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伴而行

没有人要她们心心相印，也没有人让她们形影不离。仅仅是因为情投意合，因为可以倾诉烦恼和喜悦，因为可以在明朗的天空下同唱一首歌，而且不必担心唱走了调，没有人会听到嘲笑声，朋友们的微笑如熠熠的阳光。大家说这就是缘份。相约在同一个班级，这 5 个女孩就像 5 只快乐的白鸽。大家情同手足，亲如姐妹。

她们是在一次夏令营中走到一起的。那还是在高一那年暑假，学校组织去北戴河，同学们在海边美美地玩了 5 天。好多人虽然不是第一次离开家， 但却是第一次和小伙伴生活这么长时间。白天同学们在沙滩和大海上尽情地嬉戏，在蓝天与大海之间自由地想象。水性好的同学扶着那些拿着救生圈在

水中摇晃的旱鸭子。老师把她们分成两组，由会水的同学保护不会水的同学， 刚开始的两天，会水的女孩都很辛苦，可非常得意。老师的夸奖，同学们不停地表示谢意，实在让人开心。为了让大家尽快地掌握要领，这些热心的小教练们经常在一起切磋技艺。频频接触，大家有了更多的了解。平日见面， 只是三言两语打个招呼，现在话匣子一打开就滔滔不绝，每个人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她们群体中的 5 个女孩有 4 个是那时的游泳教练。

白天尽情地玩，到了夜晚精疲力尽，可谁都没有睡意。老师是新毕业的大学生，也玩意正浓，便领她们去海滩看银灰色的大海。借着月光和水影， 她们组织了一个晚会。那天晚上，她们看到了两个月亮，水中望月感觉可真美。班里最小的女孩用甜甜的声音朗颂了一首《我们看海去》。夜色中我们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那声音却像芦笛一样悦耳。大家都屏住呼吸静静地听， 涛声和风声给她配着乐，和她一唱一和，那一刻，每个人都感觉到了神圣的含义。晚上，在回旅馆的路上，她们把这个小我们两岁的女孩夹在了中间， 从此，她成了我们圈子里的核心人物。回家之后，谁也忘不掉在海滩上度过的日子，于是，每天电话声不断，假期成了 5 个女孩在夏令营生活的延续。

开学后，她们有更多的时间聚在一起。有一天，大家按年龄给自己编了号，从此，她们就以“老大、老二⋯⋯”相称。老大是学校篮球队的队员， 人高马大，1.72 的个头，而且还有再往上长的趋势，说话快人快语，走起路来风风火火。老二是班里的学习委员，也是老师心目中的大红人。天生丽质、柳眉凤眼，又能言善辩，走到哪都回头率极高，她在这个群体中形成了一道风景。老三矮矮胖胖，但为人忠厚老实，而且多才多艺，游泳特棒。她还掌握了一套计算机网络技术。老四体质有些弱，典型的豆芽菜体型，说话温文尔雅，还有几分诗兴。老五是智多星，一张洋娃娃似的脸，整天挂着笑。她连跳两级来到这个班级，别看她人小，脑细胞可十分发达，有时讲起歪理来能把你的鼻子气歪。她有一个好为人师的嗜好，只要是她知道的事情，不管你愿听与否，她都会讲给你，逼得你只好洗耳恭听。

在这个群体中，老大是头儿，她总是要行使保护者的权利。有一次，外班一个男孩迷上了老二，放学后常在后面悄悄地跟着她。起初，看着那张嫩嫩的小白脸，谁也没把他当回事。可有一次，他竟围追堵截到了人家家门口， 老二的妈妈以为她和那小子谈恋爱，把她臭骂了一顿。第二天，大家看到哭成肿眼泡的老二，都来安慰她。老大问清缘由后，一拍胸脯，说这事她管了。大家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反正那个男孩不再缠着老二了。当然，老大也不总是这样仗义。参加比赛之前，篮球队要集训半个月，这期间，语文老师布置的作文可都是老五替她写的。

家长们都知道她们 5 个人要好，也为她们提供一些条件。周末，她们经常挨家串门，大家轮流做东，每个人都把家里最好吃的东西拿出来供大家分享。每个人对群体都有一种强烈的归属感。在相互的帮助中，大家共同获得了应付环境的能力；学会了协调自己的语言与行动；养成了遵时守纪的习惯， 形成了相互协作的能力。

她们 5 个都是独生女，在家里都习惯于被别人照顾。在成人的环境里， 女孩们总是处于被支配的地位，自己的需要与愿望往往被忽视或被压抑，而在 5 个人的世界中，她们却找到了很多自我表现的机会。老三数学特棒，每到考试前，她就把自己最近做的一些例题拿给大家看，有时还不厌其烦地给每个人讲一遍。老二的优势是英语，听说读写样样都行，别人觉得头疼的语

法题，她做起来却格外轻松，她经常给大家讲题，如果讲了两遍，你还是不会，她就要弹你的脑门儿。在相互理解、相互承认的交往中，她们获得了情感的满足。

有时，在活动的成败与艰辛中，她们也体验到了团结的力量、集体的智慧，品尝了成功的快乐和失败的痛苦。高二的时候，班里竞选班长，大家鼓动老大去参与，起初，她死活不干，后来，慢慢地被说服了，她同意试试看。其他 4 个女孩开始为她做大选前的准备，老五给她起草了竞选提纲，老四连夜用电脑打印出来，老二到处找人谈心，做宣传工作。老四还在班级的墙报上写了一首声情并茂的小诗——《赞我们的大姐》。看来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与老大竞争实力较强的是一个男孩，他是老五的崇拜者，而且很有心计，总是以关心者的姿态出现。竞选前的那个下午，他找老五借书，老五快人快语地说，“明天可别难过呀！”谁知，他诡秘地一笑，说，“明天有好戏看”。

第二天下午，竞选拉开帷幕，老大的竞选宣言极富挑战性，大有倾倒一批选民之势，可是在答选民问的时候，老大却出了丑。一个男孩站起来问： “如果当班长工作忙，是否可以请人代写作业？”老大知道他是冲着什么来的，一慌神儿，竟将过去找老五代写作文的事实话实说了，她本想表示自己知错必改，没想到弄巧成拙。老五知道错出在哪，因为那件事，除了她们姐 5 个知道，就只有崇拜她的那个男孩知道。因为有一天下课，老五还在忙着写作文，男孩找老五打网球，老五拒绝时说漏了嘴。事情过去好久了，老五早就把它忘在了脑后，可男孩却记在了心里。回家的路上，5 个女孩都哭了， 尤其是老五比老大还难过。从此，她算是和那个男孩结了冤，走路走了个迎面，她都不正眼瞧他。后来，老二开玩笑说，“他得一官职，却失一美女”。

她们 5 个人在一起，有时也探讨许多成人社会不允许做的事情，并把它们付诸实践，她们有很多不成文的规范，诸如，决不出卖朋友，甚至不惜集体违规。她们还有一些内部用语和手势。但是到目前为止，她们虽然也犯过一些小错误，可并没有做出损人害己的事。在互助中，她们感觉到了情浓于血，她们已情同手足。班里不知有多少人用羡慕的目光注视着她们。

在人生的路途上，她们结伴而行，她们拥有同一个人生舞台，她们在同一个舞台演出了许多场动人的短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