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之乱
“安史之乱”的祸首安禄山,乃营州(今辽宁锦州)杂胡(父胡人,母突厥人)。史称禄山“忮(音 zhì)忍(狠毒)多智,善臆测人情,通六蕃语, 为互市郎(即经纪人)。”“ 忮忍”指他狠毒残忍;“多智”、“善臆测”,指他狡诈多变善于伪装。在他由微而显,由显而叛的行迹中,这种狠毒残忍、狡诈多变的性格表现得十分突出。张守珪镇守幽州(今北京市),禄山因盗羊获罪,将杀之时大声呼喊:“节度公不是欲平两蕃(指奚和契丹)么?为什么杀掉可平两蕃之人呢?”守珪壮其语、异其貌,欢然释之。命与史思明同为“捉生将”。其任务是深入蕃境,捉拿蕃将以侦探蕃情。一次竟以五骑而俘敌数十,守珪惊异。其后有行必获,升为偏将。张守珪恶其肥丑。安禄山为了减肥,迎合珪意,讨其欢心,由是不敢饱食。守珪见其善解人意,因之养为义子。
天宝元年(公元 742 年)安禄山任平卢(今河北东北辽宁西南接合地区)
节度使、天宝三年(公元 744 年)兼范阳(今河北涿县)节度使、天宝十年
(公元 751 年)又兼河东(今山西太原)节度使,一人兼领三镇,统兵 18 万余人,这在唐代藩镇史上,是绝无仅有的。安禄山得到这种特殊恩宠的原因有三:一是他善于贿使买恩。御史中丞张利贞察访河北,安禄山百般献媚, 以巨金结纳买其私恩。利贞入朝,在玄宗面前盛赞其才。其后往来河北的使者,安禄山均依其法赂其所嗜,使者回朝众口一辞,盛加称赞。在这种“多方考察”之下,玄宗许以为“才”,委以重任。二是喜逢机遇。奸相李林甫, 在朝臣中声望极低。因他文墨不多,出言粗鄙,儒臣耻其为人,均敬而远之。
特别是那些因战功而深得玄宗宠幸的儒将更是李林甫地位的挑战者。故此, 李林甫在起用许多不学无术的文臣之后,思得武将为其羽翼;安禄山的出现, 正可打破唐朝儒臣而兼武将的传统。因之以宰相之尊而推誉安禄山,玄宗对他的特殊恩宠自然更加牢固。三是安禄山在玄宗面前善于以愚掩奸。安禄山在玄宗面前,始终装出一副憨厚愚笨之态,讲一些令人捧腹大笑的“蠢”话。一次对玄宗表现出憨厚可怜之态说:“我是蕃奴,得此殊荣,无以为报,愿即日自裁,减己之天年,以增陛下之日月。如此或可报陛下之万一。九泉之下,余心亦安。”玄宗信以为诚,怜爱更甚。有时他还以愚泄愤。东宫太子李亨,认为安禄山久后必反,多次劝说玄宗不能授之以兵权,委之以重任。玄宗以为二人有隙,想调和关系使之和睦相处,共襄大唐盛世。乃引安禄山至东宫会见太子李亨。安禄山见而不拜,有意悖慢于他。左右责以不拜之罪, 安禄山故装胡涂地问道:“臣乃蕃奴,不识礼仪,皇太子是什么样的官儿?” 玄宗答曰:“我百岁之后付之以位,授之以权。那时他代我君临天下,南面称孤哩。”他立即假装惶恐之状,叩头谢罪说:“臣是蠢材,只知道有陛下而不知道有太子,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装出一副惶惧不安之态。这场表演虽然骗过了玄宗,而更结怨于太子。李亨对他愚里藏奸看得一清二楚。安禄山在藩镇以奸邀宠之日,也是杨贵妃在宫中以色邀宠之时。这一外一内, 一男一女,是唐玄宗这一时期生活的重要内容。国事家事均与二人息息相关。而被宠的二人,都在估量另一宠者,如何利用对方的恩宠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为此,安禄山请求做杨贵妃的养子,唐玄宗允其所请。安禄山每次入宫存寒问暖拜见“双亲”之时,必先妃而后帝。玄宗怪而问之,答曰:“臣是蕃人。蕃人之俗是先母而后父。”玄宗听后十分高兴,遂命杨氏家族里杨铦(音xián)以下诸人,与之结为兄弟姊妹。安禄山身体肥胖,腹垂过膝,自云腹重三百斤。有一次入京朝见,玄宗问道:“此胡腹中何所有?其大乃尔!” 安禄山乘机邀宠说:“更无余物,正有赤心耳!”玄宗对他更加宠信不疑。
