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就讨厌饮酒

生活的不如意,使萧卡尔心情沮丧,他只好从酒精中寻求麻醉,而一次次的酗酒,又使他陷入更加颓废的境地。

萧伯纳从小就痛恨笼罩在家中这种不愉快的气氛。他经常抿着小嘴,注视着母亲皱着眉头无可奈何地叹气,小小的心灵里充满了对酒的厌恶与仇恨。

这个酒鬼父亲当初虽然并没有看错萧伯纳,却没有能力为自己的孩子健康成长创造一个良好的家庭环境,以至于萧伯纳从小就培养起了反叛社会的倔强性格。

为了躲避吵吵嚷嚷的不和睦家庭生活氛围,求得一些清静,萧伯纳在能歌善舞的母亲影响下,将童年以及少年时期的大部分精力花费在了音乐、绘画和阅读文学作品爱好上,努力沉浸其中,以便忘掉内心深处弥漫的那股永远抹之不去的、因痛恨父亲的无能转而仇视社会的糟糕情绪,并常常信心满怀地认为自己是一个与众不同、绝顶聪明的孩子。

有一天,萧伯纳在一个小酒馆里找到父亲,他拉着父亲的手一起回家。萧卡尔穿着笨重的长筒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好几次都差点踩到儿子的脚上,萧伯纳只好小心地躲着父亲的大脚。

而萧卡尔这时已经陶醉在酒精的麻醉中了,他一边自得其乐地打着口哨,一边不时地与路上遇到的人打招呼。

有人问:“嗨!萧,你今天没去酒馆吗?”

他回答:“哼!我才不去那种地方呢!”

萧伯纳闻着父亲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又看到大家都用讥讽和不屑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父亲,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眼前慢慢被泪水模糊了,但他依旧紧咬嘴唇,高昂着头。

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但萧伯纳却像走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终于,父子俩回到了家里。萧卡尔脚步踉跄地回卧室去了。

萧伯纳悄悄来到客厅,看到母亲坐在椅子上,长长的裙子拖到地板上,像个高贵的女神。酷爱音乐的贝西,正面带微笑在翻看一本贴了很多歌剧家照片的大相册。

只有沉迷在音乐的世界里,贝西才会暂时忘记现实生活中的种种烦恼。

萧伯纳脑子里还装着一路上遇到的种种难堪的场景,他想从母亲那里证实一下:父亲究竟是一个受人尊敬的绅士还是一个酒鬼。

萧伯纳小心翼翼地问母亲:“妈妈,爸爸喝醉了吧?”

萧伯纳希望母亲的答案是否定的,而且他甚至希望,母亲能狠狠地指责他胡说八道。那样,就能证实父亲不是酒鬼。

但是他看到,母亲的双眉一下子皱了起来,把一页照片“啪”地翻了过去。但随即,她又愁苦地看了萧伯纳一眼,叹了口气说:“他什么时候不喝醉呢?”

顿时,萧伯纳的心里像被插入了一把冰凉的匕首,他呆立在那里,紧紧地咬着嘴唇,好久都没有出声。

从那一刻,萧伯纳在心里暗暗发誓:“我一辈子都不喝酒!”

有一次,母亲带着萧伯纳到他的爱伦姑婆那里去看她,希望一个男继承人也许会博得她的欢心。

一大早,贝西就吩咐女仆威廉士说:“给乔治穿上礼服,我今天带他去见他姑婆。”

威廉士是一个胖胖的老太太,他非常喜欢萧伯纳。她走进萧伯纳的卧室,他睡得正香呢!老人慈爱地摇了摇头,艰难地弯下她肥胖的身子,伏在萧伯纳耳边轻声叫道:“乔治,起床了。今天妈妈要带你去做客呀!”

萧伯纳一下就醒过来了,他睁大眼睛问:“真的?”

“瞧啊!乔治,礼服都给你准备好了。快起来吧!”

“要到谁家去?”

“去你那个有钱的姑婆家呀!”

