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起义

黄巢（？—公元 884 年），曹州冤句（今山东曹县西北）人。其家世代盐商。《新唐书》称他文墨不多，“稍通书记”，未免过贬。《全唐诗》卷733 载有黄巢菊花诗二首。第一首为《题菊花》，宋人张端义《贵耳集》卷下说是“五岁时”的作品，未可信从。其诗云：“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后两句可以见出他的个性来。以近体诗的知识水平来衡量，一个“稍通书记”的人是写不出来的。第二首题为《不第后赋菊》，诗云：“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这首仄韵诗有一股傲岸、乖戾、肃杀之气，与中国传统的温柔敦厚诗教大相径庭。此诗的意脉是第一首的延续和发挥，虽然具有造反派杀气腾腾的味道，但构思的巧妙，辞句的锋利，格律的工整，实在表现出非同凡俗的精神。题中“不第后”三字，说明他参加过进士（或其他级别）考试，更不是一个“稍通书记”的半文盲哩。他“不第后” 大概就继承祖业，以贩卖私盐为生。唐朝末年，盐为国营商品，管理极严， 唐律规定，若有毁坏盐池，私售盐土（粗制盐），捣损盐堑或持械贩盐者， 均处以极刑。故此，当时的私盐贩子，都是武装团伙，各立帮派，既抗官兵， 又防伙并。黄巢就是在武装贩盐的惊涛骇浪中，培养了自己的“善击剑骑射”， “喜养亡命”的叛逆精神和从事战斗的勇略。

唐懿宗咸通（公元 860 年—873 年）末至僖宗乾符（公元 874 年—879 年）初，中原大地连年发生灾荒，黄河以南灾情特别严重。农民逃荒避难， 背井离乡。在这种山雨欲来危机四伏的时代里，也是人民的意志和愿望自由表达的极好时机。当时有一首民谣说：“金色虾蟆争努眼，翻却曹州天下反。”乾符二年（公元 875 年）初，河南农民王仙芝、尚君长等在长垣（今河南长垣东北）发动起义，攻占曹州、濮州。“翻却曹州天下反”的民谣，无疑起了农民革命的宣传作用。五月，黄巢与同族兄弟、子侄黄揆和黄恩邺等 8 人招募饥民数千响应。不久两支农民军会合，协同作战，声势十分浩大。乾符三年十月，王仙芝攻陷洪州（今江西南昌）后，向朝廷表请归顺之意，未准。同年十二月蕲州（今湖北蕲春）刺史裴渥向王仙芝劝降，罢兵息战。王仙芝、黄巢等将领至裴渥驻地会饮言和，大有化干戈为玉帛之机会。不久，朝廷即封王仙芝为左神策军押衙，并派中使前来安抚和慰问，王仙芝十分高兴。黄巢质问王仙芝说：“你投降朝廷，得高官厚禄，5000 起义兄弟怎么办？请还我士卒，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二人发生争吵，黄巢打伤了王仙芝的头部， 愤然出走。在群情激愤的情况下，众怒难犯，王仙芝不敢接受朝廷的封赠， 劫持蕲州部分官兵，又四出攻击州县。

乾符五年（公元 878 年）王仙芝又进攻河南，朝廷又命宋威、曾元裕为招讨使，而以宦官杨复光为监军。杨复光遣部将吴彦宏招降王仙芝，王仙芝

即派蔡温球、楚彦威、尚君长 3 人为允降代表，并致书宋威要求朝廷授己以节度使的官职。由于这次招降活动乃宦官监军杨复光所为，招讨使宋威等怕杨邀功，彼此产生了嫌隙。对王仙芝的 3 名使者，杨复光的奏称乃王仙芝允降代表；而来威则称作战中俘虏的敌酋。朝廷派人至军中调查，二人各执己见，无法明辨是非，只好作为反叛而斩首示众。王仙芝在盛怒之下，大举进攻河南各州府，宋威率兵抗击。乾符五年春（公元 878 年），王仙芝在黄梅

