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商人

作品概览

16 世纪意大利的威尼斯是个人口稠密、商业繁盛的城市，它与世界各国都有贸易往来。在这个城市里，住着两个气质完全不同的商人。一个是年青的商人安东尼奥，他慷慨无私，心地善良，又乐于助人，受到人们的尊重；一个是放高利贷的犹太人夏洛克，他贪婪好利，刻薄自私，报复心又重，人人都讨厌他。这两个商人在市场上遇见时，安东尼奥便指责夏洛克。夏洛克表面装得很恭敬的样子，心里却恨死了他。

安东尼奥的朋友巴萨尼奥是个破落的贵族青年。由于他不会过日子，连他那份小小的家当也快花光了。安东尼奥便经常以金钱接济他，并对他说，

只要他立身处世光明正大，那么，他的钱囊可让他任意取用，他本人也可以供他驱使。

巴萨尼奥爱上了贝尔蒙特的一位富家小姐鲍西娅。她长得非常的美丽，她那光亮的长发就像是传说中的“金羊毛”。而且，她又是个绝顶聪明，有着崇高德性的女子。巴萨尼奥认识她父亲，曾好几次去她家拜访。他们俩之间已互相产生了爱慕之情。后来，鲍西娅的父亲去世了，她成了大宗产业的继承人，对于这样一位既美丽又有钱的姑娘，不用说登门求婚的人是络绎不绝的了。巴萨尼奥对安东尼奥说，只要他有相当的财力，他便可以和其中任何一个求婚者较量一番。他要求老朋友借给他三千块金币，他准备到贝尔蒙特去求婚。

安东尼奥很乐意借钱给巴萨尼奥。但他的几条商船都在海上，身边没有钱，也没有可变换现金的货物。眼下的威尼斯拿得出这笔巨款的只有犹太人夏洛克。安东尼奥要巴萨尼奥和他一同去找夏洛克，他可以用自己的名义向这位犹太商人借钱。

夏洛克本来不愿意借钱给他这位商界的死对头。但他想：“要是我有一天抓住他的把柄，一定要痛痛快快地向他报复我的深仇宿怨。他憎恶我们神圣的民族，甚至在商人会集的地方当众辱骂我，辱骂我的交易，辱骂我辛辛苦苦赚下来的钱，说那些都是盘剥得来的肮脏钱。要是我饶过了他，我们的民族就永远没有翻身的日子。”

于是，他同意借三千金币给安东尼奥。他还说他不要他的利息，但必须到律师那里去签订一份契约：上面规定，借钱期限三个月，到期不还钱，他要在安东尼奥身上割下一磅肉作为处罚。

巴萨尼奥见夏洛克有意坑害人，劝安东尼奥不要签订这份借契。但安东尼奥认为在二个月之内，他的商船就要回港了。那时他可以有九倍的钱来还债，犹太人的阴谋是不会得逞的。所以，他对夏洛克说：“很好，就这么办吧；我愿意签下这样一张约，还要对人家说这个犹太人的心肠倒不坏呢。”鲍西娅的父亲在临终时立下一份遗嘱：要女儿在选择夫婿时，必须让求

爱者从金、银、铅三个匣子中挑选一只。三个匣子中，只有一个装有鲍西娅的小像。凡挑中者，便可以和她成亲。这种选婿的办法，使鲍西娅很苦恼。她对女仆尼莉莎说：“唉，说什么选择！我既不能选择我所中意的人，又不能拒绝我所憎厌的人；一个活着的女儿的意志，却要被一个死了的父亲的遗嘱所钳制。”

意大利的王孙公子、富室哥儿都到贝尔蒙特来碰运气。其中还有不少是来自英国、德国、法国、摩洛哥的贵族和亲工。论他们的人品，鲍西娅没有一个是中意的。幸好，求婚者在挑匣子时，没有一个人挑中。三个匣子上各有不同的题辞。金匣子上的题辞是：“谁选择了我，将要得到众人所希求的东西。”银匣子上的题辞是：“谁选择了我，将要得到他所应得的东西。” 铅匣子上的题辞是一条冷酷的警告：“谁选择了我，必须准备把他所有的一切作为牺牲。”

求婚者都想得到好处，谁也不愿意付出代价。因此，谁也不挑铅匣子，而挑金匣子和银匣子。可是，鲍西娅的小像恰恰藏在这铅匣子里。这是她父亲给她出的好主意。表面看来是挑匣子，实际上却挑出了人品。

