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意大利之行
1637 年 4 月弥尔顿的母亲已经因瘟疫去世,他弟弟克里斯托弗带着夫人也来霍顿住到父亲家里来了。也许家里人多,可能嘴杂,不利于儿子过世外桃源的生活,老约翰气度不凡,提供经济手段,让诗人带着一个男仆作意大利之行。意大利虽然因罗马教皇天主教的统治,宗教裁判所使文人学士谈虎色变,噤若寒蝉。可是意大利毕竟是继希腊文明之后成为欧洲文艺复兴发源地的文明古国,尽管文化在衰微中,意大利城市仍是古者文化唯一的大本营; 是文人学士,艺术家、考古学家、历史学家、建筑师甚至爱好欣赏自然景色的人莫不向往的“圣地”。1638 年 4、5 月间他结束霍顿长达六年的自修生活,踏上毕生教育最后一课的旅程。邻居伊顿学院院长年迈的享利·沃顿淳淳告诫这位心直口快,说话无顾忌的年轻朋友,在宗教问题上千万要谨慎小心,“思想守口如瓶,举止落落大方”才能应付自如,万无一失,既不得罪别人,也不有违于自己的良心。弥尔顿则生性刚强,有自己的主意:他不愿意言不由衷,或说违心之言;他不打算主动谈宗教问题,不过有人要是问起他的信念,有人攻击正统宗教的话,即使在罗马这个龙潭虎穴里,他仍要坦诚说明自己的清教观点,甚至挺身而出,卫护他的基督教信仰。他过分热心宗教,在天主教老窝里,对什么都不满。谢天谢地,他的态度除了使耶苏会会员觉得气愤外,没听说有什么不好的后果。他间接认识了不少新朋友,由于他坚决的宗教态度使许多人打消了原来准备盛情招待他的念头。那不勒斯侯爵乔凡尼·巴蒂斯塔·曼索一直是文学和学术赞助人,他庇护过意大利诗人塔索和马里尼(1569——1625),尽管年事已高,仍乐于给这位英国年轻诗人当向导,到处观光,甚至他在宗教裁判所面前也畏缩不前,向弥尔顿表示歉意,说是不曾更多更好地款待他。可是另一方面,弥尔顿以文会友的结果使人说出了心底的真心话。许多学会会员对他们自己文化风气衰颓的情况,也心怀不满,等到他们发现跟这位自由诗人相处很安全保险,也就吐露说,他们自己也极痛恨他们不得不忍受的教会的束缚。1644 年弥尔顿曾经写道:“我跟它们〔学会〕的文人学士坐着闲聊,他们认为我出生在英国这样一个享有恬淡闲适的自由的地方,真是幸运得很,而他们自己则无所作为, 只好悲叹他们之中学问已沦落到奴颜婢膝的地步,正是这才糟蹋了意大利人才智的光荣,悲叹在那许多个年头里,人们写出来的不是别的,而尽是阿谀奉承、空话连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