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鼓吹反清革命和“苏报案”
光绪二十六年(1900),义和团运动爆发,八国联军入侵,慈禧太后一伙的卖国原形暴露无遗,章太炎受到极大震动,从维新梦中醒来。七月,在上海召开的“中国议会”上,他激烈反对改良派提出的“一面排满,一面勤王”的模糊口号,“宣言脱社,割辫与绝”,撰《解辫发》以明志。对过去设想的“客帝”、“分镇”也予“匡谬”,说是“余自戊、己违难,与尊清者游而作《客帝》,饰苟且之心,弃本崇教,其违于形势远矣”。进而提出: “满洲弗逐,欲士之爱国,民之敌忾,不可得也。浸微浸削,亦终为欧、美之陪隶已矣。”④
接着,章太炎树起反清的旗帜,开始向改良派展开斗争。光绪二十七年
(1901),在东京《国民报》发表《正仇满论》,尖锐批判梁启超:“梁子所悲痛者,革命耳;所悲痛于革命,而思以宪法易之者,为其圣明之主耳。”
光绪二十八年正月(1902 年 2 月),章太炎再次被追捕,流亡日本。初住横滨,后入东京,和孙中山“定交”,他们共同商讨“开国的典章制度” 和中国的土地赋税以至建都问题,《訄书》重印本《相宅》和《定版籍》中, 就记录了他俩当时的讨论情况。
六月,章太炎返国,为上海广智书局“藻饰译文”,曾译述日本岸本能武太所著《社会学》。他还“删革”《訄书》,并立“有修《中国通史》之志”,认为“所贵乎通史者,固有二方面:一方以发明社会政治进化衰微之原理为主,则于典志见之;一方以鼓舞民气,启导方来为主,则亦必于纪传见之”①。
光绪二十九年二月(1903 年 3 月),章太炎到中国教育会赞助成立的上海爱国社任教。这时,抗法拒俄运动展开,革命形势发展,而康有为却发表了《与同学诸子梁启超等论印度亡国由于各省自立书》和《答南北美洲诸华商论中国只可行立宪不可行革命书》,反对“革命者开口攻满洲”,以为“立宪”可以避免“革命之惨”,鼓吹光绪帝复辟。章太炎看到后,公开批驳, 指出康有为所谓“满汉不分,君民同治”,实际是“屈心忍志以处奴隶之地”。光绪帝只是“未辨菽麦”的“小丑”,他当初赞成变法,不过是“保吾权位”, 如果一旦复辟,必然将中国引向灭亡。章太炎赞美革命:“公理之未明,即以革命明之;旧俗之俱在,即以革命去之。革命非天雄、大黄之猛剂,而实补泻兼备之良药矣。”①他又为邹容《革命军》撰序,说是“夫中国吞噬于逆胡二百六十年矣,宰割之酷,诈暴之工,人人所身受,当无不昌言革命”②。
《革命军》和《驳康有为论革命书》先后在《苏报》发表③,立即引起中外反动派的仇恨,于是发生了震动全国的“苏报案”。
“苏报案”发生,章太炎英勇就逮,慷慨赴难。他除在敌人的法庭上和监狱中愤怒地斥责中外反动派的卑劣勾当,宣言“不认野蛮政府”外,又继
④ 章太炎:《分镇》,《章太炎政论选集》,第 107 页。
① 章太炎:《客帝匡谬》,《訄书》重印本“前景”。
① 章太炎:《致梁启超书》,《章太炎政论选集》,第 107 页。
② 章太炎:《驳康有为论革命书》,《章太炎政论选集》,第 204 页。
③ 章太炎:《革命军序》,《章太炎政论选集》,第 192 页。
续撰文,申斥改良派“承用维新二字之荒谬”,说:“新者,一人一代,不过一新而不可再。满洲之新,在康熙、雍正二世,今之政府,腐败蠹蚀,其材已不可复用,而欲责其再新,是何异责垂死之翁以呱啼哺乳也。”④又力言反清革命的必要。说:“天命方新,来复不远。请看五十年后,铜像巍巍立于云表者,为我为尔,坐以待之。”①
章太炎入狱三年,潜心佛学,读《瑜珈师地论》、《成唯识论》,而革命之志毫不动摇,曾支持光复会的成立。
④ 《驳康有为论革命书》在《苏报》发表的是其中主要部分,以《康有为与觉罗君之关系》为题。
① 章太炎:《论承用维新二字之荒谬》,《章太炎政论选集》,第 243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