巴萨尼奥借了钱，在朋友葛莱西安诺的陪同下，来到鲍西娅家中求婚。鲍西娅早就喜欢这个豪爽诚实的青年，但她担心他在挑匣子时会挑不中。巴

萨尼奥把三个匣子都仔细地看了一遍，也念了每个匣子上面的题辞。他认为事情往往外观和它的本质并不相符，世人都容易为外表的装饰所欺骗，而这种装饰不过是一道把船只诱进凶涛险浪的陷人的海岸，又像是遮掩着一个黑丑蛮女的一道美丽的面幕。因此，他不挑 99 金匣子，也不挑银匣子。他说，炫目的黄金，只是米达斯王啃不动的食物，惨白的银子是人们手中的下贱的奴才。他挑了铅匣子，他说：“寒伧的铅，你的形状只能使人退走，一点没有吸引人的力量，然而你的质朴却比巧妙的言辞更能打动我的心。”

鲍西娅见巴萨尼奥挑中了，抑止不住心头的高兴。她赠他一枚戒指，并对他说，这是他们爱情的标记，要他不要把戒指丢了，或转送给别人。巴萨尼奥立誓说，它将永远戴在他的手上。

巴萨尼奥的朋友葛莱西安诺看上了鲍西娅的使女尼莉莎。他们在巴萨尼奥和鲍西娅的赞助下，也交换了结婚的戒指。当葛莱西安诺戴上尼莉莎送给他的戒指时，同样作了漂亮的保证，他要永远珍藏它。

夏洛克的女儿杰西卡是个美丽而温柔的姑娘。她反对父亲的为人，并把自己的家看作是一座地狱。她和基督徒青年罗兰佐相爱。夏洛克反对这门亲事。于是杰西卡带了银钱和罗兰佐一道逃跑了。

巴萨尼奥收到一封从威尼斯寄来的急信。他拆开一看，顿时脸色刷白了。鲍西娅便问什么事使他这么惊慌。他说：“好小姐，当我初次向您倾吐我的爱慕之忱的时候，我坦白地告诉您，我的高贵的家世是我仅有的财产，那时我并没有向您说谎；可是，亲爱的小姐，单单把我说成一个两袖清风的寒士，还未免夸张过分，因为我不但一无所有，而且还负着一身债务；不但欠了我的一个好朋友许多钱，还累他为了我的缘故，欠了他仇家的钱。”接着，他便把安东尼奥如何为了他向夏洛克借钱，如何签订契约，并规定到期不能还债，要割一磅肉的事讲了出来。现在期限已满了，可是安东尼奥的船一艘也没有回来，它们都在海上触礁沉没了。那个犹太商人夏洛克，虽然为女儿的出逃急得发疯，但却为安东尼奥的破产高兴得手舞足蹈。他整天缠着威尼斯公爵要履行契约，并说公爵不主持公道，威尼斯就根本不是自由之邦了。为此，威尼斯法庭就要开庭审判安东尼奥了。

鲍西娅听了，便要巴萨尼奥带上比那笔债款还多 20 倍的钱，到威尼斯去搭救他的朋友。为了使巴萨尼奥能合法使用她的金钱，他们当天就到教堂去结了婚。葛莱西安诺也在当天娶了尼莉莎。

鲍西娅在巴萨尼奥走后，还是不放心。她感到自己有必要前去助一臂之力。于是，她把家庭托付给逃到贝尔蒙特来的杰西卡和罗兰佐照管，假称自己要到附近的修道院去祷告，在那儿直呆到她丈夫回来。另外，她吩咐仆人给她那当律师的表兄培拉里奥送去一封信，把威尼斯发生的这件诉讼案告诉他，征求他的意见。然后，她又从表兄那里借来一套律师服装，把自己化妆成男律师的模样。使女尼莉莎也化妆成随从的男书记。她们一同出发到威尼斯去了。

鲍西娅向威尼斯公爵递交了一封培拉里奥律师写的介绍信。信中说，本来他要亲自前来参加庭审，因为临时生病不能来。他请求公爵允许他介绍这位学识渊博的同行为他代劳。公爵同意了。于是鲍西娅便以律师的身分，参加了对安东尼奥一案的审理。

