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竞争作为分配的准则

竞争原则。其作用的普遍程度:它与生产和分配最佳条件相适应的程度; 存在于此原则中的经济真理的萌芽,以及科学在竞争中提出的最高经济原则。

普通经济学家判断,似乎除了竞争被垄断排除的情况之外,所有工业业务都是在竞争的控制下进行的,因此,它不起作用的情况是例外的,而受它的控制则是普遍法则。穆勒在第 4 章十分令人满意地揭露了这一错误。现在我们将全文引用如下。

在私有制制度下,产品在两种力量即竞争和习惯的作用影响下进行分配,了解这两种力量影响的大小以及一种力量受到另一种的影响后的变动, 对我们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一般地说,政治经济学家,尤其是英国的,习惯地认为竞争具有几乎是独特的重要性,差不多不考虑与其对立的习惯的作用。他们经常表示出俨然在思考的样子,认为竞争实际上总是实现理论上力求作出的结果。这部分地是因为政治经济学只有通过竞争才有权获得科学性。竞争确定利息,利润、工资、价格的数量为多少,这些数量便成为法律的根据。如果我们认为,它们唯浊由竞争确定,那末便可以引伸出它们变动所依据的原则,并且这些原则将具有高度的普遍性和科学的精确性。政治经济学家公正地认为这是自己真正的事业,同时政治经济学作为抽象的或者假设的科学,除此之外便什么也不应该和不能够做了。但是,竞争具有实际上的这种无穷力量的思想,却是对人类事业实际进程的完全曲解。我不涉及自然的和人为的垄断,不涉及改变生产和交换的自然进程的政权干涉——政治经济学家总是考虑了这些破坏竞争作用的影响。我讲的情况是竞争作用不受事物本质或者人为的困难的任何排挤或阻碍,但是结果仍然不由竞争决定而是由习惯或习俗决定,并且竞争或者完全不起作用,或者产生完全不是通常认为是它的自然结果的作用的这种情况。

只是不久以前,竞争才开始对人们之间的经济条件多少有些影响。距我们的时间愈久远,固定的习惯对一切契约和债券的影响愈独特。原因很明显, 习惯——弱者反对强者的最强大的保卫者;在法律或者政府无力保卫弱者的地方,习惯是它唯一的保卫者。习惯——也是在人们最受压迫的状况下施行暴行多少得注意的障碍。竞争自由——在狂热的战时社会对于劳动人民是句空话;这里的劳动人民无论如何也不能为自己的劳动条件进行争辩;这里总有一位先生以武力威吓之,条件是他说了算。但是,虽然事件是按最强者的权力解决的,最强者并未得到好处,并且总是没有兴趣坚持彻底执行这些条件,而条件的每一次缓和都有变成惯例的趋势,各种各样的惯例便形成法。莅社会的粗野状况下,不是任何的竞争,而是这样产生的法来决定给予生产产品的人一部分产品。尤其在社会发展的最近阶段,国家的惯例决定了地主与农人之间的一切关系以及农人给地主的一切支付。一般地说,只有最近, 土地利用条件才成为竞争的课题;在此以前的全部时期,还不是这样;那时耕种土地的人通常认为在他执行普通条件的时候,自己有权保存这块土地, 这样一来,好像变成有权与真正的所有者共同享有某些土地所有权的人。甚至在农人没有获得这种永久使用权的地方,使用条件也经常固定不变。

例如,印度和其它亚洲社会有同样的机构,印度村社农民 24 或自耕农不算是这样的农场主,这种农场主当地主想要或者甚至一到期满就可以把他赶走的。确实,几乎在所有的农村都有某些处于这种不巩固地位的印度村社农民;但是,他们是在这里走居不久的人们,或者是不十分久远、还记得定居时间的人们的后代,而那原来居民的后代或者其代表只要付普通的地租,便有权保存自己的土地;如果移民早就已经租用自己的土地,也承认许多移民有这个权利。应该承认,关于普通地租原来的或者正确的数量概念,几乎到处都已经模糊不清了:篡位、苛政和外来的掠夺颇大地歪曲了赖以确定该数量的事实。当古老的纯印度公国①过渡到不列颠政府的统治或者其代理人的控制,以及开始重新审查收入制度时,通常是国库掠夺扩大了国家的、大地主

① 这里俄译文为:fIIIIAllcckoe8nafleH 帅应译为印度领地,英文原文是:Hi-ndooprincipality,据此我们译成印度公国。——译者

的需求,从而模糊了这些需求的所有实际界限:但是仍然认为必需为每一项额外的要求巧立名目和特殊借口,以致有时超过所谓地租本身,还要求 30

或 40 种其它的支付金额。要是承认地主有权增加地租的话,大概不必转弯抹角地增加支付金额了。这种手段的运用证明过去曾经有过不能增加的普通地租,证明当印度村祉农民按照惯例付地租时,他们不是口头上,而是实际上有过土地权的②、在印度的不列颠政府总是把所有的租税合并为一个,从而简化了农民义务制;借助这个,不仅在实际上,而且按照法律把地租变成任意的或者至少是应受特殊协定约束的事物!尽管在现莅的改革之前几乎没有给他剩下比最贫乏的生活所必须的更多的土地(就连现在的改革也具有别的性质,还没有完全付诸实施),但是它仍严格地尊重印度村社农民的土地权。在新欧洲,农人逐渐摆脱了个人的奴隶地位,征服西方帝国的野蛮人发

现,对于他们来说,在被征服的土地上当家的最简单的办法是把这些土地留给原来的居民掌握;他们允许奴隶保留某些行动自由,务必向主人提供粮食和劳动,从而使自己摆脱了监视一群群奴隶这种不愉快的劳动。为此,普通的作法是把一块足以供给奴隶口粮的土地交给他独自使用,并且强迫他在主人的其它土地上完成一切应做的劳动。这些不确定的义务逐渐形成为确定的义务——提供规定数量的粮食或规定数量的劳动。渐渐地,主人喜欢把自已的收入用在购买奢侈品上,而不是花在雇用侍从上,因此,货币支付取代了实物支付。这些让步每一次最初都是主人独断专行做出来的,他可以取消它, 但是逐渐地形成习惯势力,而最后被法律承认并且得到司法保护。这样,奴隶逐渐提高到自由农场主的地位,在不变的条件下拥有永久使用的土地。这些条件有时是非常艰苦的,因此人民极其贫困。但是他们的义务是由习惯或者国家法律确定的,而不是由竞争决定的。

其实,在农民从来也没有成为私人奴隶的地方,贫穷的或不发达的社会的需要产生了另外一种制度,这种制度也被引进到消灭了私人奴隶制的其他国家;在欧洲的某些部分,该制度是这样的有利,尽管他们的农业已高度发展,至今还被保存了下来。我谈论的是对分佃农制。在这种制度下,土地被分成小农场;每个家庭有一个这样的农场;地主一般根据当地的耕种方式所必须的数量进行投资,并且不收地租和利润而是得到规定的那部分产品。这个份额一般用实物支付,通常是产品的二分之一,如同义词所表示的:对分佃农,■、■、mezzaiuolo 和 medietarius。但是在某些地区,比如在那不勒斯省的富饶的火山的土地上,地主拿三分之二,而由于优越的农业条件, 农民仍然拥有生活资料。但是地主拿二分之一或三分之二,在任何情况下这个份额是不变的,对于所有的农场都是相同的,在更换农场主时也不改变的; 国家的习惯就是全体的规则,谁也休想抬高或者压低地租,或者给农场主订个与普通条件不相似的什么其它条件。在确定地租数量上,竞争根本没有起作用。

以前,在没有垄断的地方,地租受到价格竞争的影响,而且竞争对价格的作用比它对地租的作用更少例外;但是就在这里,甚至就在目前的活动中, 商业竞争不具有像某些作家宣传的那种绝对的影响。在政治经济学的著作中不断地遇见关于在一个市场上不可能有两种价格的公理。确实,这就是不遇

