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辇图》中蕴含的美感
《步辇图》是阎立本的人物画,它以641年吐蕃首领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联姻的历史事件为题材,描绘了唐太宗接见来迎娶文成公主的吐蕃使节禄东赞的情景。它是汉藏兄弟民族友好情谊的历史见证。
《步辇图》画卷为绢本,作品设色典雅绚丽,线条流畅圆劲,构图错落富有变化,画中人物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为唐代绘画的代表性作品,被后世认为是古代绘画的经典之作,具有珍贵的历史和艺术价值。
《步辇图》画面的右侧,唐太宗李世民威严而平和地端坐在宫女抬着的步辇之上,另有几位宫女为太宗撑伞、张扇。画中的宫女9人前后左右分列,衣着华丽讲究,有的抬辇、扶辇,有的持扇、打伞,各具姿态,凸显太宗的奢华和威严。
其中,唐太宗体形明显大于周围9名宫女的体形,主观上突出、神化了帝王的形象,表现了画家的敬畏心态。画面的左侧站立3人,虽动作形态较一致,正在行作揖礼,但表现出3个人的神态各不相同。红衣虬髯执笏者,是唐代宫中引班的典礼官,身体微倾,神态平和。
在他的后身,有一个身穿藏服、拱手肃立的男子,他就是吐蕃使节禄东赞,身体也前倾,双手合握于胸前,谦恭而略显紧张。最后的一个人是唐代宫中的内官翻译官。3个人虽同为一种站姿,但神态各异,心情不一,而且吐蕃使者体形被画成小于侍官及唐太宗李世民,体现了画家身为万国来朝的大唐臣民的优越感。
画中人物,主要突出的是唐太宗和禄东赞,而唐太宗的形象是《步辇图》全图的焦点。唐太宗是唐代历史上享有盛名的皇帝,他安详自若,威严的神情中流露出对使者的盛情和嘉许,而吐蕃使者禄东赞的气质在画面中也是表露无遗。
禄东赞脸颊丰满,高鼻,黑黑的络腮胡,体现了藏族同胞矫健中略带粗犷的性格特征,特别是额头上几条长长的皱纹,与质朴的颜面融合在一起,表现了他的才智和丰富的阅历。禄东赞举止谦恭,敬畏且沉稳,憨厚可信。
画家煞费苦心地加以生动细致的刻画,画中的唐太宗面目丰腴英俊,目光深邃,神态庄重,双目上挑,透着睿智,似在思虑着汉藏和亲、稳定边陲的国家大事,充分展露出盛唐一代明君的风范与威仪。长长的耳垂、潇洒的胡须,无疑都增加了李世民的王者风范。
同时,在红绿相间的宫服掩映中,太宗的褐黄色衣衫、黑色靴帽,更具庄严肃穆的帝王气概。所有的一切都充分展露出了盛唐一代明君的风范与威仪。
作者为了更好地突现出太宗的至尊风度,巧妙地运用对比手法进行衬托表现。
一是以宫女们的娇小、稚嫩,以她们或执扇或抬辇,或侧或正,或趋或行的体态来映衬唐太宗的壮硕、深沉与凝定,是为反衬。
二是以禄东赞的诚挚谦恭、持重有礼来衬托唐太宗的端肃平和、蔼然可亲之态,是为正衬。该图不设背景,结构上自右向左,由紧密而渐趋疏朗、重点突出,节奏鲜明。
《步辇图》左侧的三个人物当中,为首执笏的人是朝中引班的礼官,他红袍虬须,神态沉着干练,引导吐蕃使者禄东赞前来晋见。其后发饰与衣着都与其他人不同的就是吐蕃使者禄东赞。在我国的第一部编年体通史《资治通鉴》中有记载:
吐蕃赞普遣其相禄东赞献金五千两及珍玩数百以请婚。上许以文成公主妻之。
画中的禄东赞身形瘦小,头戴平顶小帽,身穿团花窄袖长袍,他眉头微颦,举止谦恭,细部的刻画表现出一脸的敬畏,又不失使节的持重仪表。最后一位着白衣者可能是翻译官,着白衣,执笏板,谨慎惶恐。
3个人毕恭毕敬地站侍一旁,唐太宗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呢?禄东赞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呢?他是不是在等待唐太宗给他最后的答复?也许答案就装在唐太宗手中的那个盒子里。
这些我们都不得而知,但是可以从画幅本身感受到画家用心良苦,让画中资源一点儿也不浪费地用于对唐太宗这个人物的烘托,也许画家对选择接见的场面来表现这个事件是有一番用心的。
一个过于宏大的像公主婚嫁的场面不是早期的画家所擅长表现的,而且不宜于其中某一个特定人物的突显,观者的注意力太容易让场面中过多的其他细节所吸引。
禄东赞虽然身为一国之相,但在大唐天子面前,总还是无法与帝王相媲美,于是人物的选择又已经决定了画面中最有权威、无人与之匹敌的唐太宗的地位。
画家不仅描绘太宗本身举重若轻的神态,还用身旁女性的温柔衬托他的稳健持重,用禄东赞的体形与表情来衬托大唐的泱泱大国气势。所以,与其说这幅画是为了纪念汉藏人民之间的友好情谊,不如说它更是一种大唐气魄强有力的抒发。