鲍西娅问明了契约签订的经过，肯定了夏洛克的控诉是可以成立，因为

按威尼斯的法律，一切的契约都应当得到尊重。接着，她便谈到“慈悲”是多么高贵，它像甘霖一样从天上普降尘世；它不但给幸福于受施的人，也同样给幸福于施与的人；它有超乎一切的天上威力，比皇冠更足以显出一个帝王的高贵。它是一种属于上帝的德性，执法的人倘能把“慈悲”调剂着公道，人间的权力就和上帝的神力役有差别了。她说得那样的动人，除了夏洛克外，在场的人都深受感动。

于是，鲍西娅向夏洛克提出是否取消他要割一磅肉的决定，他可以叫安东尼奥用二倍或三倍于借款的钱还他。夏洛克横着一条心，坚决不同意。他说即使把整个威尼斯给他，他也不同意更改契约。他亮着磨好的刀子说：“凭着我的灵魂起誓，谁也不能用他的口舌改变我的决心。”他很不客气地要求法庭立刻宣判。

鲍西娅回过头来对安东尼奥说：“好，那么就是这样：你必须准备让他的刀子刺进你的胸膛。”她问安东尼奥还有什么话要说。安东尼奥沮丧地回答说，他没有什么话要说，他早就准备死了。于是，他站起来和巴萨尼奥握了握手，对他说：“替我向尊夫人致意，告诉她安东尼奥的结局；对她说我怎样爱你，又怎样从容就死；等到你把这一段故事讲完以后，再请她判断一句，巴萨尼奥是不是曾经有过一个真心爱他的朋友。”

巴萨尼奥感到十分悲伤，他痛苦地回答说：“安东尼奥，我爱我的妻子，就像我自己的生命一样；可是我的生命、我的妻子以及整个的世界，在我的眼中都不比你的生命更为贵重。”鲍西娅听了，便插嘴说：“尊夫人要是就在这儿听见您说这样活，恐怕不见得会感谢您吧。”

夏洛克看到鲍西娅同意执行契约，便大大地称赞年轻律师的聪明能干，说他的学问比他的年龄要高得多，是古代贤明法官但尼尔再世。鲍西娅便问他，秤肉的天平准备好了吗？夏洛克说他已带来了。鲍西娅要夏洛克去请一位外科医生来准备治疗伤口，以免安东尼奥流血过多而死。夏洛克不愿意，他说契约上并没有这条规定。

于是鲍西娅接着说，照契约法庭允许夏洛克从安东尼奥身上割下一磅肉，但在割肉时不许流下一滴血，因为契约上也没有说要把血给他，同时，在割肉时，只能割一磅，不能超过也不能短少。如果有一丝一毫差错，便要拿他的命来抵偿；如果夏洛克不遵守规定，他必须受到威尼斯法律的严厉制裁。

夏洛克没有估计到会有这么厉害的一着。照这样，他根本无法去割肉了。法庭上的人都为这位年轻的律师，想出这样一个机智的办法而欢欣鼓舞。葛莱西安诺高兴地喊了起来：“啊，公平正直的法官！听着，犹太人；啊，博学多才的法官！”

夏洛克的诡计无法得逞了。他只好丧气地说，他愿意接收三倍的赔款。巴萨尼奥看到自己的朋友意外地得救了，便把钱拿了出来，大声地嚷道：“钱在这儿！”但鲍西娅拦阻说，别忙！这犹太人除了冒生命的危险割下那一磅肉外，不能拿一个钱。夏洛克说：“好，那么魔鬼保佑他去享用吧！我不打这场官司了。”他怒气冲冲地便要离开法庭。

鲍西娅说：“等一等，犹太人，法律上还有一点牵涉到你。威尼斯法律规定凡是一个异邦人企图用直接或间接手段，谋害任何公民，查明确有实据者，他的财产的半数应当归受害的一方所有，其余的半数没入公库，犯罪者的生命悉听公爵处置，他人不得过问。”

威尼斯公爵站起来朝着夏洛克说：“让你瞧瞧我们基督徒的精神，你虽然没有向我开口，我自动饶恕了你的死罪。你的财产一半划归安东尼奥，还有一半没入公库，要是你能够诚心悔过，也许还可以减处你一笔较轻的罚款。”

