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厂攻坚

1948 年 3 月 7 日，我华野 3、8 纵队和陈赓兵团，对河南重镇——洛阳， 发起了进攻。9 日即完成对洛阳的包围。我 31 团担任攻占洛阳发电厂的任务。这个电厂既是洛阳唯一的发电厂，又是洛阳西南角外围的重要据点，打下这个厂对整个战役有着重要的意义。

31 团冒着蒙蒙细雨，以急行军速度赶至攻击出发位置后，于 9 日 23 时， 采取夜摸偷袭的战法，对洛阳发电厂进行攻击。尖兵排进至小屯村，当即歼灭了敌人外围警戒的 1 个班，占领了小屯。据俘虏供称，守备电厂之敌为 206 师 6 团的一个营，电厂的工事坚固。团首长即令 3 营 7、8 连，乘夜暗猛扑电厂，部队在一排排手榴弹爆炸声中，突入敌人阵地。守卫电厂的敌人从上下左右以猛烈的交叉火力向我射击。把部队压在外壕内，突破口不能扩大，部队无法前进。拂晓，敌人依托外壕内外明暗碉堡的三层火力网，向我军交叉扫射，使我军遭受重大伤亡，3 营长王志兴同志光荣牺牲。团首长决定撤出战斗，第一次攻击失败。

次日上午，小屯指挥所里一片沉默。这一挫折，对充满胜利信心的指挥

员，确实泼了一瓢冷水。室内电话铃不断地响着，紧急给旅指挥所做了报告， 旅首长指示要接受教训，先摸清敌情，然后再组织进攻。面对眼前的情况大家都在思索着，议论着，炊事员送来了早饭，哪一个人都不想吃。突然，团首长定下了决心：“明天部队要实施强攻，要进行强大的火力准备，兵分两路，先以突击排突入外壕，在外壕内侧架梯子强攻，得手后，突击连及后续部队，趁机突入阵地，向敌纵深进击。”这仅是一个原则的方案。入夜，指挥员们做了接敌侦察，询问了负伤同志当时的情况，制定了作战实施方案， 组织了突击排、架梯组、投弹组，集中了全团的火力分队，并对部队进行了再战动员。经过一天的准备，12 日上午攻击开始，在强大密集的炮火准备之后，突击排顺利地突入了敌人的外壕，正准备在壕底内侧架梯子时，敌人外壕内外的三层火力网，一起向我突击排打来，战士们发扬了英勇顽强的精神与敌展开了拼死的战斗。但敌人在暗处，我在明处，又受到外壕的地形限制， 敌人能充分发扬他的明暗火力。所以，我们的同志又一个个地倒下了。指挥员见到架梯不成，估计到外壕内的情况一定是极复杂，部队才难以突进。随即下令停止攻击，但已突入外壕的几个同志怎么办呢？撤，无论如何是撤不出来的，外壕内的枪声、手榴弹一阵接一阵，战斗还十分激烈。大家都在关心着那几个同志的处境。是啊，他们一定十分艰难！大家以焦急的心情，预测着可能发生的一切不幸事情。一阵枪声后，又沉默下来，随后又是一阵枪声，只听见敌人高喊：“你们出不去了，投降吧，给你们留一条活命！”接着是一排手榴弹爆炸声。就这样，一阵急，一阵松地持续的打了好久。

这时，在外壕坚持战斗的同志们经激烈战斗，最后只剩下 7 个同志了。多数已经负伤，他们在排长陈忠信的指挥下组成了一个战斗班，在外壕的内侧，敌人不易射击到的地方，挖了猫儿洞（避弹坑）和敌人继续战斗，开始敌人射击，我们不管他，敌人喊话，我们更不理睬。接着敌人组织小股兵力， 在机枪掩护下，向我们的人扑来，我们一阵排子枪或是一排手榴弹，向逼近的敌人打去，4 个敌人倒在地上，其余的怆惶逃回地堡。但敌人死不甘心， 总想把我们 7 位英雄消灭掉。就这样你来我往，连续打了许多个回合，敌人每次攻击，总要丢下几具尸体，始终未能接近到英雄们的身边，从上午到天黑，一直坚持了十多个小时。连续的战斗，负伤、流血，又饥又渴，战斗到后来，每个战士确实精疲力尽了，但仍然顽强战斗。天黑了，枪声也停止了， 7 个同志，互相帮助，互相搀扶，爬到壕边，架起梯子，用绑腿把伤重的同志们吊出了外壕，爬回到自己的阵地。眼巴巴盼望着的首长和同志们，见到满身是血的英雄时，心情格外激动，紧紧地握着英雄们的手，流出了敬佩、难忍的热泪。

