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恺之创作《洛神赋图》

364年,顾恺之在南京为石棺寺画维摩诘像,因画艺高超引起轰动。366年,他当上了大司马参军,392年为荆州刺史殷仲堪的参军,405年升为散骑常侍。

顾恺之多才,工诗赋,善书法,被当时的人们称为“才绝、画绝、痴绝”。他的画作风格独特,人物清瘦俊秀,线条流畅,简直像春蚕吐丝,被人们称为“顾家样”,也叫“秀骨清像”。

顾恺之还著有《画论》、《魏晋胜流画赞》和《画云台山记》绘画理论书籍,提出“以形写神”、“尽在阿堵中”的传神理论。

顾恺之学画曾经师从东晋著名画家卫协,他最擅长画人物,东晋时期的大名士谢安认为顾恺之的人物画是前无古人的。后人评论顾恺之的画说:意存笔先,画尽意在,笔迹周密,紧劲连绵;其笔法如春蚕吐丝,轻盈流畅,遒劲爽利,称为“铁线描”;造型布局俱全,运思精微,襟灵莫测。

顾恺之与后来师承他的南朝宋国著名画家陆探微、梁国的张僧繇,并称“六朝三杰”。当时有说法,“像人之美,张得其肉,陆得其骨,顾得其神,神妙无方,以顾为最”。与陆探微合称“顾陆”,称为“密体”画派,以区别于南朝梁国张僧繇、唐代吴道子的“疏体”画派。

顾恺之的画迹有《秋江晴嶂图》、《庐山图》、《雪霁望五老峰图》等名作,其中《雪霁望五老峰图》被推崇为山水画的开创之作。

顾恺之的《洛神赋图》相传是根据三国时期著名诗人曹植的同名文学作品,采用连续图画形式画成的长卷。曹植是魏王曹操第三子,他少有才华,长于军旅,很得曹操宠爱,曾准备立为世子,后因“任性而行,不自雕”而没被曹操看中。

后来曹丕、曹叡相继为帝后,曹植备受猜忌,他3次迁徙,郁郁寡欢。他文学成就很高,后世有人称其“骨气奇高,词采华茂”。他著有《曹子建集》10卷。

在当时,曹操正醉心于他的霸业,曹丕也授有官职,并与父亲经常出征,而曹植则因年纪尚小,又生性不喜争战,于是就能够与嫂子甄洛朝夕相处,进而生出了一段情意。

就在甄洛死的那年,被封到鄄城的曹植到洛阳朝见哥哥。甄洛生的太子曹叡陪皇叔吃饭。曹植看着侄子,想起甄洛之死,心中酸楚无比。饭后,曹丕便将甄洛的遗物玉镂金带枕送给了曹植。

曹植睹物思人,在返回封地时,他夜宿舟中,恍惚之间,遥见甄洛凌波御风而来,曹植一惊而醒,原来是南柯一梦。

回到鄄城,曹植脑海里还在想着与甄洛洛水相遇的情景,于是文思激荡,便写了一篇《感甄赋》。4年后,明帝曹叡继位后,为避母名之名讳,于是改为了《洛神赋》。

由于此赋的影响,加上人们感动于曹植与甄氏的恋爱悲剧,因此就互相传颂,便把甄洛认定成洛神了,逐渐也就成了千古浪漫佳话。

顾恺之的《洛神赋图》通过反复出现曹植和甄洛,即洛神的形象,描绘了他们之间的情感动态,形象地表达了曹植对洛神的爱慕和因为“人神之道殊”不能如愿的惆怅之情。

以“美人香草”的爱情主题来抒发展示作者的政治追求,本是来自战国时期楚国著名诗人屈原的《离骚》之后古代文学艺术创作的传统,而曹植的《洛神赋》正是政治斗争失败以后情绪的传达。

《洛神赋图》画出了洛神凌波微步的美丽身姿,表露了她“若往若还”的矛盾心态,画上的奇异神兽具有强烈的神话气氛和浪漫主义色彩。

曾经在三国时期,曹植的《洛神赋》非常有名。《洛神赋》原名《感鄄赋》,一般认为是因曹植被封鄄城所作,因此也称《感甄赋》。“甄”通“鄄”,因魏明帝曹叡将《感鄄赋》改名为《洛神赋》,世人多认为其写作牵涉到曹植与魏明帝曹叡之母甄氏之间的一段错综复杂的感情,因此被传得很神奇。