② 古代印度法称产品的六分之一或四分之一为必须地租;但是没有证据说明是什么时候遵守过这些法所确定的规则。——穆勒注

到障碍的竞争的自然结果。但是每个人都知道,在同一个市场上,差不多总是存在着两种价格。在每座大城市,几乎在每个商业部门都有昂贵的小铺和便宜的小铺;此外,在同一个小铺里同一种商品以不同的价格出售给不同的买主,因此,一般地说,每一小铺中的价格标准适于它有什么样的买主。主要商品的批发贸易的确处在竞争的控制之下:这里既是买主又是卖主——买主或者工厂主,又在自己的购买中奉行商业标准,而不是无计算或徒劳。因此,可以一般地说,在批发市场上,在同一时间、同一种物品确实没有两种价格。在每处,在一定时间有市场价格,它可以用价格表表示。但是,在零售商业中,买主往往是真正需要用品的人,价格极其缓慢地并且不完全听从竞争的作用;甚至在有竞争的地方,其结果往往不是降价,而仅仅在大量商人之间分配高价格的利润。因此,买主支付的如此可观的那部分价格,被零售商人的利润吞没了。所以,谁想要知道零售价格中的哪一部分落到了生产他所买物品的人之手中,他往往会大为惊异,这一部分很微小。是的,如果市场是一座大城市,城市里零售商业允诺大资本家相当的利益,那末,他们用压低价格来损害其他商人之后,不满足于与他们共同使用经营场地,他们将会发现扩大自己的营业是有利的。在大城市零售商业的主要部门,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竞争的这种影响。运输的迅速和便宜,使买主较少地依赖近处的商人,导致全国逐渐与大城市相类似。但是,至今只有大的商业中心的零售价格(完全或者即使征颇大程度上)由竞争确定。在其它地方,它或者完全不起作用,或者只是价格的暂时波动才显示它起过作用;决定它们的普通力量仍然是习惯,后者有时被买主和卖主头脑里关于价格的某种公道或适当的概念所改变。

许多商业部门里,出售的条件由商人之间的正式协议确定,商人团体总有办法让每一个违背规定条例的团体成员处境困难和不愉快。大家知道,不久以前书籍经营就处在这种状况,因此尽管其中竞争活跃,竞争并没有产生真正的作用,没有破坏商人规定的价格。在一切自由职业中,报酬是由习惯决定的。医生、律师所得的工资,几乎对于所有的医生和律师都是一样的; 所有企业代理人几乎拿相同的工资。当然,其原因井非在这些职业中缺乏大的竞争。但是这里竞争的作用不是降低工资,而是减少每个人获得工资的机会。

我们看到,甚至在竞争参加者人数多及其普遍积极追求利润方面竞争精神极其强烈的情况下,习惯非常顺利地经得住与竞争作斗争;如果是这样,那未想必可以预料,在人们满足于较少的货币利润,与自己的舒适和快乐相比不那么珍贵它们的地方,习惯还要更加坚定不动摇。我确信,在欧洲大陆我们将经常发现,在一些地方,某些或者是所有的商品价格比附近其它地区的高得多,而且除了历来如此、以致买主已经习惯了和不去寻求其它价格之外,对此差别找不出任何原因。精明强干的竞争者有足够的资本可以压低价格,并因降价而致富!但是这种精明强干的竞争者是没有的。资本家和从前一样,把自己的资本留作他用而不去寻求更大的利润,以免给自己添麻烦。这些意见应该算作我对以后几篇关于竞争作用的论文中将要阐述的全

部结论的事先说明:不管我们在什么地方还没有直接提到它,有关竞争的全部结论都应该有这项说明。一般他说,我们应该这样判断,好象竞争不摆脱任何认可的障碍时始终有效地产生其社会的、自然的后果。但是,在竞争虽然能够存在而没有存征的地方,或者在任何其它现象战胜了竞争的自然后果

的地方,我们这些结论将不完全适用。因此,把政治经济学理论运用于实际生活事物时,为了避免错误,我们不仅应该考虑假定竞争充分起作用时将产生什么结果——我们还应该考虑如果竞争不发挥自己充分的作用 25,这个结果将如何变化。

这样一来,不论竞争原则是好还是坏,不能认为它是经济活动的普遍原则。仅仅从不久以前起,甚至还在先进的国家,即使是在经济生活的某些方面,它就开始占优势了;早先在这方面它还比习惯弱小呢。甚至就在先进的国家,甚至迄今为止,在工业生活的其它方面,习惯还对竞争保持着优势。大概可以在此领域划出这样的界限:哪里的买主是商人,哪里的交易条件由竞争决定;这是不为本身需要而为转卖的购买领域;这是交易事业和与交易业务根本相似的事业的领域。与此相反,哪里的买主不是商人,而是消费者, 哪里的交易条件一般服从习惯;这是为个人需要的购买领域。物品作为日用品,例如食品、服装、燃料和各种家庭用品即统称动产,先由商人向生产者买来,消费者再向商人购买。这就是在购买物品方面竞争领域与习惯领域的分界线。购买不动产不是为了使用而是为了从它得到固定收入,它多少有一点儿另外的性质。要获得房子或地产一般井非很快能实现,并非不用询问, 并非寻常的事情:这里买主虽然不是商人,但力求按商人的规章行事:忙碌地寻找、等待、使对象受到技术检查等等。因此,看来这里一切交易应该按照竞争原则完成。的确,根据它所容许的购买对象的实质,买主也遵循它。但是,这里购买对象的实质本身十分顽固地摆脱商业竞争原则的符合实际的影响。在各种卖主的手中同时出售许许多多一样的棉织品、一样的细棉布、一样的同类的俄石粮食。就连这些商品的每一种都是很容易比较的,因为任何一种都不断地通过这些可以说是评价一切商品的鉴定行家的商人之手。不动产一般不经过商人之手——它从长期占有它的占有者直接转移给也蓄意长期占有它的买主,而不是只拿去转卖。如果对这件事适用术语“消费”(利用收入的间接含义,并且与不是为了利用收入、而是尽可能迅速地转卖而获利的商业购买相反),那末,应该说不动产只知道消费者,而不知道商人。银行家购买房屋或者庄园,不是交易所的人,而是普通的消费者,反正就象是购买午餐一样。因此,不动产一般得不到象动产那样正确的评价。但是假设得到了,评价的结果也不会那么符合实际,因为不动产每种物品都有自己的特性,因此没有大批完全一样的、其价格可以它为依据的物品。曼彻斯特交易所的细棉布和加尔各答交易所的细棉布是完全一样的;运价计算到最小一个戈比。因此,在交易所业务的一般进程中,细棉布的加尔各答周转由曼彻斯特的决定,反之也如此。但是,难道你在整个世界上找得到哪怕就象两匹细棉布那样相象的两栋房子吗?能找到二所完全一样的庄园吗?大商人知道,1 千桶脂肪或者 1 千捆棉布他可以给几千几百几十几个卢布几十几个戈比——是的,一戈比一戈比地计算:多一戈比就贵了,就不经济了。但是这栋房子价值多少?大约 2 万卢布,但也可能不超过 1 万 9 千卢布,也可能多于 2 万 1 千卢布——这里有 10%,甚至 15%、20%不确定,是未知数。庄园

——评价它就像评价人类的智慧或者任何图画这类东西一样。自然,傻瓜和聪明人是容易区分的,天才与一般的聪明人也容易区分,但是请你用精确的方法来确定确定智力的程度。这样不难看出,奥西诺夫的庄园(■)应该比依万诺夫(■)的价值高,而巴甫洛夫(■)的庄园比奥西诺夫(■)的价值高得多;那末,倒底高多少?自然,根据需要来决定采取任何一个数字。

但是,这样的数字至少最后有两个零。难道什么时候在交易所出售贝尔科维茨(■)26 油脂正好是 50 卢布?难道任何证券曾经正好价值 al Pari①而没有任何差价和降价吗?这所房子怎么正好卖 2 万卢布,而不是 21.378 卢布

  1. 戈比呢?这就是说,它没有准确的估价;也就是说,它的价格中有相当的未知因素。

因此,两类财产中,竞争原则通常力求控制不动产的出售,但是由于这类物品不便于准确估价,这里也就完全不能确定,这正是它力量之所在;这里它经常起作用,经常极不稳定地作用着。在另一类财产的交易或类似于交易的出售中——在动产物品的出售中,它的作用是完全确定的;但是,由商人出售给消费者,它的作用又太弱,而经受第一种形式出售的一切商品,以及不以交易形式出售的无数商品,都要经过这种形式出售。

在最先进的国家,在竞争原则发展的最高阶段,有这种不完全的作用; 在其它国家至今仍然存在,而不久以前,在所有的国家,它的作用范围还无比窄小。现在请问:关于这整个大多数经济交易,其条件或者全然不服从竞争原则,或者比它更强地服从经济生活的其它原理,占统治地位的政治经济学理论能告诉我们些什么呢?正如我们所看到的,穆勒以其寻常的诚恳直言不讳,该理论不能把这部分经济交易列入任何法则:“只有竞争原则才使政治经济学具有科学性质。只有竞争确定其多少,地租、利润、工资、价格的法则才能指出是多少。”

据说:“那些还没有由竞争确定的经济交易,还处在不发达、不令人满意的地位。”但是我们看到,绝大部分经济交易大概永远也不会听从竞争原则来达到成为唯独以竞争原则为基础的理论的地步;就算这部分经济生活是没有得到最高度的发展吧;但是如果它达不到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说, 它永远也不适合于现在占统治地位的理论;也就是说,不论这个理论本身如何的好,应该坦率地承认,它不是经济生活的理论,而仅仅是经济生活某些局部形式的理论;它不是科学,而仅仅是科学的一部分;它之对于整个经济理论,就象手的解剖学对于称之谓解剖学的整个科学,如同有关英国的专题论文之对于地理学。