《步辇图》的表现技巧已相当纯熟。衣纹器物的勾勒墨线婉转流畅中时带坚韧,畅而不滑,顿而不滞;主要人物的神情举止栩栩如生,写照之间更能曲传神韵。
图像局部配以晕染,如人物所着靴筒的折皱等处,显得极具立体感;全卷设色浓重淳净,大面积红绿色块交错安排,富于韵律感和鲜明的视觉效果。此图一说为宋摹本,但摹绘较精,仍不失原作之真。幅上有宋初章友直小篆书有关故事,还录有唐代李道志、李德裕“重装背”时题记两行。
《步辇图》在构图时将所有人物分成了两组:以画卷中轴线为界,左边3个男士依次排开,井然有序,没有任何装饰,在规矩中略显拘谨。
右边以唐太宗为中心的人物群,左右簇拥的仕女形象,以及装饰物“两把屏风扇”、“一展旌旗”、“步辇”等,把人物的布局按照其功能自然分工成不同的角色,而且仕女衣带飘飘和晁盖的迎风招展都有意刻画一种充满了柔情、安详、和善的情调。
左右这种对比,尤其是译官谨小慎微、诚惶诚恐和仕女们神情自若、仪态万方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一张一弛、一柔一刚,让人的视觉得到了充分的享受。就像我们弹琴时的左手伴奏,稳健而低沉;右手高音区炫音技巧的展示,华丽而不俗脱;一唱一和,和谐有序。
《步辇图》的场景色彩是一个喜庆的场面。根据我国的传统习俗,喜庆的场面通常由红色装点基调。这幅图作者为了突出这一特点,特地将典礼官,也就是位于画面正中间的轴心人物画成红色。这样做的目的既可以一上来夺人眼目地突出红色,又不会太突兀得难于接受。
因为按照我国的传统习俗,禄东赞来自吐蕃,服饰多以网状彩绘织成,很少有一整块同样颜色的衣服。再者,由于红色代表正气,代表恢宏的气势,理应当由中原大唐代独享,而非喧宾夺主地给吐蕃穿戴上。
其次,唐太宗也不合适着红装,一是皇上为至尊天子,然而能够与尊贵相配的颜色只有黄色;二是红色由皇上穿戴,不免显得皇帝过于轻浮,不够稳健睿智。如果我们在考虑仅由于年代久远,风蚀和破坏,原本皇帝身着的镀金装束成了土黄色,那么我们就不难理解作者在颜色安排上的独到之处。
另外,只有典礼官一个人是红袍在身,未免显得孤零零的,仍然看不出喜庆的气氛。于是作者巧妙地利用了晁盖顶,和宫女服饰的配色,映衬出了一团祥和、喜庆的气氛。
[旁注]
步辇 辇,一般是指帝王乘坐的、以人力推行的车子。但这幅画上的辇,却是前后各用一人抬,4人在旁扶持,因为没有车轮,所以称“步辇”。
笏 即笏板,又称“手板”、“玉板”或“朝板”,用玉、象牙或竹制成,是古代臣下上殿面君时的工具。古时候文武大臣朝见君王时,可以用笏来记录君王的命令或旨意,也可以将要对君王上奏的话记在笏板上,以防止遗忘。
唐太宗(598年~649年),唐代的第二位皇帝。李世民受封为秦国公,后晋封为秦王,在唐代的建立与统一过程中立下了赫赫战功。626年,李世民为帝之后,虚心纳谏,厉行节约,使百姓能够休养生息,开创了我国历史上著名的贞观之治,为后来唐代100多年的盛世奠定了重要基础。
《资治通鉴》简称“通鉴”,是北宋司马光主编的一部多卷本编年体史书,共294卷,历时19年完成。它以时间为纲,事件为目,从公元前403年写起,至959年征淮南停笔,涵盖16朝1362年的历史。《资治通鉴》是我国第一部编年体通史,在我国官修史书中占有极重要的地位。
晁盖 古典小说《水浒传》中的人物,是梁山泊的总寨主,武功超群,神武过人,平生仗义疏财,为人义薄云天,专爱结交天下好汉,闻名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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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朝廷中加封三品以上的官员任职,均由皇帝亲自授封。为了表示对功臣勋将的器重,沿袭礼贤下士的习俗,举行仪式时,皇帝要离开正座,在宫殿前的平台上“乘舆亲御临轩”,向受封者授册,连同官印一齐赐给被封官职的人,此举称之为“临轩册命”。
《后汉书·礼仪志》记载的这段文字十分精辟、生动,为我们深入研究和探讨《步辇图》的主题内容,提供了重要依据。从阎立本《步辇图》所描绘的艺术情节来看,其整体构图安排与这一瞬间吻合,进一步升华了“乘舆亲御临轩”几个字的深刻含义。《步辇图》实际上就是体现“乘舆亲御临轩”的一幅更加逼真、更加形象化了的示意图。阎立本用绘画手段活生生地体现了“临轩册命”时的历史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