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的形成

惠子当着昭彦的面,打开了一只天鹅绒的小盒,盒里放着钻石饰针和耳环,正是志津子出席婚礼时戴过的。钻石像冬天的星星闪着寒光。

“你是怎么弄到手的?”昭彦惊奇地问。 “小声点。这个破公寓,说话隔壁也能听到。” “向院长夫人借的?”

“可以叫借的吧。”

惠子把酒杯举到嘴边,又微微一笑,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惠子每周大约也去川烟久江家一次。因为久江血压高,惠子定期给她送药和量血压。

这天也是傍晚去的。量完血压,她们便聊起天来。久江也是爱说爱唠, 所以惠子总是呆很长时间才走。她俩正说话时,久江家来客人了。久江出去, 站在门口和客人说话,好像不是贵客,却谈了很长的时间。

寂寞的惠子坐到三面镜前,她拉开了抽屉⋯⋯ “于是就顺手偷出来了?”

“不能说是偷吧,只是偷戴。我想戴一戴嘛,当我意识清醒过来时,它已在我的手提包里。”

“不是偷吗?”

“还给她,只戴一次。亲爱的,明天找个高级饭店,请我吃法国菜。一定会使众人瞠目而视。”惠子娇声娇气地说着,依偎在昭彦的肩膀上。

“久江发现钻石饰针和耳环不见了,准该惊慌失措吧?” “你放心。久江外出旅行了。听她说去九州住 10 天。我去车站送她,她

还没发觉。”

“要知道,这可不是小事啊!你再拿不定主意,要成为罪人啊。她一旦发现丢失,马上就能猜到是你干的。”昭彦不慌不忙地呷一口兑水酒。

“她怎么能知道是我偷的呢?”

“院长夫人尽管上年纪了,但女人总是一天不缺地照镜子的呀。她之所以把钻石饰针和耳环放在三面镜下面,就是为了每天看到它。直到今天早晨还在那里的钻石饰针和耳环不见了,肯定首先怀疑你,因为你曾在三面镜旁边。这不是自然的嘛。”

“还给她呀。还回去总可以吧?” “你怎么还回去?” “志津子知道放备用钥匙的地方。” “志津子?”

“对。她经常去她家,就像她的家庭佣人。不知什么原因,久江很信任她。”惠子恶狠狠地撇了撇嘴。

“她能告诉你钥匙藏放的地方吗?” “要么问她钥匙放的地方,要么求她放回原处。”

惠子拿着酒杯走到书架旁,想起什么来似的,转回身,指着介绍野鸟生态的书,醋意十足地问:“这本书是你给志津子的吧?”

“一本无聊的书。”昭彦点燃香烟,“是朋友送给我的。我对鸟不感兴趣。反正打算扔的。那家伙露出很想得到的神色,所以⋯⋯”

“哼!”惠子生气地一撇嘴。

睡在昭彦身边的惠子突然在黑暗里吃吃地笑出声来。“你这是怎么了?”昭彦一惊,回过身去。

惠子不马上回答,打开台灯,从桌上拿起一根烟叼在嘴上,打着打火机, 然后诡秘地笑着说:“我还是不打算还回钻石饰针和耳环。”

“有什么好主意?” “绝妙的好主意!”惠子吐出的蓝色烟雾在凝滞的空气中打着转儿⋯⋯ 用感情作诱饵

葡萄酒的芳香和作用使志津子的头脑连同整个身子都感到了舒心的麻木。一道道可口的凉菜,从未品尝过的葡萄酒的芳香回味良久,恰到好处的灰暗的灯光下荡漾着的音乐也似乎把她的灵魂溶化。

还有昭彦陪伴。 “为什么邀请我呢?”志津子怯生生地问。 “这还用问吗?”昭彦微笑,“因为你漂亮呗。”

“谁都比我漂亮,可你⋯⋯”她的心热乎乎的,脸红了,竭尽全力那样回答。

“不,都虚有其表,是无聊的女人。” “像我,一个农村姑娘,没有资格在这样华丽的地方说话。” “你可以什么也不说。只要你在我身旁,找的心就安宁。也许我梦寐以

求的淑女正是像你这样的姑娘。”

“昭彦,你的心上人是惠子吧?”

志津子连自己也不可思议,竟然提出了个大胆的质问。 “她是令人讨厌的女人!”昭彦的眉宇间蹙出了皱纹。“一言难尽,和

她交往时间很久⋯⋯她纠缠不休,叫人讨厌。” 那天夜里分手时,约定两天后再会。

约会的时间到了,志津子焦急地等待下班,急步走向约定的茶馆。约定时间到了,可还不见昭彦的影子。时间过去了 10 分钟,20 分钟⋯⋯“到底被他戏弄了。”志津子想到这里,不禁一阵酸楚。她发觉自己坠入了情网。她想到她的恋爱不久将以失败而告终,两眼几乎溢出了泪水。

但是,昭彦来了。 “让你久等了,对不起。有点儿事耽误了。”昭彦说着伸出右手给他看。

食指和中指上缠着绷带。说是出门时给门夹断了骨头,到医院去包扎,所以来晚了。

志津子立即忘掉了刚才的悲哀,打心底里关心他的伤情了。 “不要紧吧?” “没事。可是右手不能干活,多有不便。噢,想起来了,对不起,想请

你帮个忙。”

昭彦说他必须给人写一封信寄去,无奈不能拿笔,请她代劳。“那容易呀。”

凡是对他有帮助的事,她都乐意做。

昭彦当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信纸。志津子拿起笔,记下昭彦看着笔记本口述的内容。

共写了四封,是慰问、贺信、感谢之类的内容,简单得很。其中有一封道歉信:“虽然是偶起恶念,毕竟是恩将仇报我认罪。”这几句话,志津子照他说的一字不改地记下。志津子觉得似乎要发生不愉快的事,他好像有难言之隐,为什么寄信地址和昭彦名字由他自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