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 居”

四川省南溪县刘家镇中学谢凤琼

寒风吹翻了你坟上的纸钱，“大伯——”我嘶哑地哭喊着你，回答我的只有风的号叫，大地的哀鸣。

记得那天晚上，天黑得不能再黑，风夹着稀稀疏疏的雨点无情地抽打着屋后那早已枯萎的芭蕉叶。家里静得出奇，大伯你穿着那件破棉袄，抱着那床肮脏而泛黄的棉被，拖着蹒跚的步子走出大门，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毫无表情。我茫然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这时大伯你回头看了一眼跟在你后面的我的父母。最后你和蔼的目光投向了呆若木鸡的我，我慌忙地点头笑一笑，你也回了我一个。自那以后，我才知道：大伯，你离开了那个大半属于你的家， 是我的父母把你赶出了这个曾经洒下你汗水的家，等待你的也是我父母为你准备的一间和我们家共墙的茅屋；是你的弟弟和弟媳把你和他们间的血缘关系化为“邻居”；是他们抛弃了生活几乎不能自理的你。为什么？大伯⋯⋯

从此我们的邻居生活开始了。大伯，年轻时你曾想大干一番，从未娶妻， 孤零零的，但那时我们是一家人。年老了，你还是孤零零的，辛苦一辈子， 到头来却一贫如洗。而今你仅凭你的残年余力来维持生活，这个时候，我们间只是“邻居”。大伯， 你本该拥有你的那份财产，可是，自从你跨出那个家门，本属于你的东西也得向我父母借，有时还得听母亲的唠叨：什么“亲为亲”，“邻为邻”，“有借有还”之类的话。大伯，我每次看到你还东西时，你的那双像树枝一样的手总是在抖，那深陷的双眼里总是浸着泪，站在旁边的我是那样无能为力。

大伯，我知道你的心在“痛”。

学校放寒假了，我回到家。天气很冷，大伯，我不见你大清早赤脚，扛着锄头的背影。当我推开你那半开半关的门，屋里的一切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热气，你正躺在床上喘着粗气，贫困把你折磨得不像一个人了。看见我， 你便竭力坐起来，我递上我买的糖（这是我从伙食费中挤出来的）。不知何时，我们都哭成了泪人儿⋯⋯

当我拿着录取通知书跑向那间茅屋时，那间茅屋荡然无存了，只剩下你和我们家共用的那堵墙上的一扇门。我知道，大伯，你是带着不安而去的。但最后的希望在那扇门，一扇通往我们家的门，一扇把“邻居”变成“亲人” 的门。

天昏黄黄的，风刮着地上枯黄的野草，刮走了不该发生的一切。大怕—

—安息吧！你的生涯，告诉后人应怎样做人。我奋笔写下来，就是希望世上的每个人都仁义、善良、厚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