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特务有唐纵
1929年5月15日,唐纵整装待发,四年艰苦的军队生涯终于结束,最后再听一次校长的训话,以后真不知何去何从,唐纵心中不禁一片迷惘。
在操场中六期的毕业生已然肃立站好,蒋介石发表着训话:“……校长如果是不革命的,大家尽可以将枪口对准我的胸膛,反言之,同样……”
士兵军官们都鼓起掌来,唐纵则始终瞅着蒋介石一动不动。那种后天生就的崇敬之情变得愈来愈浓,镜片也逐渐模糊起来。
军校毕业之后,唐纵被分到了军队,但因唐纵不喜欢带兵打仗,不久便离开了军队,去了南京。
此刻的南京一片萧索,冷风吹着静静的秦淮河畔,唐纵百无聊赖,一个人落寞而行。心中暗自苦想:原以为从这军校毕业之后中便可飞黄腾达,象第一期胡宗南等人一样威风,可不想在军队中屡遭排挤,看来自已是不适合带兵打仗的那又干什么呢?
他凝思低头,一不小心碰上迎面走来的两人。
“对不起!”唐纵侧身欲过去。那两人却一把揪住唐纵道:“老熟人也不认识了。”
唐纵这才定眼细看,一看之下,不禁大叫起来:“这不是左兄、陈兄吗?”左兄乃是左曙萍,陈兄乃是陈奠南。左曙萍原是军校政治部的干事,陈奠南是国民党中央党部助理干事,唐纵是在军校结识的这两人。
“乃健,如此消沉郁闷,是为秦淮河畔的小红,还是小玉啊?”左曙萍戏谑道,三人听后不禁笑了起来。
唐纵笑了几声又恢复原貌,眼望着远处枯树,淡淡地说道:“唉!一言难尽啊!军校毕业,没有出路。”
陈奠南道:“咱们交识不深,但可以看出乃健老弟乃是一位卓识之才,又怎能报国无门呢,哼——不如这样吧,我们几个人打算办一个报刊,名已起好,叫《文化日报》,不如你也来加入,咱们也为校长在文化界出力吧!”
唐纵一听,暗自想到,这倒是适合自己的个性,不如先参加再说。想到这里便感激地说道:“真是多谢二位兄长了。”
“哪里,都是黄埔同学,理应为校长出力,再说另外几个办报的郑锡麟、曹恢先、沈重宇你大概都认识吧?”左曙萍一旁说道。
“认识,认识,他们我都认识。”唐纵狠劲地点了点头。这几个人后来都成了复兴社的特务。
陈奠南一拉唐纵,道:“那咱们这就去吧,报址在军校特别党部内可以宣传政策,外可以安抚民心。”
唐纵笑道:“陈兄实乃一报业家也。”
从此唐纵的生活又换了一种方式,开始固定下来,每日以记者的身份,四下巡游,搜集情报,通过陈奠南等人向蒋介石的秘书转达。
他在日记中写道:
“我如今又是一个新闻记者了,我的面目又当改换一番,但是要把摸枪时代的精神来摸笔,更需要倍加努力一番。”
真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1930年中原大战爆发,不知中国的军阀统治何时才能结束。各大报纸中具有革命精神的人都撰文批评蒋介石、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以及其他一些小的军阀,然而唐纵他们的《文化日报》却是独树一帜,为蒋介石摇旗呐喊:
“蒋总司令是中国唯一的领袖!”
卖报的童子在高声叫喊,行人驻足观听,私下纷纷骂道:“哪个王八蛋这么写的,真是昧着良心说瞎话!”
贺衷寒正匆匆地向总司令部走去,一听这个消息,便也停下脚步,朝那报童走去。
报童抽出一张报纸,怯怯地道:“先生,买吧,是唐纵先生主笔的《文化日报》。”
贺衷寒接过报纸扫了一眼,一把揉成大团,揣进西服的袋里,掉头便走,他觉得这份报纸办得很好,他得见见这个叫唐纵的人,好好利用他们为校长在文化界树立形象。
“先生,您,您还没给钱呢?”
报童跑上来,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角,贺衷寒不耐烦地用手拽回衣角,大声喝道:“滚!”便进了自己的车内。
身后传来了小孩的哭声,这是小孩赖以生活的钱,他可能绝对没有想到,这会导致小孩或者小孩全家忍冻挨饿。贺衷寒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思想,便是与曾扩情、酆悌等人接收这个报纸,形成一个文化托拉斯,在文化领域搞特务活动。“唐纵,这个名字不太熟悉。”贺衷寒默默念道。
唐纵坐在他的主编室里整理稿件,忽然有人敲门,唐纵忙起身开门,见是郑锡麟,急忙把他让进屋内。
郑锡麟是这份报纸的创刊人之一,和唐纵是老同学,笑眯眯地道:“乃健兄,你的那几篇稿子影响很大。上面,陈立夫秘书长特别表扬你呢,说你对稳定时局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唐纵谦虚道;“靠诸君的努力,我的能力是很有限的。”
郑锡麟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道:“有一个人很想见你,不知你是否有时间?”