萧伯纳扎上了漂亮的小领结,穿上了合体的小礼服。威廉士看着他转来转去地自我欣赏,她眼里也充满了疼爱。她拿起梳子,为萧伯纳仔细地梳理好头发,然后把他的小皮鞋擦得锃亮,这才把他领到客厅。

这时,萧卡尔正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快点,好了没有?马车来了。”

因为萧卡尔经常喝酒,所以亲戚们很少邀请他们去做客,免得他喝醉后出洋相,弄得大家不欢而散。这次,贝西只是自己带萧伯纳去,当然也没有这个酒鬼的份。

贝西牵着萧伯纳的手,一起走到院门外,等母子俩坐上马车,车夫一扬马鞭,两轮马车就轻快地飞奔起来。

萧伯纳坐在马车里,又兴奋又新鲜,他看着原来一直讥讽父亲的那些人,脸上满是得意:“我要到姑婆家去做客喽!”

贝西却脸上满是忧虑,她把萧伯纳揽过来,伸手把他的领结摆正,并庄重地叮嘱儿子:“乔治,到了姑婆家要乖,不要乱说话。姑婆年纪大了,喜欢安静。”

萧伯纳紧张地问:“姑婆长得什么样?她会不会对我很凶?”

萧伯纳从小就目睹了英国资本家和爱尔兰地主从饥饿的农民那里夺走最后一口粮食的贪婪、凶残。这使他一方面痛恨贫困,但又因此而变得胆怯。

曾经有一次,他用一种天生讲故事者的轻狂,向男孩子吹嘘他的胆量和勇猛。当一个年长的大胆孩子吓唬他时,萧伯纳夸口说:“我要把你活活打死在我的脚下。”但那个孩子面对这可怕的死亡,却面无惧色,结果萧伯纳心慌失措,很不光彩地逃之夭夭了。

马车停在一座漂亮的庄园前。贝西牵着萧伯纳的手,走下马车,指着庄园对儿子说:“你看,这就是姑婆的家。”

萧伯纳惊讶地张大嘴巴:“妈妈,这座庄园好大、好气派哦!您就是在这儿长大的是吧?”

家里的仆人走出门来迎接:“小姐回来啦!”

贝西冲他们微笑着点了点头,领着萧伯纳走到庄园里。

萧伯纳一下子就被庄园的景色吸引住了:庄园里有参天的大树,绿茵茵的草地,争奇斗艳的花儿,鸟儿鸣唱着飞来飞去。

他恨不得马上挣脱母亲的手,到那草地上去撒个欢,去看看花瓣上有没有露珠,再去追逐那唱歌的鸟儿。

母子俩走进客厅,客厅里很阴暗,萧伯纳睁大了眼睛张望,却并没有见到姑婆的身影。

他心里正纳闷,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走了出来,她淡淡地问道:“你们来了。”

贝西赶紧恭敬地回答姑母:“姑妈,我带小乔治来看望您老人家了。”说着把萧伯纳推到身前:“快喊姑婆。”

萧伯纳在一路上都在准备着,这时,他清脆响亮地问候着:“姑婆好!”

萧伯纳其实很喜欢那个奇怪的、驼着背但面孔洁净的姑婆。他悄悄地打量着她,只见老人面容沉静,衣着讲究而整洁,透着一股高贵典雅。

只是这单方面的喜欢,爱伦姑婆一直对他的家庭没有好感,因此她看也没看萧伯纳,而是走到椅子前坐下,威严地说:“贝西,你也坐吧。”

然后,爱伦姑婆这才盯了萧伯纳一眼,萧伯纳感觉,那目光就像一把明亮的利刃,吓得他不由往母亲身上靠了靠。

“贝西,过得还好吧?”

“姑妈,确切地说,情况不太好。”

“哼!当年你不听我的话,非要嫁给那个姓萧的。他除了喝酒,还会干什么?我还是那句话,你和你的孩子休想从我这里拿到一点财产。”

贝西再也坐不住了,她脸色苍白,起身向姑母告辞:“姑妈,我们这就回去了。”

这时,爱伦姑婆却指着萧伯纳说:“贝西,看你教育的孩子!低着头,弓着腰,跟他父亲一个德性,也是个酒鬼败家的模样。”

萧伯纳无故受到这种指责,他一双眼睛怒视着姑婆:“我发过誓,一辈子也不会沾酒的!”

贝西赶忙拉着他的手冲出了庄园。

贝西本来希望,儿子聪明伶俐,又是男性继承人,可能会讨得姑母的欢心,打破她们之间的僵局,收回当初的誓言,恢复她的遗产继承权。谁知道,姑母竟然把对萧卡尔的气都转嫁到了儿子身上。

不过,当姑婆去世时,年幼的萧伯纳仍然跑到花园里,伤心地痛哭。他知道,姑婆第一次与他见面时就对他发火,这完全是罪恶的酒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