顾恺之以曹植的浪漫主义爱情名篇《洛神赋》为题材,用具体生动的形象,完整地表现了赋的内容。画中的曹植带着随从,在洛水之滨凝神怅望,仿佛见到思念已久的洛神。

远处凌波而来的洛神,衣带飘逸,动态委婉从容,目光凝注,表现了关切、迟疑的神情。两人的思念之情溢于卷面,令人感动。全图设色艳丽明快,线条准确流畅,充满动感,富有诗意之美。

《洛神赋图》将不同情节置于同一画卷,洛神和曹植在一个完整画面的不同场景中反复出现,以山石、林木及河水等背景,将画面分隔成不同情节,使画面既分隔又相连接。

图中山石、林木,反映了早期山水画的表现技法和面貌。画面和谐统一,丝毫看不出连环画式的分段描写的迹象。作品线条,前者飘逸,人物动态委婉从容,后者人物形体较低矮,线条圆转短拙,色彩较浓丽。

顾恺之的《洛神赋图》虽然是人物画,但以大量的山水景观为作为故事展开的背景。由于顾恺之是较早涉及山水画创作和理论的大家之一,故《洛神赋图》中山水部分的画法是当时代表性的艺术样式。

《洛神赋图》中的树木、山石造型稚拙,比例关系较为混乱,确如后来唐代画家、绘画理论家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所描述的那样:

魏晋已降,名迹在人者,皆见之矣,其画山水,则群峰之势,若钿饰犀栉,或水石容泛,或人大于山,率皆附以树石。映带其地。列植之状,则伸臂布指。

这在理论与实物考据上都提供了早期山水画面貌的特征。从线色本身来看,《洛神赋图》中线条细劲有力,正如张彦远所言:

顾恺之之迹,紧劲连绵,循环超乎,调格逸易,风趋电疾,意存笔先,画尽意在,所以全神气。

线条的表现力内在含蓄,以表现意态为先。线条内部勾勒产生的块面以青绿填色,色彩变化较少,只在坡脚岸边施以泥金。山石树木,结构单调,状物扁平,但富于装饰性。

画面采取分段连续形式,概括描绘了几个重点。通过对洛神神情、动作的描绘,传达出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无限惆怅情意。这里直接表现了在礼教束缚与势力压迫之下,男女爱情受到压抑和苦闷的主题。画面色彩很柔和,加上画家对周围环境生动的描绘,突出了画面的诗意气氛。

画卷开首展现出,在暮色苍茫中,曹植与贴身侍卫们站立在洛水之滨遥望滔滔河水。他寄予着苦恋美丽的洛水女神,渐渐出现在平静的水面。洛神模糊的身影昭示出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无限惆怅。

曹植在原诗赋中用“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形容洛神在水上飘忽往来的情景。他仿佛见到思念已久的洛神,表现出关切、迟疑的神情。两人的思念之情溢于卷面,令人感动。

在下一幅画面中,曹植依然站在岸边,表情凝滞地望着远方水波上的洛神。那梳着高高云髻和被风扬起的衣带,使水波上的洛神犹如飘飘欲仙般来自天界。她欲去还留,在顾盼之间流露出倾慕的情怀。整个画卷洛神与曹植一再碰面,日久情深。无奈之下缠绵悱恻的洛神,最终驾着六龙云车,在云端中渐渐远去。

整个画面中,“文鱼警乘”、“玉鸾偕逝”、“水禽翔卫”,旌旗飞扬,形成画卷的最高潮。这场诗人的梦幻,经过画家的妙笔,似乎把人们引进了一个神话的世界。

卷末画曹植回到岸上,坐于洛水之畔,终日思念,最后依依不忍地离去。这其中哭笑不能,欲前还止的深情令人心动,感人肺腑。这是画中最为感人的一段描绘。

渐渐离去的洛神回过头来,凝神幽思地望着曹植,表情是那么的万般无奈,似带有深重的哀怨和叹息。而曹植则静静地坐在那里,他的贴身侍卫也都默默地站着,连同周围的草木也一动不动,似乎曹植是无动于衷,然而透过他那平视的眼神,分明表现出一种“相见争如不见,多情还似无情”的落寞心态,周围的寂静烘托出他的孤独和无奈。画中两人“凭君莫语伤心事,尽在含睛不语中”。

《洛神赋图》画出洛神凌波微步的美丽身姿,表露出她“若往若还”的矛盾心态。奇异神兽具有强烈的神话气氛和浪漫主义色彩。其人物神情刻画生动,主题内容突出,手法写实。线条简练飘逸,色彩典雅鲜丽。整个画面环境富于装饰性。

