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荡伦敦

萧伯纳二十多年来积聚的才华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但他的工作也是十分辛苦的,那时人们看到他穿着一双沉重的厚底鞋,一会钻进音乐厅,一会儿来到歌剧场,一会奔向美术馆。

辞别父亲远离故土

1876年,萧伯纳已经20岁了,他在汤森地产公司工作五年了,已经是公司里资历很深的老职员了。

但是他痛苦地意识到,他没有办法再继续呼吸弥漫在都柏林阴暗天空的拜金主义气味,同时为了向父亲证明自己的的确确是一个才华横溢的稀世天才。李的声音始终在他耳边回响:

去看一看都柏林以外的大世界!伦敦才是名家荟萃的地方,那里才是艺术的王国!

是啊!都柏林的生活太乏味了!办公室的工作束缚着萧伯纳渴望创造的激情,已经没有让他感到新鲜的东西了。他需要一个全新的天地,一个充满自由、辩论、活跃的世界!一个能让他实现毕生的梦想,艺术的梦想的世界,那就是伦敦。

萧伯纳已经五年没有见到母亲和姐姐了,但是,他一直与她们保持着通信。

移居伦敦的露西已经出落成一位优雅、美丽、富于才华的女郎。而李却一天天变得庸俗起来,他越来越崇拜金钱和地位,贪慕奢华。

露西对老师越来越失望,她向萧伯纳诉说着内心的烦恼:

亲爱的弟弟,我多么矛盾啊!他既然是我的音乐老师,我本应该尊重他,信任他;但是他的举止日益变得轻浮,整天盯着钱和地位,音乐已经成为他赚钱的手段,我真是越来越瞧不起这种用艺术换金钱的人了。

当时,萧伯纳正处于与爱德华的“通信决斗”中,他对姐姐提出的事略微感到了一些失望与担忧。

但是后来,露西又遇到了更大的难题:李竟然向她求婚!

李虽然比露西大许多岁,但他一直爱慕着露西,而且按照当时的社会习俗,年龄不是婚姻的焦点,萧卡尔就比贝西大了20多岁嘛!

露西感到压力太大了,而这时她与母亲之间又产生了一些分歧,关系一度很僵,而妹妹又不幸刚刚去世,唯一能理解她的亲人,弟弟又远在爱尔兰,她只能把这一切向弟弟倾诉:

弟弟,我和你一样,视艺术如生命,我严格地挑选演出的剧本,决不因为报酬高就盲目地去演。

但是伦敦现在够水准的剧本很少,戏剧事业正处于不景气的阶段;所以,我不得不去参加一些巡回演出剧团,因为必须赚钱生存啊!

但是妈妈很不高兴,她说我在自讨苦吃,放着体面辉煌的大剧院不去,偏偏千辛万苦地去小剧团参加巡回演出!我们之间现在很不愉快。

萧伯纳从小就是个“小诸葛亮”,他遇事镇定、机智,眼睛一眨就是一个主意。他意识到姐姐遇到了人生的大麻烦,连夜给姐姐写信:

姐姐,千万不要冲动,不要失去控制。你知道什么是对的,就心平气和地坚持你的观点,不要屈服于任何人,包括妈妈。

如果你实在是气愤至极,也要以幽默的方式发泄你的不满和愤怒,千万不要怒形于色,这样你就永远能立于不败之地。

写完之后,萧伯纳又马上另写了一封信给母亲:

妈妈,姐姐已经是个大人了,她已经22岁了,她有自己的是非观,有自己的兴趣。您不要逼她做她不喜欢的事。她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是不是?

您和姐姐在伦敦相依为命,生活一定很艰难,艰难中更应该保持一份乐观的心境。祝你们愉快!

事后,虽然姐姐摆脱了李的纠缠,而母亲和姐姐的关系也融洽起来,并称萧伯纳为“和平使者”。但是萧伯纳还是非常担心两个亲人在伦敦的生活。这也是他坚决要到伦敦去的一个原因。

虽然父亲对萧伯纳的成就很满意,觉得儿子的工作体面,收入充裕!但是,萧伯纳自己却坐立不安。

新年刚过,萧伯纳就向老板提出了辞职。

老板诚恳地挽留他:“萧先生,我一直没有因为你年轻而不重用你。我们很需要你这样才华出众,有卓越商业才能的职员,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

萧伯纳真诚地表示感谢,但是他说:“我这个决定已经考虑很久了,我去意已决,请您谅解。”

老板虽然感到惋惜,但是他也很欣赏这个年轻人的果敢和成熟:“那好,我也不好再挽留你了。年轻人,我预祝你取得成功!”

萧伯纳其实还是挺放心不下父亲的:父亲已经老了,他背也驼了,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可是,父亲由于对儿子很自豪,一天天过得很开心,整天都挂着开朗满足的微笑。

现在,父亲唯一的儿子也要离他而去,只剩他一个人孤独地留在都柏林,萧伯纳心里一阵阵发酸。

在临行前的一天,萧伯纳终于鼓起勇气面对即将孤苦伶仃的父亲,他走进父亲的房间。

“爸爸,我已经把地产公司的工作辞掉了。”

萧卡尔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萧伯纳干脆全都说了出来:“爸爸,我辞职了,明天就乘船去伦敦。我已经买了明天的票。”

萧卡尔不解地看着这个从小到大一直让他捉摸不透的儿子:“乔治,你又动了什么歪念头?你在公司不是干得好好的吗?”

“爸爸,为了能使我在自己的梦想道路上迅速得到提高,我情愿抛弃目前舒适的生活。办公室的工作只能让我白白浪费时间。”

萧卡尔想到自己未来的日子,不由黯然神伤:“五年前,你妈妈和两个姐姐因为生活所迫离开了家,你二姐不到20岁就去世了;我知道你当年进公司上班也是生活所迫,但你不一样,你可以在商界取得很好的成就的。我也知道,你的兴趣不在这方面,但现在你又要去那个遥远的地方。让我一个人呆在都柏林还有什么意思呢?算了,我是个失败者,无论是做丈夫还是做父亲。”

他说不下去了,用手捂住了脸。

萧伯纳的双眼也不由得湿润了,他甚至都要改变自己的主意了,他心想:“是啊!此次一别,远隔万水千山,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衰老的父亲。他也真太可怜了。”

萧卡尔用颤抖的双手抹了把脸,平静了一下,非常理解地对儿子说:“这样也好,你妈妈都离开我们五年了,就当去看望她们一下。她自从嫁给我没享过一天福。哦!对了,你带着公司给你的工作评定证明了吗?”

因为在当时,工作评定证明是寻找新工作的必备条件。

萧伯纳说:“我没要工作评定证明,我到伦敦后,就不想再从事办公室的工作了。”

萧卡尔又是一愣,他再次仔细端详着儿子:眼前已经是一个标准的男子汉了,他的一切想法都远远超出了做父亲的想象,自己再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这样爸爸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放心去吧!”

第二天,萧伯纳登上轮船,与父亲挥手作别,看着头发苍白的父亲的身影越来越远,心中笼罩着一种苍凉而无奈的情绪:“再见了爸爸,再见了爱尔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