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编诗选

在 1645——1649 年小册子的间隙里,有几回事情值得一提。

1646 年 3 月 15 老弥尔顿谢世而去。这使我们想起弥尔顿在霍顿期间1636

——1 637 年间写的那首《献给父亲》的拉丁文诗。其中诗人充分表示出他对写诗和未来诗名的信心:“我生而是个诗人,这是我的命”,接着他说音乐和诗歌之神“福波斯本人,想把他自己分给我们两人”。他始终对父亲感恩戴德,是他父亲伯乐相马,提醒他多学外文,埋头自我培养,“虽然我目前在博学之士的队伍里地位低微,我也会带着胜利者的荣誉入席就座的”。在 1642 年的第四个宗教小册子中甚至说“他父亲的淳淳教诲和悉心抚育,是连上帝也会予以报答的”。父亲死后,他情况显得更舒畅了,便放弃收学生, 一年半后搬到海霍尔本一所比较小的房子里去了。

谈到写诗的信心,又不妨提上一笔 1642 年他已以志愿兵身份拿笔作刀枪参加反主教制的斗争,当时保王军向伦敦进军,情势危急,如果王军得逞, 他家必受洗劫,书生诗人居然临危不惧,写出第八首十四行诗《写在城市将受袭击之际》,张贴在门上,奉劝士兵进城仍要保卫他的住宅不受袭击,象古代斯巴达将军占领雅典后因欣赏希腊悲剧家欧里庇得斯(约公元前 485—

—406)的诗句而保全同一城市诗人品达(公元前 518——442)的家园一样, 因为他诗人谙练神笔:

能教这样的善行带来声誉, 他能把你的名字传遍寰宇,

好大的口气,好大的信心。

在 1639 到 1649 年间,内战震天撼地,弥尔顿忙于写宗教小册子,无心写诗,大致只写出一年一首十四行诗,成了他作品的间隙期,纪念凯塞琳·汤姆逊夫人的挽诗落到了最低点,与小册子的满腔怒火截然不同但是它却散发出圣洁宁静的气氛,说明他内心并没有丧失对一切事物进行理解的平静的心境。

在反击《四度音阶》惹起的恶意攻击的第二首《写论文受诽谤有感》中, 弥尔顿胆心人们不理解自由,革命的钱财与鲜血可能白流淌。那首写于 1648 年当时不宜发表,1694 年才见之于他外甥菲利普斯写的《弥尔顿传记》中的

《科尔切斯被围赠费尔法克斯将军阁下》中,诗人除表示出他一贯害怕反动势力相互勾结外,又担心革命队伍内部的堕落腐败。它既攻击长老会派的政府,又要求凯旋而归的将军进行改革。诗写道:

⋯⋯⋯⋯新叛乱长出来

海德拉的九头,北方口是心非 使同盟破裂,给恶蛇为虐助纣。

可是呀,更高尚的任务等着你出马;

⋯⋯⋯⋯

除非真理和人权将暴力摆脱, 要公众信任须清除贪赃枉法

这可耻的烙印。只要是贪婪抢夺

仍横行全国,那勇气真是白糟蹋。

同样情况的另一首《赠克伦威尔将军阁下》则歌颂功勋之后:向最高领袖提出

⋯⋯⋯⋯但是许多事

犹待进取,和平后胜利的创造

跟战功一样留芳,新敌人又鼓噪, 大有给心灵套世俗枷锁的气势。

帮我们的良知摆脱豺狼的魔爪, 他们全拜金欲壑难填求中饱。

告诫要保持胜利的果实,要进行和平的建设,他忧心忡忡,提醒要提高警惕; 始终保护良心的自由不受侵犯,反对牧师由国家瞻养。这不禁让我们联想到放在十四行诗末尾的那首长调《长期国会重新出现迫害良心的人有感》来了:

因为你们摆脱了主教大人, 信誓旦旦废掉了他的仪礼

好你抢我夺那遗孀——兼薪兼职, 你们是妒忌罪恶,可不是痛恨,

你们敢为这祈求国家的权力

来迫害耶稣解放我们的良知,

⋯⋯⋯⋯

新“长老”不过是旧“牧师”一词的大草。

他一贯主张政教分离,牧师只应该收受广大会众自愿的捐赠。

似乎令人奇怪的是,1645 年年底,弥尔顿出版了他的诗选。大约是枯燥乏味的神学争论已经多的令人反胃,为了解闷,趣味高雅的人念起诗来了。伦敦有个出版商叫莫斯利的 1644 年出了本沃勒(1606——1687)的诗集,而且大受欢迎,第二年他就找弥尔顿来了,打着亲王的牌子,由他承担风险。正好诗人介于结束青年进入中年之际,也想告别过去,展望未来,就精心编排付梓了。书尽管印得粗糙,但颇受图书收藏家的珍惜,如今除公共图书馆外,私人很少还有保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