就象占统治地位的理论本身仅仅是整个经济理论的一个部分一样,其原则,竞争也仅仅是更普遍的经济原则的局部变态,这种变态从对它适用的那些经济生活方面的私有制借用自己的私有制。在我们作了评语之后,不难发现,什么是使普遍经济原则有局部性质的论据的特点,该原则的局部形式就是竞争。

我们看到,哪里买主是商人、是不为消费而为转卖才购买的商人,那里的事业便有竞争。这个交易原理,其用途只有是重新出售的手段,才构成了竞争范围内流通之特征。但是,转卖的形式,每个人当然只承认得到经济利益的局部形式,只承认他力求在经济关系中赢得什么的许多手段之一。让我们丢下这个局部特点,以便只留下更普遍的概念——每个人都清楚,我们留下了什么概念:留下了“经济利益的计算”,可以简短他说,不过是利益核算(因为只涉及利益时,经济科学不用预先声明,显然就是指经济利益而言的),再简短些说,就是“核算”或者“精打细算”(因为不言而喻,核算的目的就是赢利)。

① 这是意大利文,其意义与英丈的 like 一样,可泽为相同的。——译者

当然,当我们把“经济核算”这样的普遍概念引进科学的普遍原则来取代“竞争”概念时,科学便已以更少明确特征的思想为基础,已经无须进行任何加工便可适用于任何已知场合。但是,在一切科学中,全套基本原则的本质是:金子或水比重的概念,是比重力定律的特征还要多的概念;而地心引力定律的特征,比万有引力定律的多得多;人体消化规律的特征,比动物体消化的普遍规律的多;而包括全体有机生物的喂养规律的特征则更少。没有办法——自然的特性就是如此。数学的规律就是如此,每个原则或概念的特征数目是和它的普遍性成反比的。我们绝不是说,科学对象的局部科目之局部原则不重要或者本身不好,正相反,它们是非常重要的;正相反,要很好地关心对它们的探索;劳驾,请你们不仅解释一下一般人的消化是怎样完成的,而且也解释一下食脂肪的爱斯基摩人的以及食大米的庚徒斯人的消化是怎样完成的;劳驾,请你们再深入地研究研究局部情况——请把庚徒斯人分为拉吒①、地主、平民,请描述每种人的饮食,请研究各类饮食的特殊作用吧这一切都是非常好的和极其有益的;但是请考虑考虑吧,要是你们把只出现在物体的一种变态中的局部规律想象成物体的普遍规律,那将是荒谬的。比方说,本来不能把有关庚徒斯人的一切用于爱斯基摩人,或者把涉及人的一切全部用于有机生物。例如,建议绵羊吃牛肉,或者断言乌拉尔的小路旁生长着海枣树,难道不是荒唐吗!还有另外一种不可原谅的诡辩:把对象的不论什么形式想象成绝对的形式,在该形式之外,在一定条件下创造它的力量不能够出现,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无论什么力量表现的无论什么形式都不会被另外的形式所取代。

占统治地位的经济理论及其竞争原则犯了这两条错误。它想把经济计算的效力只在某些特殊场合表现的形式看作是整个经济活动的普遍规律,并且宣称这一局部形式是经济计算的最高表现形式、最高目的,人们既不能创造, 甚至也不能想出比它更完善的了。看来,现在已经充分揭露了第一个错误; 要看到它,只须观察主要类型的经济交易便足够了。为了明显地揭露第二个错误,只须具有某些哪怕是少量的逻辑思维的技巧也就够了。

实际上,承认现象的已知形式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无可责难的,而至少是多少令人满意的形式,那逻辑学将提出什么条件呢?逻辑学说,为此, 事物的形式应该与事物的本质一致,即与所有基本性质的总和、而不是与事物的某个外部特征或征兆一致。例如,在北美南部联邦,不是人的性格而是人的肤色 27 决定人的法律地位,这种国民体制是否令人满意呢?不是根据对疾病实质的诊断,而是根据其表面病症的治疗,是否令人满意呢?不是按照整个机体构造,而是按照其某一部分,比方说按照牙齿的构造进行动物的分类,是否令人满意呢?所有这些情况都是经不起一丁点儿批评的。

不是根据物品本身的质量,不考虑生产它所耗费的元件,不根据物品的费用,而根据其价格进行的经济核算,也同样是不能令人满意的。自然,物品的价格差不多总是与其费用有某些联系,但是这种联系有时并不绝对准确,而绝大部分总是不准确的和极不可靠的。今年在每俄亩土地上花费了一定数量的劳动和资金——假定为 24——在 1 俄亩上生产了 6 俄石粮食;每俄

石的费用为 4 个单位劳动和资金,又假定每俄石粮食的价格为 4 卢布。明年,

在同样的消耗下只生产了 4 俄石,每俄石的成本将为 6 个单位,但是,谁都

① 拉吒(paxw)是现代及中世纪印度的公爵!古代印度奴隶制度国家的国王。 ——— 译者

知道,其价格无论如何也不会是 6 卢布,而一定会高得多。第三年,耗费同

样的费用,生产了 8 俄石;每俄石的费用将是 3 个单位,但其价格无论如何

也不会是 3 卢布,而一定会低得多。现在请问:这种核算标准,既与经营所投入的力量的多少、也与经营结果的成绩大小没有准确的关系,是否适于农业的稳步发展?政治经济学家非常详细、热烈而又出色地证明,在货币单位不具有完全准确的确定性、完全不变的恒定性的社会,经济活动无论如何不能顺利前进。这是出色而又极其重要的真理。但是我们现在要问:在事业的成功程度及其收益数量之间缺乏不变的和准确的比例,其作用不正好是这样的吗 28?现在有人把自己的商品以 10 法郎出售,而这 10 法郎一共是 50 克白

银;一年之后,他还是以 10 法郎出售商品,但是从这 10 法郎只得到 45 克白银,即在国际市场上他有权得到的是去年所得的价值的十分之九。这种不稳定性毫无用处;有了它,在经济活动中不可能有任何有益的秩序。是的;因此,在所有的文明国家都采用货币单位不变的原则。但是,即使它不变,难道在我们所研究的情况中没有潜藏着同样的危害吗?就算法郎不变吧。但是,当他今年花费 200 法郎耕种 1 公顷土地,收获了 12 公石,而每公石可得

  1. 法郎,即每公顷可进款 240 法郎,即 20%的利润;第二年,收获 10 公石,

每公石得 30 法郎,即每公顷进款 300 法郎,即 50%的利润;而在第三年,

收获 13 公石,每公石只收入 15 法郎,即每公顷进款 195 法郎,即损失 2.5

%,难道他在自己的经济活动中不会糊涂起来吗?须知这与货币单位不稳定一样,完全是同一类型的混乱,或者不是同类型的,是更坏的一类混乱:里的波动与事业成就无关。因此,由于货币单位的变动不论他得到怎样不公正的亏损或者无功而得的利润,他的事业成就还是越大则亏损越小或者利润越大。而这里事业成就与进款的不稳定联系,使得事业的盈利与其成就直接相对立:农民收获的粮食越少,他们得到的利润越大;他们收获的粮食越多, 他们受到亏损的机会也越多。请你们同意吧,这种核算标准,就是直接奖励无成效的劳动,直接惩罚有成效的劳动,直接激励社会状况停滞不前或者恶化,直接让人丢掉改善的兴趣。

我们绝不是想说,无论什么国家的社会状况变坏了或者停滞不前了,不是的,我们认为,在所有的文明国家,它正在逐步改善着。但是我们说,如果在文明、学术成就中有着改善社会生活的不可战胜的力量,那未在社会生活中就有妨碍这个进步力量的因素,而且该因素之一便是——在事业成就与为它而劳动的人们所得到的利益大小之间缺乏准确而不变的比例——由不能令人满意的核 算标准即所谓竞争产生的不稳定性。

多少机灵一点几的人 29,听到墨守成规的政治经济学家关于竞争的必要性和必然性的议论,是觉得可笑的。我们知道,这项原则只适用于经济生活中的一种情况——购买与出售的特殊现象:我们知道,生产者个人消费的全部劳动与产品是不出售的,仍然不受竞争支配,并且无论如何不能受它的支配①。我们要问:难道进行劳动,进行生产而不计较任何经济利益吗?例如,

