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带渐宽终不悔——坚持才会成功

王国维是我国近现代之交最杰出的学者之一,在《人间词话》这部美学名著中,他借用宋词名句,生动形象地描绘了为取得成功而必备的百折不挠的坚韧精神:

古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

北京大学毕业的女才子樊锦诗,当年读到这段话时,对王国维运用古人的词句表达自己思想的高超艺术,深为叹服。只是不曾想到,那三种境界, 也正是她自己一生的写照。

1963 年 7 月,樊锦诗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北京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本来,可以留在北京,或者回到上海,而她却选择了敦煌。那时,国家即将对

敦煌洞窟进行大规模的维修,工程开始前,要进行多方面的石窟考古,正需要考古方面的人才。而在樊锦诗的眼里,敦煌有着无与伦比的魅力。

樊锦诗与另两位同学随著名考古学家宿白赴敦煌实习。列车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穿行。宿白先生给他们讲起了敦煌的传说:很古很古的时候,敦煌大地盘踞着一条绿龙,它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居住在这里的人们。那时的敦煌是一个风调雨顺、林茂粮丰的富庶之地。然而盘踞在北部大漠的黄龙, 却总想霸占这块水草茂盛的地方。于是黄龙和绿龙之间,展开了连年争战。绿龙屡战屡胜,黄龙请来盘踞在世界风库的青龙助战,仍然不是对手。遗憾的是,居住在绿龙身边的人们自毁长城,他们揭掉绿龙身上的鳞甲,砍断绿龙的巨爪⋯⋯绿龙终于精疲力竭,抵挡不住黄龙的攻击,流泪离开了。泪水化为泉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湖泊,这就是月牙泉。那蜿蜒起伏的鸣沙山, 就是黄龙的头颅。只要一刮风,鸣沙山上的沙子就呜呜直叫,这是青龙赶来和它会面。令人感动的是,善良的绿龙临走时将自己的尾巴割断,后来便化成了有名的莫高山。敦煌的后世子孙不忘绿龙的恩德,在莫高山上开凿了一个又一个神窟。

“有志气的新中国大学生,应该学习绿龙的精神,砍断自己的尾巴,在敦煌扎下根来。”宿白满怀期待地望着自己的弟子们说:“再造敦煌的辉煌, 弘扬中华文化的使命,就由你们这一代人来承担了!”

敦煌终于到了。樊锦诗一头扎进了千佛洞。那升腾飘舞的飞天壁画,千姿百态的菩萨彩塑,洋洋大观的佛国故事,莫不使她为之倾倒。每天,她爬着蜈蚣梯钻进洞窟考古,一干就是十几个小时。然而,猛烈的风沙与恶劣的饮食,渐渐让她虚弱的身体支撑不住,以致于有一天,她晕倒在冰冷的石窟里。

那次实习,她是含泪离开心中的圣地的。现在,她擦干眼泪,与分配到武汉大学历史系的恋人彭金章告别,又踏上了西行的列车。而这一去就是 30 多年。

樊锦诗全身心地投入到敦煌学的考证和研究中,取得了累累硕果,先后发表和出版了《敦煌莫高窟北朝洞窟的分期》、《莫高窟隋代石窟分期》、

《莫高窟 209 窟的佛教故事画》、《莫高窟发现的丝织物及其他》等一系列重要著作和论文,受到了国内外敦煌学界的高度评价。她被公认为继常书鸿、段文杰之后敦煌事业的第三代传人。

人们亲切地称樊锦诗为敦煌的女儿。肆虐的风沙早已使这位俊秀的上海姑娘面带风霜,正像宿白先生曾经希望的那样,她在敦煌扎下了自己的根。丈夫儿子的千万声请求,风景秀丽的武汉大学的召唤,都没能使她与敦煌分离。敦煌已离不开她,而她也离不开敦煌了。“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妻子,也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樊锦诗总是将内疚的泪往肚子里咽。

最终,彭金章带着两个孩子全家迁往甘肃。临走前,彭金章对武汉大学的同事们笑道:“敦煌胜利了,彭金章投降了!”而樊锦诗则因为亲人的到来,心里更踏实了,她可以与敦煌相伴一生,而再无后顾之忧。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几乎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成功, 不是以生命的付出为代价的。这往往需要作长期的努力,必须有顽强的坚持精神。马克思翻阅了 1500 多种参考书,学习了几十种语言,历时 40 年才写

出煌煌巨著《资本论》;歌德在 20 多岁时开始写《浮士德》,到 82 岁时完

稿,整整花费了 60 年的心血;爱迪生试验蓄电池,失败了 10296 次,但他并

不气馁,终于在第 10297 次取得了成功;当维尔穆特于 1997 年 2 月 22 日宣布运用克隆技术培育出第一头取名为“多莉”的绵羊而震惊世界时,他已经在实验室里默默无闻地研究了 25 个年头。

当有人问法国生物学家巴斯德成功的奥秘时,他回答得很干脆:“告诉你我达到目标的奥秘吧,我唯一的力量就是我的坚持精神。”虽少了些王国维“三境界”说的诗意,毕竟是英雄所见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