唐纵的脉博跳动加速,是蒋介石还是陈立夫要见?心里一面想嘴却淡淡地道:“要见我自然是很看重我了,我怎能不给人家面子,就是再忙也要去的,却不知要见我的是哪一位?”
“戴笠戴雨农!”
“戴笠戴雨农,这个名字好像以前在哪里听说过?”唐纵心中大失所望,喃喃自语。
“他是咱们的同学,也是六期生,你以前没听说过他,他倒是知道你呢。”
“他见我要做什么?”唐纵已经心不在焉了,随口问道。
“意大利黑衣队,你听说过没有?”郑锡麟压低了声音问他道。
“听说过,他们奉行铁血主义,我觉得中国现在就缺少这种组织,否则人民都不会恭顺,校长的权力也不会巩固。”唐纵忽然又来了兴趣,对于这些组织他是有些研究的。
郑锡麟听了他的话,高兴地一拍巴掌道:“我们果然没看错人!”
“你们?”
“雨农还有我们几位决心成立这么一个组织,专为校长收集情报,监视不轨,看到你才能过人,所以想吸收你加入,在文艺界为我们占一席之地。”
“我,行吗?”唐纵问道。
“你,绝对行。雨农兄说你很适合干这一行,而且他有许多事还要向你请教呢!雨农兄现在可以直接谒见校长。我们可以跟着嗯——”说着,郑锡麟得意地大笑起来。
唐纵也随着大笑。几天后,唐纵便跟着郑锡麟见到了戴笠。
唐纵打量着戴笠,只见此人个头不高,甚是粗壮,没什么特别之处,但眉宇之间却有一股浓浓的霸气,此人脾气估计很暴躁。
戴笠也打量着唐纵,看起来这个人作为学者更为合适,笑眯眯的,不过这才是干这一行的高手。两人寒暄谈话不到一刻钟,便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
“雨农兄,你比我们都大,我们以后就听你的。”唐纵感到找着了升官发迹的“稻草”,脱口而出。
这时又来了几个特务,都是戴笠所领导的军事委员会调查通讯组组员,有徐亮、胡天秋、马策、周伟龙、郑锡麟、梁干乔、张炎元、黄雍,听了唐纵的话,也随声附合:“对,咱们听雨农兄的,以后,雨农兄在校长面前也有面子,绝对不会亏待咱们自家兄弟的。”
戴笠辛苦了几年,终于看到自己的势力开始扩大了,能不高兴?便率先提议说:“不如咱们拜为把兄弟,组成‘十人团’,为校长尽职尽忠,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唐纵等人都表示赞成,随即对天发誓,歃血为盟。
“诸位,咱们现在也是个小组织,可一定要格外努力!”
戴笠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其余等人也学着他的样子一口气喝干了酒。
唐纵打着饱嗝道;“诸位,雨农兄,我看咱们不如这样,各分散,四处收集情报,全面出击……”
戴笠一听鼓掌道:“早就听锡麟弟说乃健兄足智多谋,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之下并无虚士,就按我说的办,你老弟,就负责文艺界了。”
“这叫以笔代枪!”郑锡麟道。
从此唐纵便开始了文化特务的工作。不久,他在贺衷寒、曾扩情等人的帮助下,改组《文化日报》,更名为《建业日报》。
这年12月28日,大雪飘飘。
十人团在戴笠的居处聚会,戴笠满面春风,对众人说道:“校长要成立一个大组织,目前尚无定处,不过,我想到时我们都是其中的骨干。还有唐纵,校长今天提到你了,说你是文艺界的一枝独秀,你可要好好干!”
“我会的!”唐纵习惯性地扶了扶镜架,等待着雪下得更大。
一次戴笠邀请唐纵到家里喝酒。喝到夜里一点多钟,二人喝得酒酣耳热,不时碰杯。唐纵说:“黄埔同学中显然存在着一、二、三期与六期的界限。不客气地说,第六期的人要比其它各期都强!现在缺少的是能够领导的人。而前几期争领导的人太多了,结果力量是不会集中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由六期的人出面领导,那三期的人不服呀。”戴笠若有所思地说。
“那我们怎么办?”唐纵试探着问。
“我准备搞一个以六期同学为主的情报网,和他们较量,我就不信六期的超不过前三期。”戴笠流露出凶狠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