安禄山每次入朝,留意访察朝政得失、兵力部署、粮秣储存。他看到唐朝政治腐败,武备松弛,认为有机可乘,即阴蓄异志,用汉人严庄、高尚为谋士,以胡将 32 人代替汉将职位,收养罗、奚、契丹 8000 健儿为养子,称之为“曳落河(壮士)”,作为叛军的骨干,积极准备叛乱。当时不断有人禀奏安禄山将反,玄宗不之信,并安慰朝臣,称他“必无异志。
天宝十四年(公元 755 年),安禄山同部将史思明在范阳(今北京)发
动叛乱,以诛杨国忠为名,率兵 15 万,号称 20 万,南下中原,进逼唐都。河北为安禄山的老巢,叛军所过之处,州县官吏或降或逃,无敢抗拒。真如暴风骤雨,势不可挡。消息传到长安,唐玄宗毫无应变准备。正如白居易在
《长恨歌》中所描写的那样:“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封长清虽然仓促招募五六万人马,但未经训练,一触即溃,无法抵抗安史叛军。哥舒翰又领兵 20 万镇守潼关,才抵住安禄山的进攻,出现僵持局面。天
宝十五年(公元 756 年)正月,安禄山在洛阳即皇帝位,国号“大燕”,在政治上达到顶峰,在军事上则陷入困境。安禄山进攻潼关受阻,归路又被切断。在这进退维谷之时,乃大骂谋士严庄、高尚不该劝他造反。由于唐朝作战方略的错误,自毁长城,误杀良将,致使潼关失守,玄宗仓皇出逃,安禄山才摆脱困境。肃宗即位灵武(今属宁夏)之后,依靠郭子仪和李光弼之力, 调集各路大军,才使战局出现了转危为安有利于唐军的变化。
至德二年(公元 757 年)初,叛军内部发生分裂。对安禄山来说,是官
军易胜,家贼难防。安禄山的近侍李猪儿,原为年幼降卒,乃留在帐下,以供驱使。禄山见猪儿侍候勤谨,阉以为宦,恩宠倍加,不离左右。禄山腹大垂膝,每穿衣著履,必须猪儿为之牵裳结带。即如赐浴华清,猪儿亦恩赐相随。禄山愈老愈肥,腋下缝间,均生疮毒。反叛以后,又双目失明,心烦意乱,急躁不安。左右近侍,呵责鞭笞,无罪辄死,惶惶不可终日。即使严庄、猪儿等辈,也日受笞责,不能幸免。二人至此衔恨禄山,常怀泄恨之心,伺机而发。禄山长子安庆绪,与其异母弟庆恩争夺“东宫”,愈演愈烈。安庆绪惧己见疏,希图速立。严庄窥知其意,私语安庆绪道:“君能大义灭亲乎?自古欲成功大事者,固有不愿为之事而必为之者。”这话说得很含蓄,也很明白,就是虽杀其主必有其因。安庆绪含糊地回答说:“唯唯。”严庄、安庆绪又胁迫猪儿说:“你事上之罪不胜枚举,不参与大事,必死在目前。” 至此,三人已暗中定谋,等待时机,刺杀禄山。至德二年正月初一,安禄山接受伪臣的新年朝拜,因病重不能坚持,乃终止贺仪。这天晚上,严庄、安庆绪持刀守护安禄山门外。猪儿进入安禄山卧室,揭开帐幕,以大刀剖安禄山之腹。安禄山因目盲用手摸刀不得,乃垂床大呼曰:“是家贼杀我!”立刻肠泄满床,须臾而死,年 50 有余。3 人以卧毡相裹,埋于床下。严庄假传安禄山病危,矫诏安庆绪为“太子”;继而又矫称安禄山传位于安庆绪。
安禄山被杀之后,史思明手握重兵,不受安庆绪节制。不久史思明即杀安庆绪,自立为大燕皇帝,并乘胜再陷洛阳。上元二年(公元 761 年),史
思明又被自己的儿子史朝义所杀。广德元年(公元 763 年)史朝义在唐军的
追击下,途穷自杀。前后经历八年之久的(公元 755—763 年)的安史之乱, 至此结束。
安史之乱是唐朝由盛而衰的转折点,其结果是中央集权大为削弱,藩镇力量大为膨胀,形成尾大不掉之势。封建割据的局面日渐形成,统一的唐王朝不复存在了。这场战争,长达八年,黄河流域农业生产社会经济遭到严重破坏,是北方人民的一次空前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