① 这里可能提出相当巧妙的异议:大家知道,当一个人估计到购买物品比较有利,或者一般他说,购买物品比较方便时,那他便会停止生产个人消费品。这样,人们逐渐不再自己生产家庭日用的粗麻布和呢绒而宁厘购买这种物品。因此,竞争原则控制着个人消费品的生产——它取消了后者,代之以购买个人消费品, 用为了出售而生产的商品去交易。是这样,但是仍然有大量的活动和产品没有受到这种影响。如同午餐时, 委托一个有特殊手艺的人即厨师准备午餐,他还要亲自傲点吃的,比如亲自做凉拌菜(大概厨师要做得精

如果妇女为自己的家庭而不是为了出售缝补衣服,难道她不关心她工作的成效、不关心材料和工具——线、针、印花布或粗麻布料——用得尽可能节约些,总之,难道她不关心使其产品成本最小吗?当她为自己家庭准备饭菜的时候,难道她不同样地精打细算吗?当她的丈夫进行各种家务修理时,难道他也不是同样行事的吗?这就是说,没有竞争的形式,也存在着经济核算。那末,经济核算怎么会没有竞争而存在呢?一个人不论为了什么目的而

工作,不论为自己还是为别人、为出售还是不为出售,难道他能不关心为了获得一定量的产品而花费尽可能少的劳动。或者使用一定量的劳动获得尽可能多的产品或尽可能优质的产品吗?不遵循这种核算,这是人们做不到的, 如同他不能不关心让他大体上过得更好和更轻松①一样。

但是,如果劳动组合原则及由此产生的交换形式造成的经济发展程度, 高于在家族中仅仅为本家族而生产的所有消费品的家长制制度所造成的经济发展程度,那末,大概连在比较高的发展阶段的经济核算所采用的竞争形式, 虽说不能令人满意,也应该包含某些比家长制生产的核算形式优越的因素。当然是这样,并且不难揭示出这些因素。在家长制时代,生产者有些什么核算资料呢?只有自己个人的或者家族的经验,加上某些邻居的相当贫乏的生产知识。当出现交易或者至少产生交易的萌芽、集市和商人购买商品为了转卖时,比较的范围大大地扩大了。在集市、定期市场、交易所,生产者看到自己的商品与整个广阔的范围或者全国、全世界的所有类似商品是可比的; 这里生产成绩的比较形式是价格。已经不是生产者自己个人的观察和认识, 而是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地方达到的任何改进,都激励着生产者关心改进。总而言之,竞争比家长制核算手段优越,它使更多的生产者的核算互相接近了。

它还有另一个优点,家长制核算时,甚至采用不采用生产者从当代贫乏的知识源泉中了解的那些改进措施,也由生产者个人臆断。而一个人除了经济核算,除了追求利润之外,还存在着直接与这种企求对立的倾向。其中主要是:迷恋因循守旧和迷惑于虚伪的自尊心的倾向——“唉!和从前一样地

致得多;但是我不想叫他做,你对我有什么办法!)在经济生产重要场合也有一些不受竞争影响的东西, 不用购买,而在家生产。每个人都高兴有自己菜园子里的蔬菜,尽管买菜比在家生产要便宜。这种情况非常多;我们不必一一列举因为当墨守成规的经济学家反驳法朗吉斯特和一切共产主义者的时候,是会非常起劲地钻研这些清单的,其实,法朗吉斯特和一切共产主义者绝没有说过要剥夺人们享用自己的菜园、自己的房屋、自己的家具等等的快乐。——车注

① 恐怕这里也要提出异议了,但这仅仅是由于不完全了解主题。他们可以说雇佣工人,而更明显些——强制劳动的工人,既不关心产品质量好,也不关心产品数量多。自然,不对;他唯独关心减少自己的劳动, 关心如何能劳动得更少些。自然,每个人都关心他所感兴趣的事。每当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工作时, 他的主要思想是工作得多一些和好一些:要是他不为自己的利益而工作,那他的主要思想是花尽可能少量的劳动而得到工资。当你深入分析第二种情况时,你会发现它原则上同第一种情况是一样的,尽管其结果对于主人是矛盾的。雇用工人获得一定量货币,即由于自己的劳动有权获得一定量的产品;因此当他尽量劳动得懒惰、马虎的时候,他是企图在这一定量的产品上花费尽可能少的劳动量。强制劳动的工人也是这样核算的。主人收容黑人是为了劳动;而当他懒惰地工作时,其实他关心的是花费尽量少的劳动量获得规定给他的薪饷,工人一主人的目的和雇用工人的目的是一个——用最少的劳动量得到最大的效果;只是争取的形式不同,就看比例的两项中哪一项是定量:如果是劳动量(如工人—主人的),则有利的比率是增加产品;如果是产品量,那末,减少劳动量就可达到有利的比率。——车注

生活吧,父辈和祖父辈并不比我们笨”,等等;——“Славны буб ны за горами。”①——“我自己不比别人笨”等等。没有必要说, 这些敌视进步的倾向如何经常地让人屈服,以致不允许他学习和按照他的利益改变自己的活动方式。在竞争形式下,利益核算有自然必要的效用;在这种形式中,它既相当迅速地克服因循守旧,又相当迅速地克服虚伪的自尊心。

我们不再大谈特谈这些优点,因为在每本因循守旧的政治经济学教程中,它们都详尽而清晰地罗列着。但是,在承认竞争形式比家长制核算形式有很大优越性的时候,我们不能不发现,它终归远远不及科学理论所要求的那未合适。请读者不要把明显反对我们阐述的全部过程的思想倾向归咎于我们。现在或者将来,不论谁发现缺点的时候,一群保守的反对者将大喊大叫, 说他想复旧。在大多数场合,这种大喊大叫是因受迷惑才出现的。但是,经济改革家或者使用不谨慎的语句,或者实际上在自己的概念中甚至也夹杂着对老规矩优点抱有的成见,确实也是相当常见的。例如,在证明竞争不能今人满意时,他们这样表达或者考虑,似乎还有比它更好的形式被它排挤掉了。我们自己的思想中没有任何类似的观点。我们尽力(不知道能否成功)这样表述,以免引起在这方面的思想错误。现在的丝毫没有使我们满意;新的也不是尽善至美的思想。但是从我们的叙述中显而易见,这里我们是按照科学的要求;按照科学提供给人类的工具,而不是按照古老的、还不甚今人满意的生活进行判断的。问题不在于是否新的比旧的好,现在的是否比过去的更令人满意;问题在于人类是否不应当寻求更好的,并且人类现在是否已经具备在生活中引用原则的手段,现在的原则比任何纯粹野蛮陈旧的好多少,引用的原则也就比现在的好多少。例如,如果我们看到,雇用工人的状况不令人满意,而他的工作成效甚微,自然,这里我们对任何形式的奴隶生活没有任何类似的偏爱——雇用劳动比奴隶的要好得多。这里没有什么可议论的, 这在每本政治经济学教程中都已证明——不,我们心目中是另外的状况即主人的状况。我们讲的恰恰是竞争的原则,其缺点不是与家长制核算形式相比较的缺点,而是与理论所要求的形式相比较的缺点。

现在来看一看,甚至竞争比家长制核算形式优越的那些方面,是否令人满意地起作用。

竞争使生产者易于了解别人生产中所做的改进,并且对它们进行评价。但是用什么方法得到这些情报?——是否直接?是否最简便和可靠?当然, 方法简便可靠是理论所要求的。普及有关某事业的情报的最简便和可靠的方法,就是人们直接了解事业本身,而不是只了解其结果。例如,什么是更好和更有利:是光了解某个生产者致富的事,还是除此之外再了解使他致富的生产方法?了解英国的钢制工具好,还是了解其制作方法呢?竞争只介绍结果,而不是取得成果的方法。这是一位皮涅季 31:请看皮涅季吧。这位能手会做多么绝妙的东西啊。至于他是怎样做的,使用了什么方法以及如何发挥了自己创造该方法的才能,请你们自己去探索吧!是的,竞争是对方法保密的。一个人已经想出来的,在他之后千万人都应该想出来,这样经济吗?按照竞争原则传递情报的方法是不能令人满意的。当然,传播情报的方法不能今人满意时,实际应用情报的手段也应该是不会令人满意的。最好把事情交

① 这是一句成语,根据《当代俄国文学语言字典》第 1 卷第 663 页上的解释,意译:“并非别人的、未来的东西全是好的。”——译者

给已学会能做事的人去办。比我能干的人当我的领导者,对我有利 在竞争的时候,实际技巧也是和理论知识一样地保密。谁学会使用发明,谁的利益就要求别人尽量长久地不要使用它。我们且不谈欺诈的(也是会使社会受损失的)事情。下述的态度极经常地造成这样的后果:工厂主竭力阻碍别人开设工厂,手工业者竭力破坏其他手工业者的事业;这里有无数的阴谋与欺骗等等。我们只注意,每个无论多么忠实的生产者必须保持的事业的特征。如果他帮助别的生产者采用他学会的改良程序,他将有害于自己,即将背叛对自己家庭的义务。他的处境就像我们的巫医,一旦她教会任何别人使用药物, 她的灵丹妙药便失去效用。这样一来,竞争时,技巧应由生手来完成,知识应由无知来传播。