全画用笔细劲古朴,恰如“春蚕吐丝”。山川树石画法幼稚古朴,所谓“人大于山,水不容泛”,体现了早期山水画的特点。此图卷无论从内容、艺术结构、人物造形、环境描绘和笔墨表现的形式来看,都不愧为古典绘画中的瑰宝之一。

它的情节完整,手法多变和形式隽永等,又为以前的作品所不及。因此它在历史上有着非常广泛和深远的影响。

顾恺之的艺术成就,体现了东晋时期我国绘画的最高水平,对当时或后世画家具有重要影响。原作描述的是诗人情场受挫,未能与所爱的人结合,而通过神话寓言,在想象的空间中让自己与洛水边美丽的仙女洛水神相遇,以释放自己对失去情人的伤怀和思念。

画卷较好地传达了原赋的思想境界,在画中可以清晰地找到原作所传达的思想。可以说,它是书画意境中的另一种毫不逊色的《洛神赋》。

顾恺之的《洛神赋图》,运用神话题材,通过梦幻境界,先描写洛神的面貌、姿态和装束,而后写诗人的爱慕之情和洛神的感动,把洛神多情的性格刻画得十分突出。

最后写到由于“人神子道殊”,洛神含恨而去,这给诗人留下了失意追恋的心情,具有浓厚的悲剧色彩和艺术魅力。

《洛神赋图》画面生动感人,是我国绘画史上的一部经典作品。他是第一位留名画史的人,他的禀性中颇有艺术家与生俱来的天真、善良、风趣、大度。人物是顾恺之最擅长的。

总而言之,《洛神赋图》是一幅题材非常吸引人的作品,这幅图不只是表现了曹植《洛神赋》这一文学佳作,而重要的是顾恺之用绘画展现了文学作品所蕴含的那种真挚的情感。画中顾恺之巧妙地把诗人的幻想在造型艺术上加以形象化。

展开画卷,只风站在岸边的曹植表情凝滞,一双秋水望着远方水波的洛神,痴情向往。梳着高高的支髻,被风而起的衣带,给了水波上的洛神一股飘飘欲仙的来自天界之感。她欲去还留,顾盼之间,流露出倾慕之情。

初见之后,整个画卷中画家安排洛神一再与曹植碰面,日久情深,最终不奈缠绵悱恻的洛神,驾着六龙云车,在云端中渐去,留下此情难尽的曹植在岸边,终日思之,最后依依不忍地离去。这其中啼笑不能,欲前还止的深情,最是动人。

画中用来衬托洛神的景物也被形象化了,如画面上有高飞的鸿雁和腾空的游龙;又有云中的明月,初升的朝霞和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还有传说的风神在收风,水神使洛水平静和女娲在歌唱。这都借以描绘神灵都同情曹植和甄氏的爱情遭遇。不仅增强了人物之间的联系,而且更添加了神话梦幻的色彩。

[旁注]

散骑常侍 古代官名。汉代有散骑,为皇帝侍从,又有中常侍,性质同。东汉时期改以宦官任中常侍。魏文帝并散骑与中常侍为一官,资深者称“祭酒散骑常侍”。晋武帝令员外散骑常侍两人,与散骑常侍共同轮流值班,称“通直散骑常侍”。

《魏晋胜流画赞》东晋时期顾恺之所著。有《津逮》本、《画苑》、《学津讨原》、《书画谱》、《历代名画记》。书中主要对魏晋两代名画家卫协、戴逵等所作的21幅作品进行点评。内容有神话传说、历史和宗教人物画,以及山水画和走兽动物画。

张僧繇 南北朝时期梁天监中为武陵王侍郎,直秘阁知画事,历右军将军、吴兴太守。他苦学成才,长于写真,并擅画佛像、龙、鹰等,多作卷轴画和壁画。他还善于雕塑,有“张家样”之称。

世子 在周代,天子和诸侯的嫡子被称为“世子”。后来,演变成册封,也就是后来说的储君,就是继承父亲的大儿子,但大多还是册立长子,后世则称继承王爷、诸侯爵位者的正式封号为“世子”,多由嫡、长充任。

太子 又叫“皇太子”,储君的一种,是皇帝正式继承人的封号,通常被授予的对象是皇帝之子。皇太子的地位仅次于皇帝本人,拥有自己的类似于朝廷的东宫。东宫的官员配置完全仿照朝廷的制度,还拥有一支类似于皇帝禁军的私人卫队。