（今湖北黄梅西北）战死，5 万余义军牺牲，起义军受到重大挫折。

黄梅战役之后，王仙芝的余部由尚君长之弟尚让率领投奔毫州（今安徽毫县），与黄巢所部会合。义军将领一致推举黄巢为“冲天太保均平大将军”， 统一指挥 10 余万农民起义队伍。“冲天”即推翻唐朝统治之意；“均平”是政治纲领，要实行割富济贫的革命手段，重新分配社会财富。显然，这种“冲天”“均平”的思想反映了晚唐社会起义农民的理想和愿望。在这种政治口号的鼓舞下，农民纷纷参加义军。

黄巢于乾符六年三月攻占福州。军纪严明，讲究策略，在争取封建知识分子参加和支持义军方面，做了许多事情。当时军中流传一种民谣：“逢儒则肉，师必覆。”战斗中俘虏官兵，凡是真正的“儒”者一律释放。这年的 9 月，进攻南方重镇广州。在进攻之前，他致书节度使李迢，若朝廷授以天平节度使之职，即可休兵罢战，愿受朝廷节制，而朝廷只授以“率府率”的小官。黄巢大怒，。一举攻克广州，并文告天下，义军即将北上，直赴长安。问罪朝廷，铲除阉宦。还严明义军禁令，凡犯贪污受赃之罪的将领和地方官吏（此时在占领区已任命地方行政官吏），处决全族。这些法纪，深得民心， 在北上战斗中，起了巨大作用。黄巢义军于广明元年（公元 880 年）十一月攻占洛阳。市民对“整众而行，不剽财货”之师，表示热烈欢迎。百姓皆“赢粮而影从”，以百万之众，直捣长安。年底进据京城，僖宗和大批官宦逃往成都。义军入城后，向贫民散发财物，并由大将军尚让向市民宣布：“黄王起兵，本为百姓，不像李唐那样贱视你们，望安居无恐。”十二月十八日（公元 881 年 1 月 16 日）即王位于含元殿，国号大齐，改元金统。义军将领给黄巢上的尊号为：“承天应运启圣睿文宣武皇帝”，以妻曹氏为皇后，以尚让、赵璋、崔璆、杨希古为宰相，郑汉璋为御史中丞，李俦、黄谔、尚儒为尚书， 方特为谏议大夫，皮日休等为翰林学士。原唐朝官员，四品以下者酌情留用， 三品以上全部罢官。黄巢在长安执行严惩皇族成员政策，唐皇族留居长安者几无遗类，全被杀光。义军查获伪降将领张直方家的夹壁中藏有高官显宦 100 余人，全部处死。大齐政权还没收豪族财产，号之为“淘物”，分给贫民百姓。勒令富室之人不准穿鞋，一律赤足行走。

黄巢占领长安以后，一没有追击僖宗，二没有消灭唐军有生力量，三无明确的政治经济政策，四无后勤补给基地。在关中各镇坚壁清野封锁以后， 形势立刻发生了不利于义军的变化。中和二年（公元 882 年）大齐的同州（今

陕西大荔）防御使朱温叛变投敌；沙陀援军 1 万余人南下进击义军。黄巢发

觉困守长安极为不利，乃于三年 4 月东撤。在东撤过程中，又犯战略错误， 他不向朝廷力量薄弱东南方向撤退，却向藩镇实力雄厚的北方撤去，这就堕入了官军的重重包围之中。在攻打陈州战斗中，先锋孟楷阵亡。黄巢意气用事，为了给孟楷报仇，竟令全军围攻陈州长达 300 天。又给官军以组织力量，

部署战斗的时机。中和四年（公元 884 年）春，朝廷再招沙陀生力军南下， 黄巢只得北逃。6 月在渡汴河之际，遭沙陀军腰击溃败，尚让投降，至此已

溃不成军了。在唐军穷追之下，黄巢逃到山东，被包围在泰山的狼虎谷中， 于 7 月 13 日兵败自杀，一说是被他的外甥林言所杀。历时 9 年的唐末农民起义，至此宣告结束。不久，唐朝覆亡，历史进入五代十国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