有什么样的方法和手段,就有什么样的评价标准。这个标准是在物品之外,在物品的偶然归属中——在出售和价格中提出来的。有关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指出了物品的生产费用及其售价之间的关系是不准确的,而为了有成效地生产,必须按物品的生产费用进行核算。

因此,在减轻生产者熟悉和判断革新的方面,竞争原则的作用是远不能令人满意的;在使生产者在生产中必须遵循所获得的革新知识方面,它的作用也同样是不能令人满意的。遵循这些知识,生产者将不得不参加竞争,这是实话。但是,在什么方面他必须遵循革新知识,是对社会好的还是坏的, 有利的还是亏本的方面呢?这个问题,竞争原则并没有解决,或者比较正确他说,解答往往是在亏本方面。它只令人关心,让生产比别人更有成效,并具有对别人的优势;这个优势是靠别人工作的坏成绩、正象靠扩大自己的工作成绩一样来取得的。假如改进自己的工作来占优势并不困难,生产者将关心改进;但是,如果改进对他来说很困难,他就会改用最容易的方法——竭力妨碍别人。

我们从理论观点分析了竞争原则不能令人满意的地方,抽象地阐述了它的缺点。在许多著作中都非常详细地阐述了它在理论上不能令人满意的地方反映到实践中将有什么样结果。每一位读者都了解这个实际方面的问题:不同国家之间,一个国家不同省份之间,一个省的不同生产者之间的工业上的不友好态度;各阶层之间经济上的不友好态度;过分冒险的、以工业危机告终的周转——所有这些问题,思想家都论述过了。在他们以后,我们关于这些问题的意见,看来过于软弱无力了。我们提请读者注意,实际生活中的所有这些有害的现象,其根源在原则本身,在竞争的合理性本身,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逃避它的。并且只求注意到这些实际关系中的一个方面,就是穆勒在每个合适的场合特别起劲地提出的这个方面。

穆勒的全部教程深刻体验到马尔萨斯理论的重要性。如果人口增长比按照国家工业发展所要求的速度快,那末人民群众必然贫困;只有减少人口增长,群众的状况才能改善——这就是穆勒经常反复申述的观点。我们力求证明,现在贫困的根本原因不在于过度地生育,而在于更为主要的因素;在排除了取决于人类本身的因素之后,现在也好,很长很长的时期之内也好,生育还不可能损害群众的福利。但是,假使这些因素还保留着,那末马尔萨斯是完全正确的。当一个人生病的时候,即使饮食无害,他也必须节制饮食, 而对于健康的人,饮食倒是有益于健康的。这么一来,在现存的经济关系之下,生育对社会是有害的。让我们来分析一下,竞争原则与生育有什么关系。

竞争要注意到价格。产品价格是由各种因素组成的,最近的分析表明,

其中主要因素是工资的变动。因此,在竞争中所有劳动的雇主都热衷于降低工资。工资由供需平衡决定。找工作的人越多,工资就越低;因此,每个劳动雇主的直接利益,就是希望找工作的人越多越好,也即希望平民增加得越快越好。现在让我们来看看,矛盾究竟是什么样的:为改善工人的状况,应当减少生育;平民群众越少,对每个平民越好;然而平民生育得多,却对劳动雇主越有利;所以,生育对整个社会和每个乎民有多少损失,它对统治经济事物的阶层就有多少利益。

为什么穆勒提出竞争的这个结果时,不象提出马尔萨斯理论那样坚决呢?这不过是因为他并不指望经济核算形式可能取代竞争罢了。应该实实在在地说,让社会实际采纳这种可能比竞争更令人满意的经济核算形式——根据我们的习惯,这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它要求在理解程度和习惯方面有很大的进步才成。我们应该根据我们在竞争中发现的那些缺点的性质看出这一点。

竞争的根本缺点是,它不选取事物的本质,而是采取事物的外在属性(不是价值而是价格)作为核算标准。因此,为了用良好的核算形式来代替竞争原则,需要具有非常坚定地按照事物的本质;而不是按其外部特征或偶然后果判断事物的技能。为了自觉地和坚定地坚持这项原则,人们必须具有坚定的思想;不仅比大多数平民,而且要比大多数受过教育的阶层具有的思想坚定得多。如果在社会的群众中没有强烈引向这种巩固思想的因素,大概可以说,这个前景离我们的时代还太遥远吧!然而还是存在着这样的经济因素,它们会大力扶持着理论所要求的精打细算的发展。在经济方面,社会分为两部分。当然,一部分总是少数人,按照最近的分析,他们每个人从其自己劳动所得的收入,不如从一些人或许多其他人们为了他的利益而劳动的那部分收入多。对于处在这种地位的人,按照其本质来评价事物和功绩是不利的。他的全部或差不多全部的收入都是按照某些偏见、或者墨守成规、或者根据某些虚伪的特征来过高地估价他的劳动或功绩而得来的。社会的另一部分是不可比拟的绝大多数,他们的利害关系就不是这样的了。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不仅得不到对自己有利的他人部分劳动或产 品,而且连自己的劳动或功劳的产品也不能完全享用。因为一大部分或一小部分要留给社会上第一部分中的任何人享用。对于只应该指望自己的劳动、自己的实际功劳的人,按照其实际价值评价事物是有利的。这种人一旦具备了思索的习惯,他便渴望以自己的思想重新按照事物的本质来估价,因为在个人利益激励下,他发现按照以别人的劳动为生的阶级的利益来确定的那种估价是毫无根据的。诚实的劳动生活的必要性使得人们不喜欢受迷惑。现在每个文明国家的群众,即使不以今人神往的速度,毕竟也是相当明显地受到教育。因此,他们有能力按照自己的利益用自己的头脑来判断事物的时刻,已经为期不远了。与他们的精神生活的成绩相适应,符合人类利益的核算标准也将深入到经济工作中去。竞争的另一个缺点——除了获利的好方法之外,它还留给人们相反的坏

的方法:在竞争中,人们不仅因为自己工作的成就而获利,而且也由于别人工作的失败而取胜。显然,这第二个缺点是从我们刚才讨论过的第一个主要缺点派生出来的。物品最重要的价值在于物品本身的质量,而不在于它比同类的其它物品好一些或者差一些。据说:“经过比较才知物品合格与否”。是的,但是和什么比较?和对此物品应有的要求、和人类天性的需要相比较, 该物品应该满足需要。对于贸易事业来说,泰晤士河是不是一条好的河流呢?

是非常好的河流。因为最大的船只都可以沿河自由航行。它是如此的宽阔, 不论驶来多少船只,都能在河上自由航行。此外,还有什么必要来谈论密西西比河比泰晤士河宽阔得多,而某一条无名小河比它窄得多、浅得多呢?经过这种比较,对于贸易来说,泰晤士河丝毫也不会比没有这种比较时更方便或者更不方便。在供给人民饮水方面,泰晤士河是一条好的河流吗?毫无疑问,是一条不中用的河流,因为柯水是污染的,气味是难闻的。涅瓦河的水是非常好的饮用水,可是通过与涅瓦河的比较,泰晤士河又会损失些什么呢? 要知道,即使没有这种比较,泰晤士河的水也是完全不适于饮用的。同样一条无名小何堆满了厩肥,以致河水不光是污染的和气味难闻的,而且是稠稠的厩肥浓浆,或许与这样的小河比较,泰晤士河会取胜?如果我们说,还有气味更难闻的河流,难道泰晤士河河水中的污物和臭气将会因此而减少吗? 物品的比较标准是物品应该为之服务的人类事业的需要。同类物品按其对事业的适用程度分为好的和坏的,优秀的或很好的或坏的。然而某些物品对于事业的关系本身来说,也即该物品最重要的价值,丝毫也不会因为是否有许多物品的等级比它的高、或者比它的低而得胜或失败。随你们怎样评价这块两卢布 1 俄尺的呢子吧。你们需要呢子做什么用呢?是想做件比棉布的、或者比夏布的、或者比绸子的更暖和的衣服吗?如果是这样,那你就找不到能比这块更好地满足你所需要的呢子了:它结实、耐用、轻便、柔软。说实在的,它具备所有这些优点,十全十美。随你们拿它与什么呢子比较,它的这些优点是既不会增加也不会减少的。请你们尽量仔细看看这块呢子吧,以便确认它的质量,根本不必拿它去和原色粗呢和高级呢绒比较。