安东尼奥立即表示，他不要夏洛克的那一半财产。他说，只要夏洛克签张文契，答应在他死后，把这份财产传给他的女儿杰西卡和女婿罗兰佐，他便满意了。夏洛克无奈，只好同意了。然后，他在人们嘲笑声中走出了法庭。

巴萨尼奥始终没有认出这位足智多谋的年轻律师，就是他新婚的妻子。他要把归还犹太人的三千金币送给律师作为酬劳。鲍西娅拒绝了。但她想了想说，如果巴萨尼奥一定要送什么礼物给她的话，他只要把手上的戒指送给她作纪念就行了。

巴萨尼奥为难起来。这戒指正是他妻子送给他的。他已经发过誓永远不把它出卖或送人。年轻的律师看巴萨尼奥犹豫不决的样子，便说巴萨尼奥只是个口头慷慨的人，装着很不高兴的样子走了。

安东尼奥看到这幅情景，便劝巴萨尼奥把戒指送给年轻的律师。他说： “看在他的功劳和我的交情分上，违犯一次尊夫人的命令，想来不会有什么要紧。”巴萨尼奥只好叫葛莱西安诺追上律师，把戒指送给她。当鲍西娅接过戒指后，她的使女尼莉莎也要求葛莱西安诺，把他的戒指送给她作纪念。葛莱西安诺无法拒绝，也只好把新婚妻子送的戒指给了律师的书记。

鲍西娅从威尼斯回到了贝尔蒙特。她看到家里亮着灯光，还传来了乐声，心里感到十分地快慰。她说：“一支小小的蜡烛，它的光照耀得多么远！一件善事也正像这支蜡烛一样，在这罪恶的世界上发出广大的光辉。”她和尼莉莎悄悄走进自己的房里，换掉了男装，等候着自己的丈夫回来。

巴萨尼奥带着安东尼奥来到贝尔蒙特。他把朋友介绍给妻子。鲍西娅表示热烈的欢迎，并祝贺他们脱险归来。但这时尼莉莎却和葛莱西安诺拌起嘴来了。尼莉莎闹着说，新婚的丈夫不到两天就把戒指送给了别的女人。葛莱西安诺发誓说，他只是把戒指送给了一位律师的书记。那是个年纪轻轻、发育不全的孩子，根本不是女人。

鲍西娅责备葛莱西安诺不应该把妻子送的定情信物转送别人。她说自己的丈夫巴萨尼奥决不会这样做的。说时，她瞟了丈夫一眼。葛莱西安诺说，正相反，巴萨尼奥也把戒指送给那位年轻的律师了。

鲍西娅装着很生气的样子。她对巴萨尼奥说：“正像你的虚伪的心里没有一丝真情一样。我对天发誓，除非等我见了这戒指，我再也不跟你同床共枕。”尼莉莎也对葛莱西安诺发誓说：“要是我看不见我的戒指，我也再不跟你同床共枕。”尽管巴萨尼奥一再解释，那是万不得已的，人情和礼貌逼得他这样做，他不能让他的名誉沾上忘恩负义的污点。然而，鲍西娅和尼莉莎都不愿意听。

安东尼奥感到很不安，他说这一切都是他的不是，给他们的新婚带来了烦恼。不过，他愿意再立一份契约，不是用肉本，而是用灵魂担保，保证巴萨尼奥今后决不会有背信弃义的行为。至于这一次却要请新婚夫人原谅。

鲍西娅感到有必要把事情真相说清楚了。她便从手上脱下戒指，交给安东尼奥，对他说：“那么就请您做他的保证人，把这个给他，叫他比上回那一个保存得牢一些。”然后，她将自己如何化妆成律师，尼莉莎如何化妆成律师的书记，如何上法庭，如何搭救安东尼奥的事，全说了出来。巴萨尼奥

和安东尼奥这才恍然大悟，惊奇得不知要说什么好了。

这时，鲍西娅又递给安东尼奥一封朋友写给他的信。信中说，他的三艘商船并没有触礁，而是满载而归，马上就要进威尼斯港了。安东尼奥真是喜从天降。他说：“好夫人，您救了我的命，又给了我一条活路。”然后，鲍西娅又把夏洛克签署的一份契约转交给罗兰佐和杰西卡。契约中规定，夏洛克死了之后，要把全部财产遗赠给女儿女婿。

这个带有几分惊险，但又十足欢乐的故事便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