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诗词的外文译本

毛泽东作为诗国盟主,不仅饮誉国中,也名驰世界。海外学人尤其是诗界人士,都公认毛泽东是“中国的伟大诗人”。这种公认当然是以海外人士接触和赏析过毛泽东的诗词之后形成的。早在 30 年代,毛泽东的诗作就开始传播到国外,1937 年,伦敦维克多·戈兰茨公司出版的由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写成的《红星照耀中国》一书,首次向西方世界披露了毛泽东的著名的《长征》诗。1947 年,美国著名诗人、传记作家、中国诗歌研究家罗伯特·佩恩, 英译了毛泽东的《七律·长征》、《清平乐·六盘山》、《沁园春·雪》等诗词,正式向西方世界介绍毛泽东的诗作。50 年代初期,前苏联亦开始翻译和发表毛泽东诗词,如 1950 年第 1 期《星》、1951 年第 5 期《国境线上》等诸多刊物都曾译载过毛泽东的《长征》诗;1957 年第 5 期《青春》译载过毛泽东的《西江月·井冈山》、《如梦令·元旦》、《忆秦娥·娄山关》、

《念奴娇·昆仑》、《沁园春·雪》等 5 首词。1953 年,日本学者也开始译介毛泽东诗词,如福本和夫著有《天衣无缝的书和诗》一文,此文收入 1953 年出版的《人间毛泽东》一书。不过,毛泽东诗词被译成多种文字在海外(以及在海内)较大规模的传播和出版,是在 50 年代后期毛泽东诗词于国内结集

发表和出版之后。自 1958 年以来,毛泽东诗词已有英、法、德、荷兰、意、西、俄、印地、印尼、阿拉伯、乌尔都、日、朝鲜、泰、越、世界文等译本。这各种文字的译本,大多出自中国译者之手,并首先由中国出版界出版。但也有少数语种的译本是由国外译者完成的,如意大利文译本;还有少数语种的译本是由国外译者率先译出并由国外率先出版的,如德文译本等。尽管海外学者在译介毛泽东诗词方面功不可没,但从总量上看,由中国译者译成并出版的各种文字的版本居多,这表明中国学者在向海外介绍毛泽东诗同时付出了更多的劳动和心血,功劳最大。

毛泽东诗词最旱的外文译本当属英译本。1957 年,毛泽东的《沁园春·长沙》等 18 首诗词在《诗刊》上发表以后,即被开始着手译成英文。1958 年, 北京的英文刊物《中国文学》主编叶君健与北京外文出版社英文组负责人于主集合作翻译了这 18 首诗词,英文专家安德鲁·波义德(Andrenboyd)协助译

文的润色,并以安德鲁行译者之名将这 18 首毛泽东诗词发表在 1958 年第 3 期《中国文学》上。在英译《毛泽东诗词十八首》的基础上,北京外文出版社又加译了《蝶恋花·答李淑一》,在 1958 年首次出版了单行英译本《毛泽东诗词十九首》,对于这个译本,1979 年第 1 期《外国语》有文章评论说: “波义德的译本译得流畅自然,顺口好记;缺点是如散文那样直说,例如风华止茂泽得简直毫无诗意。”

五年之后,人民文学出版社和文物出版社在 1963 年同时出版了收录有

37 首作品的《毛泽东诗词》单行本。为了出版英文本,国内即组成了由袁水拍负责的翻译小组,成员有叶君健、乔冠华、钱钟书、赵朴初等,英文专家安德鲁协助译诗的润色。翻译小组的任务是全面修订毛泽东诗词的旧译文, 新译新发表的毛泽东诗词。其中新发表的毛泽东 10 首诗于 1965 年译成,刊

载在 1966 年 5 月号《中国文学》上。但由于“文化大革命”开始,毛泽东诗

词旧译的修订工作拖了很长时间,至 1974 年这种修订工作以及全书的定稿方

又开始。1976 年 5 月,收录有 39 首作品的《毛泽东诗词》英译本终由北京外文出版社出版并发行。由于该译本的译者都是国内不可多得的学贯中西的

著名学者,翻译过程中又有外国专家的协作,故它不仅在当时达到了最高水平,被外方人士视为“官方定本”,而且在今天也堪称一种范本。1972 年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在人民大会堂祝酒时所致的答词中,引用的毛泽东的诗句“一万年大久,只争朝夕”,其译文就是来自这个英译本,而不是来自美国人自己出版的译本。不过,再好的译本也会有不足之处,1979 年第 1 期《外国语》有文章是这样评价该译本的:这个“译本基本是根据波义德译本和香港译本,取长补短,略加增删,修订而成的,译文比较精炼;但是原诗许多妙处,尤其是难译的地方,译得似乎还不够:,不能引人入胜。”