或者,不,有必要:需要证实它是否值两卢布 1 俄尺。可是这种必要性并不是事物的本质;它之所以产生,是因为你们既不了解这种呢子的价值, 也不了解商人规定的价格是否正确。因此,为了按照物品本身质量,而不是根据与同类其它物品相比较来评价物品,必须有二个条件:物品生产必须公开进行,就象股份公司进行记账那样;必须同样公开地按照对谁都明显的价值来评价物品。这就是条件,没有这些条件就不可能用比较令人满意的经济核算形式代替竞争原则。———为了公开进行生产,消费者必须是独立生产者①。商业账目只对业务主人公开。为了按照物品的价值来评价物品,又必须做到:没有人由于物品的估价高于其价值而得到好处,也即必须让消费者本人也成为生产者。而在当前的生产形式下,在当前的经济结构下,这纯粹是不可能的。只要想一想:原来在这里设想,谁耕种谁就有粮吃,全民族谁也没有比他更好的粮食;谁想穿天鹅绒的衣服,谁就得坐在机床旁织出天鹅绒来(顺便说说,应该想到;在这种条件下,天鹅绒的爱好者是不会多的)。

——读者都知道借以达到这些条件的经济结构形式。这里主要的经济问题在于工人掌握自己管理自己工作所在的企业的技能;新形式的宗旨是使工人从被雇用者变成为主人,而主人当然应该自己毫不松懈地监督企业和所有管理企业的某一部门的人。甚至在先进的国家,按其目前的发展,大多数乎民对此还准备得太少。然而就在这里我们还应该说,新的形式对于平民无疑有很大好处,这会大大地缩短准备的时间。

经过这些阐释,那个经济核算最高形式的性质已经自然而然她清楚了, 当对于用此形式代替竞争感兴趣的阶层具有独立思考和惯于管理工业企业

① 这里,如按俄文直译应为:主人一生产者。——译者

时,竞争就应该被取代。按照理论要求,所计算事物的实质本身,即产品价值应该是核算标准。当然,为自己而劳动的生产者要考虑的将不是产品的偶然归属即价格,因为他们的大量产品将不投放市场,将不从他们那里脱手, 因此也不必为自己找价格;在为个人消费而工作的时候,他们将考虑事物的基本因素:我们拥有一定量的劳动时间和劳动力;为了满足个人的不同需要, 应该按什么比例在不同的生产之间分配这些劳动力和这些劳动时间才对我们最有利呢?这里核算的基础是按需要分类。考虑究竟哪一部分劳动可以用于满足一定的需要而不损害其它的不大迫切的或更加迫切的需要。为了明确起见,让我们来分析一个假定的情况。

假设有一个由之千人组成的股份公司,其中有 500 个成年工人(为简化计算,我们用工人的劳动代表这个工人的一家人,包括女工、儿童或老人的劳动)。假定除节假日和生病之外,每人 1 年有 300 个工作日,1 个工作日

按 10 小时计算。

在此情况下,公司一年之中共有 150 万工时,这就是它拥有的为满足自己需要的储备。现在它应该考虑自己的需要了。

刚刚够维持生活(数量上贫乏、质量上低劣)的食品,每人用 100 个工

作时间的劳动量就能生产出来;为了向全公司供应这种食品,需要 20 万工

时。要供给人们高质量的丰盛的和多样他的食品,则要多 1 倍的劳动量——

每人 200 工时,或者全公司 40 万工时。而为了得到满足各种苛求的奢侈的伙

食,又需要增加 1 倍的劳动量——每人 400 工时,全公司 80 万工时。

逐步筹备好的住宅和修理它们,加上燃料每人一共需要 150 工时,或者

全公司 30 万工时。极其糟糕的勉强取暖的住宅,只需三分之一的劳动量——

每人 50 工时,全公司 10 万工时。而豪华的住宅则需要增加两倍——每人 450

工时,全公司 90 万工时。

为了供给人们所需数量的衣着,每人要 100 工时,全公司 20 万工时,要是人们愿意穿得破破烂烂,或者半裸体,就只需要四分之一的劳动量——每人 25 工时,全公司 5 万工时,阔绰的服装将要花费 4 倍的劳动量——每人

400 工时,全公司 80 万工时。

把家庭生活所有琐碎需要合并成一项之后,我们假定相当好地满足它们,需要每人工作 50 小时,全公司 10 万工时;可是勉勉强强、艰苦度日,

则只要五分之一的劳动量:每人 10 工时,全公司 2 万工时,而阔阔气气地满足这些琐碎的需要,则要求 5 倍的劳动量,即每人 250 工时,全公司 5O 万工时。

但是,除了各组彼此亲近的人们的家庭需要之外,还有全公司的需要。例如,它需要社会关心教育、交通、保存产品和保全面子。很少满足这些要求,每人要花费 20 工时,全公司 4 万工时;民好地满足要求 5 倍的劳动量,

即每人 100 工时,全公司 20 万工时;非常讲究地满足,当然要求更多的劳动量。但是,这里一切超过很好地满足需要的费用,显然都不是满足公共的需要而简直是公司办傻事;又一个花费劳动的对象可出现啦。

公司办傻事。我们刚刚说过,公司给事业增添虚伪色彩、毫无用处或甚至对事业有害所耗费的也属于公司实际需要物品的范围。但是,按照公司办傻事的种类,不仅在过份豪华的条件下完成的,而且在任何微薄的、中等的、奢侈的条件下完成的都是直接危害公司福利的,这是最广泛地消耗物品。例如,在威力或政治影响方面,主要是争夺自己的各种财产,为获取对其它公

司的优势所用的耗费。在良好的公司核算之下是绝不会干这种傻事的。最少地满足这种傻事是要付出很高代价的。假定每人 200 工时,全公司 40 万工时,

而奢侈地满足则是无比地昂贵的。比如说,每人要 500 工时,全公司 100 万工时。

现在我们已经具备了考虑在不同程度上满足集体需要和苛求所必须的费用资料。

很少满足

良好满足

阔气满足

按人

全公司

按人

全公司

按人

全公司

平均

平均

平均

食品

100

200,000

200

400,000

400

800,000

住宅

50

l00,000

150

300,00

450

900,000

服装

25

50,000

100

200,000

400

800,000

琐碎的家庭需

10

20,000

50

100,000

250

500,000

公司的需要

20

40,000

l00

200,000

100

200,000

公司干傻事

200

400,000

——

——

500

1,00O,000

合计

405

810,000

600

1,200,000

2,100

4,200,000

公司一共有 150 万工时来满足自己的需要和愿望。因此,全部奢侈地满足需要,它连想都用不着想;自然,在现存的观点和习惯之下,奢侈比简单的富裕更令人愉快些,但是没有资金达到它,有什么办法呢?要知道,假如公司出于酷爱,家庭生活中的奢侈已经抑制住一切公司干傻事,假如为此目的它再牺牲所有的公司需要,那末,光是家庭生活中的奢侈一项就得 300 万工时

——比公司具有的多 1 倍。然而它的 150 万工时可以用极其不同的方式来满足各种需要和愿望。例如,它可以这样安排事业:

令十分之一的公司成员(200 人)拥有家庭生活充分奢侈;为此每人需要 1,500 小时,20O 人共计 30 万小时。

令两倍的,即 400 人,或公司成员的十分之二,在家庭生活中很富裕,

为此每人需 500 小时,即 400 人共计 20 万小时。

其余的公司成员,即十分之七或 1,400 人,让他们简朴地生活,为此每人需要 185 小时,即 1,400 人共计 25 万 9 千小时。

就让公司需要少满足些,为此需要 4 万小时。

15O 万小时中用于这些项目为 79 万 9 千小时。

所以留给公司干傻事的为 70 万零 1 千小时。

当没有准确地考虑资金的开支,不注意这一种或那一种人类需要的迫切程度,而是按照不会精打细算的苛求,按照各种偶然的变化无常的念头开展工作的时候,社会劳动通常就是这样分配的。

迄今为止,历史的总形式大致就是这样的。只有根少的——而连这也几乎在一切场合都是短暂的——违背通常的不会精打细算。这里丝毫也不必怪罪人类的天性;就连社会资金的规模,也只有在完全野蛮的、还不知道有成效的劳动方法的社会里,才是有错的。在不是文明的社会里,甚至在所有那些虽然来得及摆脱最粗暴的野蛮,变成定居的农业社会里——不仅在现在的英国或德国,而且甚至在第九世纪的英国、第十世纪的德国、在现在的波斯、在现在的小亚细亚,按其内在的成效,劳动已经能够使社会繁荣昌盛。当人

