西北战场的失败，顾不得临汾垂危，急于空运其第 30 旅到西安。徐司令员为策应西北

战场作战，牵制守敌，果断地命令我第 8 纵队在 3 月 7 日凌晨前奇袭尧庙机

场，粉碎胡宗南空运 30 旅至西北战场的“蝉蜕”计划。于是战役比原计划提

前 3 天发起。

当时 8 纵部队正在行军途中，不便联系，为争取时间，徐司令员派作战

参谋，乘他的专用吉普车给 8 纵司令员兼政委王新亭送来命令。王新亭接到命令以后，立即命令部队加快行军速度，提前到达预定位置，以突然行动先

行占领敌飞机场。命令 24 旅 72 团，迅速接近机场，以迫击炮袭击飞机场，

敌人有 10 架运输机正在装运部队，当即被我击中两架运输机。由于部队没有经验，不会封锁飞机跑道，让 7、8 架敌飞机逃掉了。待命装运的敌军亦仓皇逃往城内。我军控制了飞机场，使胡宗南的空运计划遭到破产。敌 30 旅只运

走 4 个连的兵力，其余仍留在临汾。我军其他方向上的部队乘 8 纵部队突袭机场之际，进占敌人部队外围主要阵地，取得了初战胜利。

初春的晋南地区，仍然严寒如冬，连日来雨雪交加。徐司令员指挥临汾前线各部队冒着雨雪，四面团团包围临汾城。3 月 16 日，攻占了城外围和城东关外壕外沿的主要据点，以掩盖我军挖交通壕攻击推进，紧缩包围圈。经过一周的准备，拟于 3 月 23 日，由 13 纵队组织攻击，先行夺取临汾城的东关。

临汾的东关很长，从城东门直达火车站。要攻克临汾，必须首先打下东关，在我军攻打东关之前，守敌为发挥火力，把东关紧靠城墙的房屋全部拆除，形成一片开阔地带，以防止我军利用。我 13 纵队 38 旅 3 团在肃清汾河以西的阎军残余武装后，冒着倾盆大雨，从河西开到东关的制高点黄土包下。经过 3 次攻击与反攻击，占领了该高地，摧毁了敌人的暗道。接着，13 纵队以 2 个团的兵力，在两次进攻受挫后，终于攻下东关。

在城南，我 8 纵队 24 旅 72 团于 3 月 7 日突然进抵飞机场。11 日，部队

推进到距离城墙 300 米处。

东关为我解放后，敌 66 师被歼，只余七八百人，杂牌部队大部被歼，仅

旅尚有战斗力，但其士气沮丧，兵员亦不足。残暴成性的梁培磺等仍不甘失败，一面胁迫士兵为其卖命；一面大肆搜捕城内青壮年和学生补充兵员，强迫居民加修工事，增筑碉堡，将东城墙内 200 米以内居民房全部平毁，挖掘内壕，加修暗火力点，决心死守。

攻占东关的胜利，长了我军的志气，灭了敌人的威风。出席南京伪国民大会的山西省的议员乱成一团，一日两次向蒋介石请愿，望他当面答应立即派飞机助战，挽救临汾危机。蒋介石为给阎锡山、梁培璜打气，在伪“国民大会上”宣称“决心保卫临汾”，并令国防部次长林蔚叫陈纳德派飞机助战，疯狂轰炸临汾城外我军阵地，并向城内投送面粉、大米、罐头以示援应。

阎锡山更是惶惶不可终日，急电守敌总指挥梁培璜死守，并派 61 军副军

长娄福生乘座小飞机到临汾传达无力派兵支援，要梁死守临汾的命令。又 3 次打电报令梁培璜：“人尽物尽，城存成功，城亡成仁。”

梁培璜有苦说不出，除了表示“决心与临汾共存亡”和勒令属下死守城池外，已是无计可施了。

鉴于临汾前线各参战部队多数没有参加过攻坚作战，徐司令员除了有意识地把部队轮流拉上阵地打一打，以得到实战的锻炼外；在 1 个多月来的外围作战包括攻击东关作战中，还十分重视部队战场上的训练，特别重视攻坚的准备。他对各级指挥员说：