在指挥所里，陈排长他们向指挥员们详细介绍了敌人在战壕里设防的情况和与敌人坚持战斗的经过。这是多么难得的敌情呀！它是用烈士们鲜血换来的，是何等的宝贵啊！团指挥员根据陈忠信同志的汇报，又组织各级指挥员反复进行了侦察，基本上弄清了敌人整个设伤情况：发电厂，是敌洛阳西南外国重点防御阵地，工事久经建筑，十分牢固。外壕内外，阵地纵横，战术火力配备非常科学，整个阵地，上、下、左、右、高、低、明、暗，组成了一个整体的火力网。全阵地由四个集团工事构成，每个集团工事又有三个碉堡群，每个碉堡群，又由几个三角形或梅花形的子母碉组成。所有明碉暗堡，均由交通壕连接。全阵地，大小碉堡有 60 多个，各碉堡均配以轻重机枪为骨干火力，火力配备分上、中、下、明、暗多层，上控制地面，下控制外

壕，互相结合，组成严密的火力网，并以侧射火力、潜伏火力，封锁要道和死角。阵地周围有一道宽 8 米、深 4 米的外壕，壕内多处构有通向壕内地堡群的通道。从壕底到地面设有三层明暗火力点；外壕的外面架了两道屋顶形和三桩形的铁丝网，并设有布雷区和拒马。从布雷区、铁丝网，到外壕，再到阵地纵深的核心地区，构成了一个整体的、牢固的环形阵地，据说这是美国顾问和 206 师师长邱行湘共同设计建筑的，曾获得邱行湘“固若金汤”的奖旗。

在这样的工事前面，又有了前两次攻击受挫的教训，应该怎样打呢？团指挥所集中全团官兵的聪明才智，决定集中数十门山炮、没良心炮（炸药发射器）、迫击炮、六零炮和全团轻重机枪从三面轰垮敌人的表面工事；在火力掩护下采用大药量的连续不断大爆破，摧垮突破口附近的外壕，埋掉壕内的暗火力点；制作长竿手榴弹束（把数枚手榴弹捆在长竿上）和长竿燃烧熏烟器，以备打敌人的地堡；选择西北、西南二个突破口，兵分两路进攻。作战方案确定后，旅团首长又亲自到各连队作战斗动员和思想工作。

13、14 日，整整做了两天的准备工作。一切准备妥当后，14 日下午，发起第三次攻击。16 时下达攻击命令，数十门火炮和所有轻重机枪，一齐开火， 顿时整个敌人阵地浓烟滚滚，成了一片火海，表面工事几乎全被摧毁。接着， 在强大的炮火掩护下，工兵排长景金旺，带领三个爆破组在阵地两角，同时实施连续的大药量爆破，30 公斤、60 公斤、80 公斤⋯⋯一批批炸药包，在敌人外壕内爆炸，团团浓烟夹杂着泥土腾空而起，巨大的声响和摧毁力把一段外壕炸成了斜坡，把突破口附近的暗火力点都埋在了土下。第 3、4 连的突击队乘滚滚浓烟，在一排排手榴弹的爆炸声中迅速突进了敌人的阵地。残余的敌人失去了依托，又迷住了视线，狼狈弃阵而逃。2 营长祁大海看到这有利形势，立即令部队向纵深冲击。3 连在突入敌阵地后，也向纵深发展，一捆捆的集束手榴弹、长竿手榴弹和熏烟器，在敌人的地堡内不停的爆炸、燃烧，再加上密集的机枪火力，使敌人无法继续抵抗。部队从南北两面，沿着围墙向敌人的核心阵地进行钳形夹击，数十个碉堡群，所有的集团工事，均被摧毁了。敌人四面遭到攻击，经过两小时的激战，到黄昏时分，固守发电厂的敌人全被歼灭，共击毙敌营长以下近百人，俘敌 270 余人，战斗胜利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