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随着流水淌

徐宁

当小溪重又充溢着流水，伴着附近地里的蛙鸣，轻快地蜿蜒而去，村里的孩子们便又迎来了一个春天。多少年过去了，歌唱家谭丽娟说起故乡，就会想起镇前的小溪。

家乡叫东河，那里有条美丽的小溪。为什么不叫东溪，丽娟总觉得有些奇怪。浙江义乌的东河镇，是一个民风开化而富足的小镇。在镇中心的家里， 丽娟听得见街上的喧闹，特别是农历的三、六、九日赶集，简直就是个小小的节日，那高一声低一声的吆喝，多像是唱歌啊！

妈妈总是唱着歌儿，似乎再大的愁苦，再多的心事，也能随着歌声一点点地消散了。妈妈是小学校的音乐教师，她教学生们唱，也为丽娟唱。记不清有多少个黄昏了，丽娟趴在妈妈的怀里，听她轻轻的哼唱。

听着妈妈的歌声，丽娟觉得有说不出的高兴，就是睡着的时候，梦里也看得见这些音符像是星星一样在闪亮。

春天的小镇很美。走上那条通向学校的弯弯曲曲的小路，看得见地里刚种下去的秧苗，一片一片都是

绿得那么青葱。丽娟和小伙伴穿着一样的花布衣，唱

着一样的歌儿，沿着清浅的溪流，走过高高的文昌阁，走过小桥边那两棵老樟树，不多会儿，就来到了小学

校。上课，真是件开心的事儿；学校就像是一个乐园。一到中午，丽娟就跑到音乐教室去唱，去听人拉手风琴。这些音符多可爱啊，就像是阳光照射下的肥皂泡，五颜六色的，丽娟真想把它们都稳稳地看个够，听个

够。

小丽娟常代表班里唱歌，她还参加了儿童团。每天晚上能到大树下面去站岗，丽娟兴奋得都想唱出来。尽管站岗时，草丛里有许多小虫子飞到丽娟的腿上，咬起了很多又红又大的包，丽娟却一点也不在意，她可

是个能吃苦的孩子。

那时，妈妈参加了镇里的土改工作队，经常到别的村镇去演出。丽娟常常去看排练，大人们唱的时候，小丽娟就在心里唱，不一会儿她就学会了。丽娟还想

去看演出，可妈妈却说爬山太累，让她在家里带妹妹。一天，妈妈又要去演出，丽娟再也忍不住了，和妹妹

商量好，悄悄跟着去了。

丽娟不会忘记，那一年她 13 岁。这一天，13 岁的小丽娟终于也登台“演出”了。那是个晚上，土台上点着一盏汽油灯，大人们在演歌剧，演出进行了一半，突然，汽油灯灭了。乡亲们叫的叫喊的喊，有的都准备回家了。这时，一位叔叔拍拍丽娟：“小鬼，你去唱。”唱歌，丽娟可不会害怕。“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还没等站稳，丽娟就唱了起来。这可是她喜欢的歌，是歌剧《白毛女》中的，丽娟唱得十分动听。乡亲们又围拢来了。丽娟越唱越有劲，感觉就像是在家里的火灶边，就像在小学校的教室里，在那清浅的小溪旁⋯⋯也不知道唱了几首，汽油灯又亮了，乡亲们看到台上站着一个小女孩，都鼓起掌来，这下，把丽娟吓了一大跳，她赶紧扭头跑下台来， 可她还是忍不住咧开嘴悄悄地笑了⋯⋯

日子伴随着小溪一天天流淌，丽娟唱着歌儿来到了省城杭州。以后，她

唱到了北京中南海，唱到日本、索马里、埃及、突尼斯⋯⋯饱含深情的歌声为人民带来欢乐，为友谊架起桥梁。谭丽娟成了新中国成立后的浙江省第一代的歌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