类不会精打细算,碰运气因而事业搞得不好的时候,人类天性仍然是没有错误的;这里有过错的仅仅是计算的缺点。不论银行家如何精明、善于管理、精力充沛,不论他在个人开支上如何谨慎,小心以及业务如何尽心竭力,只要他光凭自己的记忆和机灵主持工作,而不用账簿,那末他的事业会立即衰落,他自己也将破产,并且将使所有和他打交道的人都破产。但是,社会经济较之任何银行业务要无可比拟地广泛和复杂得多。当一个人的私营经济很小,他主持经营可以碰运气,凭记忆,靠估计,不论他如何深思熟虑,只要他不记收支的账目,他的经营中也会经常出现漏洞的。可是连一个公司都没有采用这种账簿。就算在法国有多少劳动力呢?谁也不知道,只能胡乱猜着说,比如:大约有 9 百万,也可能只有 7 百万是有工作能力的成年男子;其中五分之四、也可能只有五分之三是从事生产劳动的;成年健康的辅助生产的女工可能也有这么多,也可能少得多,因为即使在工人阶级内部仍有过多的妇女把劳动消耗在大无成效的麻烦事情上面,而离开了有益的工作,那末在有益的工作中辅助男工的女工人数可能多于从事这项工作的男工人数,因为妇女不用参军,不担任官僚职务;因此,其工作可以算作生产劳动的妇女人数,大致为 350 万(7 百万的一半)到 8 百万(9 百万的九分之八);这些妇女的劳动成效与男工劳动的比例,只能算一比二,或三比四。让我们来看看,从这些初步想法能得出怎么样的令人满意的精度。

法国生产工人的人数

由(7,00O,00 ×0.6=)4,200,00 到(9,O00,000×0.8=)7,200,00

参加生产劳动的妇女的劳动按同样劳动单位计算

由 (3,500,000×0.5=)1,750,000 到(8,000,000×0.75=)6,000,000

法国生产劳动单位总计:由5,950,000

到13,200,000

这是搞好事业的何等牢固的基础!你以为怎样,批发商人能否搞好自己的业务呢?当他自己提问:“我的资本有多少?”的时候,他只会回答:“不知道,大概不少于 6 万又不太于 13 万吧!”他又问自己:“我有多少工作人

员在工厂里?”回答也不过是:“完全不知道,大概不会少于 600 人,也不会多于 1,300 吧”。你是怎样认为的,这位批发商人的经济业务能够搞好吗? 它们又为什么搞不好呢?——是不是因为他的工人是不好的人,或者因为他的资本太少?不是,他的工人也许是非常好的,资本也是充分的;全部不幸在于他不遵守经济工作的第一个条件——不进行核算。

我们对社会拥有的劳动力计算谈论了些什么,同样也应该对要求很好地满足无论什么需要的劳动量谈论些什么。随便你们问谁,谁也不会告诉你们, 为了大量满足一定数量人的全部真正的需要,应该有多少劳动日来生产。只有在建设住宅的时候,建筑师才进行这类计算,就连这也不计算彻底:只计算泥水匠、木匠、盖房工应该用多少工作日来建筑房屋;可是修理他们使用的工具、生产建筑材料值多少劳动量,谁也不去计算;预算中的砖、木、铁不是以它们值多少劳动力数量,而是以其市场价格来计算的,工具修理不是特殊项目,因此不作任何计算而包含在工资评定中。所以,就连住宅建设也

不是按科学要求的方法进行计算的。但是,须知住宅建设,仅仅是在该事物上花费劳动的一个部分:必须修理建成的住宅;这一项费用,甚至也没有按照建设预算的不完全形式来完备地编制预算。

然而,不论是亚当·斯密经济学派的人,还是对社会事业具有直接影响的人,在满足家庭生活的其它需要方面,谁都一点儿也没有想到类似的问题。无论哪一种社会状况中,主要是平民生活和小官吏生活的家庭平均支出预算及其收入预算编制出来了。但是,支出预算是接物品的价格编制的,而收入预算则是以货币计算的工资编制的。然而,这一切都完全不是应该做的。

我们不知道,是否做到了使读者对于我们所研究的问题有个清晰的概念。如果达到了,他耸耸肩,说:“这样缺乏计算,还能等待什么良好的结果呢?社会拥有的资金数量是完全不知道的;在无论什么程度上满足任何人类需求应该需要多少资金,也是完全不知道。在社会经济工作中还能期望什么秩序,还能指望什么样的谨慎呢?”

墨守成规的政治经济学家一点儿也不因此而觉得难为情:按照他们的意见,社会既不需要什么计算,也不需要什么机灵;不用社会方面的自觉论断, 价格机制和个人利益的自然效用会把一切都计算好和解决好的。关于这点, 在我们阐述穆勒第三卷关于交换的内容时,大概我们还必须详细地讨论讨论。可是现在呢,不必在技术上详尽地研究,因为下一篇论文中还要论述, 让我们来评论这种意见的主要原则吧!

在自然界,影响人类事业进展和人的机体生存的各种自然力量是不是少呢?就在人的机体本身,能够起独特作用而又不需任何人类机灵预先考虑好的计算,这样的力量和愿望是不是少呢?那末,在这些无数的自然的和人的机体的力量中,有没有哪怕一种力量能够自然而然地、不用人类思想的自觉控制、象为了人类利益所需要的那样作用呢?瞧,下雨,降露,都自然而然的;那末,农田随时可以从它们那里得到作物茁壮生长所需要的水分吗?不, 100 年当中也许只有 1 年雨量和晴天自然而然地最有利于作物生长,而其余

的 99 年降雨量不是比需要的多,就是比需要的少,或者不是在需要的时候降雨;或许这些年里有一半时间,偏离人类需要的标准不太远,因此庄稼生长得相当好。要是这次下雨再提前几天,下次下雨再推迟几天,这次下雨再大一点,下次不要这么大,庄稼会生长得更好。那末究竟有多少年是因而量过多,或因过份干旱而严重歉收呢?这就是说,下雨和晴天力量的作用自然是不能满足人类需要的。你们可以说,人类还不能控制这些力量的作用;但是请不要说,人类不需要控制它们;它们自然而然地对人类起的作用已再好也没有了。就是人类现在还不能控制它们,你们也只有一部分正确:他已经能够控制某些东西,他已经正在控制某些东西:他建立人工灌溉网,他建设排水系统。自然,这些试验目前能量还很小,与大面积的农田比起来还是微不足道的。然而,只要他把全部力量都投在这上面,只要不把这些力量花在琐碎事情上面,只要学会按照事物真正的重要性去评价它们,而不要被成见弄得莫明其妙,说什么一切都自然而然地很好地进行着的话,人类的力量是在成长着,他很快将能做得更多;就是连现在也已能做相当多了。随你举出自然界的其他一种自然力吧,你们将同样看到:每种力量对人类需要的作用都没有任何不变的关系:有时是人类所需要的,下一次一旦发生就有害于它了; 想在不论什么时候,不论什么样的力量完全按照人类的需要起作用,那是非常罕见的,而它非常有害于人类的作用,却是太常见了。你们就自己判断吧,

当它自然而然地起作用,没有人类控制的时候,能成为另一种样子吗?难道它会考虑人类的需要或愿望吗?用豌豆粒投索罗莫诺夫(Соломоно в)圈,有时它落到您想要的数字上,常常是落到这个数字的附近,那未大部分是怎么落的呢?绝不是您所想的那样。

莫非你们在想:人的机体本身的力量不需要理智来控制吗?要知道一旦我们不考虑自己的健康或不估量胃的负担过重会感到难受,几乎我们每一个人都会变成贪吃的人,几乎每个人都会变成醉汉,我们每一个人竟会不停地把有毒的东西吃下去和喝下去——难道它们之中没有可口的东西吗?请看在这方面没有理解力的婴儿和布西门人(南非洲):他们不停地贪吃并且准备吃和正在吃掉天晓得是什么样的废物。机体的任何其它需要,人类的任何其它愿望也同样需要由理智来控制。就拿自然爱好或理论上轻信来说吧,就拿善良、健谈来说吧——如果完全不受理智控制的话,任何一个这种倾向都会给人类带来无数的祸害。要不然就怎么样?要知道什么是理解力、理智、精打细算呢?就是一切资料、一切事实和情况、原因和可能后果的总和;本来只有这个理解力才是包含其全部需要、力量及依赖外界的人的整个机体的代表;本来只有通过它的作用,人才成其为完备的人。所有其它力量都是局部力量,片面的,既不包括整个机体,也不包括它的全部情况。自然,按照一种资料几乎永远得不出按照全部资料总和所得出的结论。

自然和人的机体的普遍规律中存在着经济倾向和作用的推动力,如果其中的每一个正是有利于整个人类的自然而然地经常起作用,如果不需要把各个个别的作用引导到整个机体的共同利益上来,这是怎么样的例外呢?这是不可轻信的意见罢了。