名讳 出现在古代的一种语言现象。遇到君主或尊长者时,不但不能直呼其名,而且在书写的时候也不能使用这些字,于是只能用改字、改音或减少字的笔画等方法予以回避,也称“避名讳”。

曹叡(206年~239年),三国时期曹魏的第二位皇帝,曹操之孙。能诗文,与曹操、曹丕并称魏之“三祖”,文学成就不及曹操、曹丕。曹丕去世后,曹叡继位为帝,指挥曹真、司马懿等人成功防御了吴、蜀的多次攻伐,并且平定鲜卑,攻灭公孙渊,颇有建树。

山水画 即中国山水画。中国山水画简称“山水”。以山川自然景观为主要描写对象的中国画。形成于魏晋南北朝时期,但尚未从人物画中完全分离。隋唐时期始独立,五代、北宋时期趋于成熟,成为中国画的重要画科。传统上按画法风格分为青绿山水、金碧山水、水墨山水、浅绛山水、小青绿山水、没骨山水等。

历代名画记 我国第一部绘画通史著作。唐代张彦远著。全书10卷,可分为对绘画历史发展的评述与绘画理论的阐述、有关鉴识收藏方面的叙述、370余名画家传记三部分。具有当时绘画“百科全书”的性质,在我国绘画史学的发展中,具有无可比拟的承先启后的里程碑的意义。

张彦远(815年~907年),唐代画家、绘画理论家。出身宰相世家,曾任舒州刺史、左仆射补阙、祠部员外郎、大理寺卿。家藏法书名画甚丰,精于鉴赏,擅长书画,无作品传世。著有《历代名画记》、《法书要录》、《彩笺诗集》等留世。

礼教 即礼仪教化,礼教是指我国传统文化中的礼乐文化,因其重视名分,又称“名教”,即以名为教。礼教思想统治影响中华民族2000余年。

云髻 即高耸的发髻,髻称“发髻”,是盘结头发于头顶或脑后的发型之统称,常见的是圆形,称为“圆髻髻”。我国女性传统发髻有云髻、盘龙髻、坠马髻、长圆髻、倭堕髻、钻天髻、半翻髻、回鹘髻、飞天髻、反绾髻、同心髻等。

侍卫 古代官名。分为御前侍卫、乾清门侍卫、一等侍卫、二等侍卫、三等侍卫、蓝翎侍卫等,还有粘竿处、上驷院、养鹰狗处、善扑营、武备院等处侍卫,所有的侍卫都统帅在三旗之下。

烘托 中国画的一种方法,是一种从侧面渲染来衬托主要写作对象的表现技法。这种技法用在古诗词中,使要表现的事物更加鲜明突出。

墨 墨为文房用具之一。是书写、绘画的黑色颜料,也包括朱墨和各种彩色墨。墨给人的印象似稍嫌单一,但却是古代书写中必不可缺的用品。借助于这种独创的材料,中国书画奇幻美妙的艺术意境才能得以实现。

顾恺之(348年~409年),博学有才气,工诗赋、书法,尤善绘画。顾恺之精于人像、佛像、禽兽、山水等,时人称之为三绝:画绝、文绝和痴绝。顾恺之与曹不兴、陆探微、张僧繇合称“六朝四大家”。顾恺之作画,意在传神,其“迁想妙得”、“以形写神”等论点,为古代传统绘画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六龙 在我国的神话传说中,太阳就是驾驶着由6条龙拉动的车驾的太阳神。这6条龙每天从早到晚拉着太阳神从天的这一边跑到另一边。因此古人把六龙视为太阳的化身。

女娲 也叫“女希氏”,又称“女娲娘娘”、“娲皇氏”、“始祖母神”,是一位人首蛇身,长着人脸,身体像蛇一样柔软苗条的女神。女娲是我国的人文始祖之一,传说她曾经捏土创造人类,采石补天拯救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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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魏武帝曹操之子曹植少时曾与上蔡县令甄逸之女甄洛相恋,后甄洛嫁给曹丕为后,生子明帝曹叡后,惨遭迫害致死。

曹植获得甄洛遗枕,感而生梦,写出《感甄赋》,以作纪念,明帝曹叡将其改为《洛神赋》传世。洛神是传说中伏羲之女,溺于洛水,化而为神,世人称之为“宓妃”。将甄洛和洛神相提并论,实际上是对故人的怀念和感情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