由中国学者个人独自翻译的毛泽东诗词英译本,主要有黄雯、吴翔林、黄龙、许渊冲等人的译本。香港著名翻译家、中国古典文学研究家黄委博士翻译的《毛泽东诗词》,1966 年由香港东方出版社出版。1967 年该出版社又出版了黄译《毛泽东诗词十首》。对于黄雯的译本,《外国语》1979 年第 1 期有文章评论说:“黄译也有译得好的地方,但是往往用词偏僻,句子也不顺口。”另还有评论对黄雯的译诗表露苛求之意,如英国伦敦大学教授 A·c·格雷厄姆(Graham)认为黄译“笨拙”(awkward)。

吴翔林的译本《毛主席诗词三十九首》,1978 年作为南京大学学报丛书发表。吴译本有自己的特色,对此《外国语》1979 年第 1 期和第 3 期都有文

章加以评论。其中第 1 期的文章评论说:“南大译本注意传达原诗的‘音美’,基本上是隔行押韵,”这是它的进步。但译文音节过长,所押之韵不如原诗动听。“有时译文为了凑韵,显得不够自然。”

黄龙译的《毛主席诗词英译》(四十首),1980 年由东北师范大学学报增刊刊出。该译本在对原诗的理解方面和英文表达方面都是出色的,但也有美中不足之处,如喜用长字大字,方言俚语,有损原诗意美;由于押韵有时按现代派押法,使有的诗(如《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读来不如原诗琅琅上口。

在中国学者的个人译本中,北京大学许渊冲教授的译本当属上乘之作。1978 年,许渊冲译的《毛主席诗词四十二首》作为洛阳外国语学院学报丛书出版;1989 年,《洛阳外国语学院学报》第 3 期又发表了许渊冲新译的《毛泽东诗词七首》(中有《七古·送纵字一郎东行》、《西江月·秋收起义》等)。1981 年,许渊冲的另一译本《动地诗——中国现代革命家诗词选》由香港商务印书馆出版,该译本中收录有毛泽东四十三首诗词。对于许渊冲的两个译本,海内外学者评价甚高。例如,对于 1978 年许译本,北京大学朱光潜教授认为其他毛泽东诗词译本较之“均有逊色”。美国密执安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所长费尔沃克教授(A·Feuerwerker)也说许译本是“绝妙好译”(Excellent translations)。对于 1981 年的许译本,1987 年《光明日报》每周评论《同行公议》中说:“专家们认为,在目前各种版本的译著中,”许译本“是最好的一种,有较高的学术成就。”1993 年,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出版了收有 50 首毛泽东诗词的许渊冲的译本,这个译本不仅收录的毛泽东诗词最多, 而且国内外学者对之评价甚高。1993 年,许渊冲还将毛泽东的《五律·看山》、

《七律·洪都》等 6 首诗词译出,发表在《英语世界》上。这些诗词也同样译得非常出色,且读来诗味十足。

外国学者个人翻译的毛泽东诗词英译本,主要有陈志让和迈克尔·布洛克合译的译本,聂华苓和保罗·安格尔合译的译本,巴恩斯顿的译本以及林同端的译本。加拿大约克大学华裔名誉教授陈志让和迈克尔·布洛克(Michael

Bullock)合译的《毛泽东诗词三十七首》,收录在陈志让著的《毛和中国革命》一书中,1965 年由英国牛津大学出版社出版。对于这个译本,中国学界曾有评价,如《外国语》1979 年第 1 期有文章说,陈志让的译本“注重‘形美’,译文大长就分成两行,这样朗读起来容易体会原诗的节调,缺点是用词不够确切,例如《沁园春·长沙》‘湘江北去’中的‘湘’字就没有译出来。”

美国华裔著名女汉学家、作家聂华苓与她的丈夫美国学者保罗·安格尔(Paul Engle)合译的《毛泽东诗词》(三十七首),1972 年由纽约幽谷出版公司(Dell Co)出版,并在 1973 年再版,收入《三角丛书》(A Delta Book)。国内报刊对这个译本的评价较高,如 1980 年 4 月底《人民日报》刊载的《保罗·安格尔和他的诗》一文中说:“杨振字博士不久前在英国盛赞他们夫妇两人合译的毛主席诗词。杨说,用中文写诗极好,因为诗不需要精确,太精确的诗不是好诗。旧体诗极少用介词。译文中加了介词便要改变原诗意境。安格尔夫妇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们的译诗保持了中国味道,极为成功。” 正因为这个英译本较好,让·毕雅(Jean Billard)便根据它转译成法文译本, 该法译本由法国塞格尔出版社 1973 年出版。

美国布卢明顿大学比较文学教授、东亚及中国政治与历史研究专家威利斯·巴恩斯顿(Willis Barnstone)的译本《毛泽东诗词新译》(三十七首), 1972 年 3 月由纽约哈珀与罗公司出版,同年 9 月再版,收入《班腾丛书》(Bantam)。这个译本有其特色和优点,因为泽者还是位较有名的美国诗人, 曾被提名为美国普利策奖(Pulitzer Prize)候选人。但由于译者毕竟对中文理解不是那么深,所以译文中的差错、笑话不少,如《送瘟神》中的“千村薛荔人遗矢”,被误译成“人是遗失了的箭”(men were lost arrows)。