我们看到了一种方式,当社会厩不考虑自己的资金,也不考虑其需要的时候,社会力量就是按这种方式分配的。尽管所有这些方式多种多样漫无边际,它们正如我们援引的例子一样,有着同样极重要的性质:必然会出现社会的一些部门资金不足,而另一些部门则挥霍浪费。在这种工作制度之下也不可能是另一种样子:假如既不知道力量有多大,又不知道需求有多少,怎么会根据需要合理分配力量呢?可是读者看到了,如果社会合理分配自己的资金,那末在同样的资金和需求之下,它将享有充分的富裕:实际上,大量满足全部社会的和个人的需要,只要 120 万工时,而社会拥有的资金等于 150

万工时,也即除了完全满足所有的合理需要之外,它还多余 30 万工时;现在, 在满足了自己的迫切需要之后,他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安排这些剩余资金了—

—这就是理智正当地给予幻想、狂热,苛求的份额;满足了你们全部需要之外,你们还有富裕;你们只要不怕变成轻率的人,可以用这些余款去享乐—

—可是不能比它更多。这 120 万工时,你们连 1 个工时也不能用到游手好闲

或者干傻事上面——理智禁止这样做;而剩余的 30 万工时则随你们怎么用。

你们可以用它来减少你们的劳动;1 天工作 8 小时而不是 10 小时;或者,如

果你们更向往豪华而不是休息,你们就用这每天多余的 2 小时来生产奢侈品吧。

这就是理论提出来的经济计算原则。然而我们已经不止一次地谈过,只有随着生产形式的改变才可能实现他们所要求的条件。这些条件中最主要的是:准确地计算社会力量和需求。在现存的生产制度下,对它们是绝不能得到多少会令人满意的评价的。的确,先进国家的政府为此目的已经着手进行广泛的统计工作了。比如在合众国中,10 年进行一次的普查,不仅按年龄重

新登记人口,而且还重新登记和估价财产和生产的主要项目。许多最重要的项目只按货币账单估价,后者太不反映物品的实际质量了。关于这方面的问题我们就不再谈了。最重要的是,科学理论上的愿望还不足以查明力求在这里确定的那些资料。事业只能由事业本身来确定。事业所不需要的事物,将无论如何也不会令人满意地实现。假如要求情报的人们自己没有任何实际需要来求得其资金的准确评价,抄写员或估价员可能达到准确的指标吗?这些人的大多数在当前的生产制度下连准确地按照科学要求的标准估价自己的资金都办不到。工厂主知不知道,甚至能不能够知道他的工厂生产的产品用了多少工时,他可能只知道工作日数,就连这点他也不会保留帐比他只保存着发给工人钱数的帐目。而这笔款项该合多少工作日,经过半年,可能经过一个月或甚至过一个星期,他就不记得了;可是有关笔记也扔了,因为他的计算用不着它们。即使他保存了这些工作日帐目,也达不到精确的要求:今天、昨天这一个或那一个工人一天中真正劳动了多少小时,而几小时无事可做, 并且他竭尽全力地工作了几个小时,以及一天之中哪怕有一个小时也好,他是否在竭力地工作——除了他本人,以及和他在同一车间工作的相邻的至多不过 2、3 工人之外,这些谁都不太清楚。要求并指望其全部业务生涯只遵循需要与利润计算的成年人,在他们认为不必要或者他们不可能检查的正确帐目上花费时间,是可笑与愚蠢的。现在的生产不是以准确的核算为基础,而是以其非常不准确的财产、价格为基础的。只有当生产是以准确的计算为基础的时候,才会准确计算劳动力、准确计算为获得一定量产品、为满足一定需要所必须的劳动量。

我们仅仅阐述了事物的一个方面——其普遍原则。实现它的方法应当是或者大概将是怎么样的,并且它将以什么形式实现呢?每项工作中,实现的方法多半取决于环境。同样的目标在有些场合是以个人的自由活动来达到, 而在其他的场合则是靠社会政权的支配力来达到的。至于什么方法本身比较好,我们不必认真地去讨论:多少愿意深入研究我们的思想方法的读者应该清楚,我们关于这个问题是如何想的;就是问题本身也是十分明显的。然而历史上频繁地出现的是:问题不在于什么方法最好,而在于在一定环境之下, 什么方法可以实现。如果我自己能够把不正确地妨碍我沿着自己的道路前进的人推开,我一定将推开他;可是如果我一个人不能捍卫自己的权利,我将请求社会政权来干涉这件事——反对不正确地妨碍我的人。由此还不能得出结论,说我喜欢警察的惩治或司法的讼争或刑事程序;但是设身处地地想一想,除此之外我该怎么办呢?在某些国家,那里的人民有类似英国或北美的风俗,事情毫无例外地或主要地是用私人方式完成是非常可能的。这些国家里私人力量做得还少吗?瞧,比如说,在世界什么地方听说过,不是由政府, 而是靠私人的志愿协定来进行战争?可是现在它就在北美合众国进行着。个别的人聚集在一起而且决定:应该打仗。于是就宣战了。一部分人集合起来并且决定:需要派出多少军队,就由他们组成军队 32。他们考虑,军队应当到哪里去,就派驻哪里。而政府仅仅收听和公布事实,这些事实不是按其主动精神完成的。在别的国家这种事难道还少吗?例如在印度,棕榈树成长着, 大象在树林里散步;是否由此得出结论,在所有国家都可能存在这种现象呢? 在社会风俗的另一种水平下,这种现象还少吗?例如,在北美自由联邦,姑娘可以独自沿着任何道路乘骑,而且不仅是沿着道路乘骑,她还能独自在大城市的街道上散步而不遭受凌辱;但是如果有个厚颜无耻的人想要和她纠缠

不休,她不需要亲戚或者伴送者,每个局外人都会惩罚这个恶棍。是否由此得出结论,现在在所有的国家里都能同样期待这个呢?将来,——噢,当然, 将来到处都会这样,而且甚至会更好;那末现在呢?在不是这样的国家里, 该怎么办呢?没有办法,只好让亲戚或熟人伴送姑娘。“量入为出”这句谚语不仅适用于一些经济工作,而且适用于一切经济工作;其实我们在这里就是在讨论与它直接有关的经济工作。换句话说,如果你不在英国而是在突尼斯生活,那你就别想按英国的而不是按突尼斯的方式进行工作。认为英国社会比较好,希望突尼斯变得不比它差,为此而斡旋,那是另一回事一一这都很好;但是不定什么时候,由于你们的奔忙,而主要的是由于事物本身的进程,你们的希望就会实现;可是在此之前,你们要明白你们是在什么环境中生活,并且不要设想在这种环境中事物会以其尚不可能的方式向前发展。这对西欧全部大陆几乎都适用。那里的风俗几乎处处都是这样的:没有一件重要的工作不经社会当局的干预能够顺利进行。33

现在就如意的经济计算形式所要求的生产和消费部门的形式说几句。如果房子没有基础能站得住,如果不要炉子房子也暖和,当然,就既不需要基础,也不需要炉子;而如果不吃东西就能饱的话,也就不需要饮食了。如果按其内在的质量正确地评价产品和各种形式的劳动,如果很好地分配产品, 如果最有成效地进行生产或者节约消费没有经济生活的一定形式也可能实现的话,那末,自然不需要有这些形式。但是,没有一定的经济体制,我们上面一一列举的全民福利条件就一个也不可能实现。例如,我们在生产理论中看到,为了使经济体制有成效,需要这样的生活习惯,让每个工人都是主人, 而生产性的经济单位应该具有能够容纳数百名工人这样大的规模;因而,生产体制应该是这样的,使得每个企业中不是只有一个主人,而是成百名主人, 使得除了主人之外谁都与工作无关。换句话说,让所有有关的人都成为它的主人,有多少,算多少。现在,我们发现,在如意的经济计算的条件下的要求正好完全相同。只有当每个消费者知道消费品的真正价值、生产用的劳动力数量,才可能实现经济计算。然而只有生产的主人才可能知道这些;因此, 每个产品的消费者都应该是它的主人——生产者。可是按照劳动组合的原则,不仅各个人需要的全部产品,而且连其中的任何一个产品也不应该单个地成为一个人的劳动产品,而应该在其生产中经过几十双甚至几百双手(生产工序分为最简单的部分分得越细,生产就越有成效)。因而,也就要求用许多人的联合来取代各个产品的各个主人,而许多人应该联合起来按照人类的各种需要生产各种产品,并且在这种劳动组合中每个参加劳动的人都参与经济管理。

我们只讨论了理论上要求的经济形式的普遍原则。其细节我们将在下面评述穆勒专题论文的几章时再讨论;可是——何以知道?——大概与我们采取的常规相反的什么时候再来讨论它吧!——不谈论哪些应该谈论的;本来人类不是天使,所以有时是会违背最好的和最喜爱的常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