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解剖学和生理学

甚至在近代之初,生物学家已经不囿于只注意活有机体的外部特征,而已试图弄清楚它们的内部机构以及它们的发展。这种倾向随着时间的推移愈趋显著,尤其是当显微镜使人观察到许多前所未知的有关动植物各个部分的结构和功能的事实之后。而且,在当时带有明显机械论特征的物理科学的日益增长的影响下,生物学家也试图按照力学定律来解释活有机体的运动和活动。不过,这个时期里最为重要的解剖学和生理学发现都同血液循环有关。为了恰当地评价这些发现,需要对它们所破除的那些观念有一定的了解。

在许多世纪里,马可·奥里略皇帝的御医盖伦(130—200)的解剖学和生理学观点一直被奉为公认的权威。甚至近代之初的革命派也不能完全摆脱盖伦的影响,因此变革姗姗来迟。盖伦关于心脏和血管的见解这里简述如下。血液在肝脏中形成,被赋予“自然灵气”;血从那里通过静脉流到身体各个 部分,再通过同一些静脉流回肝脏——这种运动酷似潮水的涨落。心脏的右心室是静脉系统的一部分。进入右心室的血液,在把它含有的杂质释放到肺(408)里以后,大部分又回到肝脏,其余部分则透过多孔壁(即瓣膜)而进 入左心室,在那里同来自肺的空气相混合,转变成一种更为精细的物质,称为“活力灵气”。这些活力灵气通过动脉传送到身体各个部分包括脑。进入脑的活力灵气在那里精炼成“动物灵气”,神经(想象为空心的管子)把它 们遍布整个人体。这各种各样“灵气”的捉摸不定的、半物质和半精神的状况给处于困境的医生带来便利,但对医学科学的进步造成了障碍。

厌恶独尊的权威,嫌弃唯经典是从而崇尚对事实作客观的研究,这些都象征着近代的曙光。这两种倾向支持对盖他的观点作批判改造。带来这些变革的人主要是维萨留斯、塞尔维特、法布里修斯和哈维。变革是缓慢而逐渐地进行的,因为这些改革者那么深沉地迷恋于盖伦的思想,以致他们无法完全放弃这些思想;但是变革终究来临了。中世纪普遍厌恶直接研究自然现象, 因而趋向依赖书本的权威。这种状况在血液循环问题上也许比在解剖学和生理学领域里更为显著。因为在这个领域里,宗教或道德的顾忌和某种厌恶感联合起来反对直接研究动物机体,尤其是人体。因此,亚里士多德和盖伦的权威几乎是至高无上的。然而,这种状况迟早必定要终结,即便仅仅因为这

些研究同医学和医治人体继承的成百上千种疾病之取得成功有密切关系。所以,从十三世纪起,解剖人体的做法逐渐明显地恢复。在十四世纪里,这种直接研究人体解剖学的做法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成为意大利各个医学流派的习惯。十五世纪出现了一切时代最伟大的解剖学家之一列奥那多·达·芬奇。他的 750 幅解剖素描是他在这个工作领域的天才的明证。1489 年,他实际上计划写一部关于人体的专著。但不幸的是,这个计划没有实现,他的解剖素描也直到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才发表。即使没有发表之便利,列奥那多可能也已对人体解剖学的发展产生了影响。不过,实陈上是维萨留斯复兴了对解剖学的直接研究,发起了对生物科学领域里的独尊权威进行攻击,引(409) 人了新的方法和仪器以有效地进行解剖学和生理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