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教 育

儿童教育,是从家庭开始的。儿童才会说话,他父亲就应该教他读清真言(al-kalimah):“除真主外,绝无应受崇拜的。”(La ilāhailla-l-Lāh)他满六岁的时候,就应该学习礼拜。他的正式教育,从此开始了②。

小学校(kuttāb),即使不是清真寺本身,也是清真寺的附属物。小学的课程,是以《古兰经》为核心的,《古兰经》是小学生的读本。他们一面学习朗读,一面学习书法。1184 年,伊本·祝拜尔访问大马士革的时候③,注意到小学生的练习材料,不是《古兰经》的明文,却是世俗的诗句,因为把真主的言辞涂抹掉,有亵渎《古兰经》的意思。除读书和写字外,学生还要学习阿拉伯语法、历代先知的故事(特别是穆罕默德的故事)、初等算术原理、诗词,但是不学情诗。在全部课程中,特别着重背诵。巴格达小学校中成绩优良的学生所得的报酬是,骑着骆驼,在大街上游行,观众向他们投掷巴旦杏。有一次发生了悲剧性的事件,因为有一个小学生的眼睛,被巴旦杏打瞎了①。这种祝贺小学生能背诵全部《古兰经》的场面,在现在的穆斯林国家, 还不是罕见的。有时,由于一个小学生能把《古兰经》的某部分背得纯熟, 教师还会放全体小学生一天或半天的假。

女孩子受初级的宗教教育,是受欢迎的,因为那是她们的智力所能及的, 但是,没有人特别愿意指导她们沿着科学的道路前进,因为在这条道路上, 处处是花朵,处处是荆棘。难道妇女活动的范围不终归是以纺车为中心吗②? 富足人家的子弟,有家庭教师,教他们宗教学、纯文学和作诗法。这些家庭教师,通常是非阿拉伯血统的。贵族教育的理想,可以从哈里发赖世德对他儿子艾敏的师傅的指示中看出来,他说:

“你随时随地都叫他受到你的教益,但是不要过分严格,以免压抑他的才能,也不要过于宽大,以免他习于闲散;你要尽量用亲切和温和的手段矫正他,如果他不肯改正,就应该采取严峻的手段③。

教鞭被认为是教师所必有的设备之一,由上文可以看出来,哈里发赞成对他的孩子们使用教鞭。伊本·西那在他所著的《政治论文》(Risālat al-Siyā sah)中有专章论述父亲如何对待儿子,他在这一章里曾提到“动手”是教育艺术中一种有效的办法④。

小学教员被称为教师(mu‘allim),有时被叫做教义学家(faq-īh),因为他是受过教义学的训练的,小学教员的社会地位,是比较低的。有一句人们爱说的格言说:“不要向小学教员、牧人和冶游郎请教①。”麦蒙时代的一位法官,竟然拒绝承认小学教员在法庭上的作证。阿拉伯文学书里有些轶事,是以小学教员为题材的,把他描绘成一个大傻瓜。“比小学教员还要笨”,已经

② 参阅 Ghazzāli,Ihyā’,vol.i,p.83。

③ P.272。

① Aghāni,vol.xviii,p.101。

② 参阅 Mubarrad,p.150。1.3。

③ Mas‘ūdi,vol.vi,pp.321— 322;ibn-Khaldūn,Muqaddamah,pp.475— 476。

④ Ed.Luwīs Ma‘lūf in al-Mashriq,vol.ix(1906),p.1074。

① Jāhiz,Bayān,vol.i,p.173。

成为流行的比喻②。但是,比较高级的教师大体上还是很受尊敬的。教师们显然是加入一种行会的,学生修完了教师所规定的课程,而且考试及格,教师就发给他们一张证书(ijāzah)。宰尔努几曾于 1203 年著《教育学》③,他在一个专章里嘱咐学生要尊师重道,并曾引证哈里发阿里的格言:“谁教我一个字,我愿终身做他的奴隶。”宰尔努几曾用阿拉伯语著作过四十多篇最著名的教育学论文,其中一大半还以手稿的形式保藏在图书馆里面④。