“这次我军攻打临汾的战斗，不同于过去的运动战、游击战，而是要打攻坚战，但是我军炮兵少，火力弱；阎锡山却有兵工厂，炮火强，部队除了要抓好射击、投弹、刺杀 3 大技术外，要突出抓工兵训练。全军指战员人人都要熟练地掌握土工作业和爆破两大技术。”他还指出：“攻坚的一套战术和技术，要分解训练，又要配合训练、在战术方面，着重解决战斗队形、小群动作、爆破问题、战场上的军事民主和群众性的练兵运动，贯穿于整个战

役之间。”

我军练了打，打了练，充分开展了军事民主活动。所以在临汾前线的部队越战越强，徐司令员这一着，抓得非常正确，可谓具有先见之明。

战役中间，徐司令员不仅考虑整个战役的战斗行动，对于攻击某 1 个重要阵地，他也很关心。尤其多次攻击难以巩固的阵地，他总要找来有关人员了解情况，总结经验，又用来指导部队的战场训练和具体的战斗行动。临汾城东关东门北段外壕外沿有 1 个土垄坎阵地。我军曾 5 次攻击，都被反扑的

敌人夺回。徐司令员便调指挥攻该阵地的第 71 团 3 营营长陈克难和攻打该阵地的连长、排长、班长和战士来到他的指挥所，召开战术调查会，总结经验教训。

敌机整天在狂轰滥炸，东关的房屋大部被炸塌，给我军的运动和补给造成很大的困难。为避敌之长，前指指示：和敌人展开地下坑道作战，尔后登城歼敌。

4 月 15 日，“前指”第 3 次调整部署：13 纵队从大南门以东到东南城角，

8 纵队从城东南角到大东门以北，太岳军区部队由大东门以北第 2 突出部到城东北角，同时攻击前进，扫除障碍。夺取登城阵地，掩护坑道作业。

随着我军总攻时间的逼近，敌人更加疯狂，除了加强防守，不断反扑外，竟不顾我军警告，向我军阵地施放毒气。由太原、天津、西安起飞的敌机亦日夜轰炸，东关房屋大部分被毁。争夺登城阵地的战斗异常激烈，形成了空中、地面和地下 3 层的立体争夺战。

向坑道里装填炸药开始了，从炸药库到坑道口，300 多名指战员排成队伍，冒雨传送炸药。为了炸药不被雨打湿，黄定基首先把上衣脱下来盖在炸药箱上，迅速完成了炸药的传递和装填。同时，23 旅、24 旅的突击团，随即进入阵地，做好攻击临汾城的一切准备。

17 日，夜幕降临，总攻时间到了，随着信号弹升起，引出了两声巨大的轰响，震得大地不住的抖动，浓烟冲天。

坑道大爆破成功了！城墙上出现两个各宽 30 米的大缺口。部队的战术动作协调得很好，坑道爆破、火力转移、步兵冲击，三者一个信号，一齐动作。由 23 旅 68 团、69 团和 24 旅的 71 团组成的两支登城突击队迅速登上城垣，向城墙两侧和纵深发展。

这时，8 纵司令员兼政委王新亭兴奋地抓起电话机向徐向前司令员作了报告：“报告 6 号（徐司令员当时的代号）突击部队乘烟雾石块，不到 1 分钟的时间就登上了城头，突入城里！”

战斗至 24 时，城内之敌完全被我军歼灭。当我军突破城墙后，梁培璜、徐其昌、娄福生等见大势已去，急带一股残军裹胁部分群众仓惶由西门逃生，被我预伏之 30 旅堵截歼灭一部，夺回被裹胁的群众。漏网之敌除娄福生带

400 残敌逃往晋中外，其余被我晋绥部队和 22 旅歼灭，梁培璜等被我军活捉，临汾终于回到人民的怀抱。

5 月 18 日，临汾战役胜利结束，至此，晋南全部解放。

临汾战役经过 72 天的大战，共歼敌 2.5 万余人，其中俘敌中将副司令梁

培璜以下 22859 人，缴获各种炮 534 门、机枪 1254 挺、长短枪 10360 支、汽

车 156 部及大批军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