美籍学者林同端译注的《毛泽东诗词》,1980 年由香港三联书店出版。这个译本是较为优秀的一个译本,大陆学界对此有较高的评价,如《外语教学与研究》1981 年第 2 期有评论这样说,“这个译本总的说来比聂华苓女士的译本更上一层楼”,有的地方译得很传神,如独立寒秋的译法,“把一个革命者的反抗与斗争的形象生动地反映出来了。这就是‘传神’。”但《当代文学翻译百家谈》(第 236 页)却说:“即使林译在意美方面超过了原文,” 但“若以音美和形美而论,距离原诗就太远了,例如原文‘苍山如海,残阳如血’的对仗韵脚,在译诗中都无影无踪了。”

除以上译本外,美国华裔学者柳无忌、罗郁正二教授台辑的、由纽约安乔书店 1975 年出版和密执安大学出版社 1976 年出版的《葵晔集:历代诗词曲选集》,其中收录有美籍香港学者、中国文学研究家欧根·欧阳翻译的毛泽东诗词 8 首,如《沁园春·雪》、《卜算子·咏梅》等等。

毛泽东诗词其他文种的译本主要有法、俄、日等译本。毛泽东诗词的最早法译本与英译本同时,是由斯蒂芬·周(C·Stephen Chow)与罗伯特·德斯蒙(Robert Desmond)合译的,巴黎塞格尔(segher)出版社 1958 年出版。1960 年,北京外文出版社出版发行了由何如翻译的、收录有 19 首毛泽东诗词的法译本,这个出自中国学者之手的法译本传人法国后,引起了法国诗学界的关注。后法国著名汉学家戴密微重译了《毛译东的十首诗》,1965 年在巴黎发表。1967 年,法国巴黎阿吉勒(Argillei)出版社出版了何如翻译的本子,书名为《毛泽东诗词》,与北京外文出版社 1960 年出版的书名相同。1969 年, 法国巴黎莱尔纳(L’Herne)出版社出版了法国著名学者吉·布罗索勒(Guy

Brossoler)的译本《毛泽东诗词全集》,它总共收入毛泽东 38 首诗词。该译本是法国迄今为止收入毛泽东诗词最多的一个译本,也是一个较为出色的译本,其中有些译文参照了戴密微和何如的译本。对诗词的注释则参考了中国著名学者周振甫的《毛主席诗词浅释》的相关内容。1973 年,巴黎塞格尔出版社出版了法国学者让·毕雅(Jean·Bil-lard)的《今日诗人毛泽东》,书中所录的毛泽东诗词,是根据美国聂华苓和保罗·安格尔合译的英译本《毛译东诗词》转译成法文的。毛泽东诗词最新的一个法译本,是由中国学者完成的。1978 年,中国著名诗词翻译家、北京大学教授许渊冲译成了《毛泽东诗词四十二首》,列为洛阳外国语学院学报丛书发表。

毛泽东诗词的俄文译本是由俄、中两国学者各自完成的。俄国著名汉学家、中国文学研究家和翻译家费德林,1959 年译成《毛泽东诗词十八首》, 由莫斯科真理出版社出版。1959 年,莫斯科文学出版社还出版了《中国新诗》一书,书中收录有毛泽东诗词 21 首(即在《毛泽东诗词十八首》的基础上, 增补了《蝶恋花·答李淑一》、《七律·送瘟神》(二首)。中国学者的译本以汉俄对照的形式出现,由韦光华注释,北京商务印书馆 1960 年出版。

毛泽东诗词对日本学界的影响尤大,其日文译本较多,主要出自日本学者之手。1959 年,日本三一书房出版的《毛泽东战后著作集》,在附录中曾收入蒲田欢一著的《毛泽东的诗余论析》、冈崎俊夫著的《毛泽东与词》、林节夫著的《毛泽东的诗》、谷川雁著的《毛泽东的诗与中国革命》、竹内好著的《毛泽东的诗》、今村与志雄著的《毛泽东诗词十首》。竹岛金吾著的《毛泽东的诗与词》、尾崎庄大郎与浅川谦次编译的《毛泽东诗词二十一首》等诸多介绍、研究和译注毛泽东诗词的作品。在所有译介和研究毛泽东诗词的日文著作中,要数武田泰淳和竹内实合著的《毛泽东及其诗作》(毛沢东その诗と人生)一书影响最大。该书不仅收录有 37 首诗词,更对诗人毛泽

东的革命生涯和赋诗背景作了充分考察,故它由东京文艺春秋出版社 1959

年 4 月出版后颇受日本学界的欢迎,至 1965 年 7 月己印行了 5 次。

从各个语种的毛泽东诗词译本的种类和数量看,英译本和日译本较多, 法译本次之,这些语种的译乍的翻译质量也较高。正是由于有大量的外文译本传播毛泽东诗词,才使得毛泽东作为 20 世纪的东方诗人享誉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