伊斯兰教第一所著名的高等教育机关,是麦蒙于 830 年在他的首都建设的智慧馆(Bayt al-Hikmah)。这个机关除用做翻译馆外,还起科学院和公共图书馆的作用,里面还附设一座天文台。值得记住的是,在这个时期出现的许多天文台,也是教授天文学的学校,正如在这个时代开始出现的许多医院, 也用作学习医学的中心一样。但是,伊斯兰教的头一所真正的高等学校⑤,也就是能供给学生的物质需要,而且成为较晚的高等学校的范例的,要算尼采米亚大学,那是开明的尼采木·木勒克于 1065—1067 年创设的,他是塞尔柱克王朝的两位素丹艾勒卜·艾尔斯兰和马里克沙的波斯籍大臣,是大诗人欧麦尔·赫雅木的庇护人。塞尔柱克王朝的素丹们跟布韦希王朝和其他篡夺了伊斯兰教的政权的非阿拉伯籍素丹们一样,他们在庇护艺术和高等教育方面,互相竞赛,大概是打算借此收买人心。尼采米亚大学是一所宗教大学(madrasah),专门研究沙斐仪派的教律学和正统的艾什耳里派的教义学。《古兰经》和古诗,成为这所高等学校人文学(‘ilm al-adab)的主要学习课程, 正如古典文学后来变成欧洲各大学的主要课程一样。学生们在这所大学里面寄宿,有许多学生还享受奖学金的待遇。有人说,这所大学的某些规章制度, 似乎成为早期的欧洲大学的先例①。据历史家的记载,有一个学生于 1187 年去世,他没有继承人,法院派了一个代表去查封他以前居住的寝室,学生们群起反对,由此可见学生们的团结精神②。

尼采米亚大学是一所为政府所承认的宗教学院。伊本·艾西尔曾引证一位讲师(mudarrīs)的事件:他虽接到聘书,但是未能就职,因为还要等待哈里发的批准③。一次聘请一位讲师,是很显然的④。每位讲师的手下有两三个助教(mu‘īd)⑤,助教的任务是在课下辅导天资较差的学生学习课文,并且解答他们的疑难问题。伊本·祝拜尔有一次去听课,那是一位第一流教授在晌礼后讲授的课程①。讲课者站在讲台上讲,学生们坐在小凳子上听,他们纷纷提出书面的或口头的问题和他穷究,直到哺礼时才下课。就是在这所尼采米

② 在上述引文中。

③ Ta‘līm al-Muta‘allim Tariq al-Ta‘allum,ed. C.Caspari.(Leipzig,1838),pp.14— 19。参阅 Ghazz āli,vol.i,pp.8— 11。

④ 这些著作的名单可以参阅 Khalil A.Totah,The Contribution of the Arabs-to Education(New York,

1926),pp.67— 76。(参阅马坚译《回教教育史》),商务印书馆 1946 年再版,第 104 页。——译者)

⑤ 参阅 Suyūti,Husn,vol.ii,pp.156— 157;Qazwīni,Athār,p.276。

① ReubenLevy,ABaghdādChronicle(Cambridge,1929),p.193。

② Ibn-al-Athīr,vol.xi,p.115。

③ Vol.xi,p.100 。

④ Ibn-al-Athīr,vol.x,p.123。

⑤ 参阅 ibn-Khallikān,vol.iii,p.430。

① Pp.219— 220。

亚大学里,安萨里曾授课四年(1091—1095 年)②。安萨里著《圣学复苏》(Ihy ā’‘Ulūm al-Din)一书时,曾以教育论为第一章③,他在这章里反对以传授知识为教育宗旨的说法,而强调激励学生的伦理意识的必要性,这样他就成为伊斯兰教中使教育问题同一种奥妙的伦理体系发生有机联系的第一位著作家。尼采米亚大学晚期杰出的教授当中,有白哈艾丁,是萨拉哈丁(萨拉丁) 传的著者,他在自己的回忆录里告诉我们④(伊本·赫里康加以转述),有一群学生,为了加强记忆力,有一次饮了很浓的槚如树(anacardia)子仁浸剂⑤, 其中一个学生完全丧失了理智,赤身裸体地去上课。在全班的哄堂大笑声中, 有人问他为什么那样精赤条条的,他严肃地回答说,他和同学们一起尝试了槚如树子仁浸剂,他们都变成了疯子,只有他个人幸免于疯狂。

1258 年,旭烈兀攻克巴格达,这个首都惨遭浩劫的时候,尼采米亚大学还存在,1393 年鞑靼人在帖木儿的率领下,第二次攻克巴格达的时候,这所大学也还存在,过了两年多,才和姐妹学校穆斯坦绥里亚大学合并起来。倒数第二位哈里发穆斯坦绥尔⑥,于 1234 年建立这后一所宗教大学,讲授正统派四大家的教律学,故有此校名。这所学校的入口,有一个计时器(无疑是一个漏壶),学校里有沐浴室和厨房,还有校医院和图书馆的设备。伊本·白图泰①于 1327 年访问过巴格达,曾给我们作了一个关于这所学校的详尽的描

绘。这所建筑物于 1961 年改做博物馆,阿拔斯宫现在也是一所博物馆。这是从阿拔斯王朝时代一直保存到现在的绝无仅有的两座古建筑物。

除巴格达的尼采米亚大学外,塞尔柱克王朝的这位大臣,还在内沙布尔和帝国中其他的城市里,建立过别的几所宗教学校。在萨拉哈丁之前,他是伊斯兰教中高等教育的最伟大的庇护者。尼采米亚式的宗教学校(madrasah) 曾遍及于呼罗珊、伊拉克和叙利亚。建立一所宗教学校,在伊斯兰教中一向被认为是值得称赞的行为。这可以说明旅行家们所报道的学校为什么有那样多。据伊本·祝拜尔的统计②,巴格达共有学校三十几所;在萨拉哈丁的统治下,正处在黄金时代的大马士革,有学校二十几所;摩苏尔有六、七所;希姆斯只有一所。

所有这些高等宗教学院,都以圣训学为课程的基础,并且特别着重背诵。在那个时代,还没有日记和备忘录,记忆能力一定是发展到惊人的境地,如果我们相信那些史料的话。安萨里能背诵圣训三十万章,因而赢得了《伊斯兰教权威》(hujjat al-Islām)的头衔。据说艾哈迈德·伊本·罕百勒能背记圣训一百万章③。有些人为测验布哈里的记忆力,把一百个传说的线索(isnā d)和传说的正文(matn)弄得乱七八糟,但是,他全凭记忆力,把这一百个传

② Ibn-Khallikān,vol.ii,p.246;al-Munqidh min al-Dalāl(Cairo,1329), pp.29— 30。

③ Vol.i,pp.43— 49;Ayyuhā al-Walad.ed.and tr.Hammer-Purgstall(Vienna,1838); tr.(Eng.)G.H.Scherer(Beirūt,1933)。

④ Vol.iii,pp.435 以下。

⑤ 阿拉伯语的 balādhur 发源于波斯语的 balādur。著名的历史学家 al-Ba1ādhuri 据说是因喝了槚如树子 (Cashew nut)仁的浸剂而死的,故有此绰号。

⑥ Abu-al-Fidā’,vol.iii,p.179。

① Abu-al-Fidā’,vol.ii,pp.108— 109。

② P.229,l.10,p.283,l.8,p.236,ll.1— 2,p.258,l.20 。

③ Ibn-Khallikān,vol.i,p.28。

说精密地整理出来①。诗人们在记忆力上可以同传说者媲美。大诗人穆台奈比从一个书商借到一本书,读一遍就完全背记住了,他认为没有买那本书的必要了,所以退还了书商。还有许许多多同一性质的轶事,用来说明艾卜·台马木和麦阿里两位诗人惊人的记忆力。

有系统的成人教育,是不存在的,但是,穆斯林城市所有的清真寺,差不多都用作重要的教育中心。一个游客,来到一个新城市的时候,只要走进当地举行聚礼的清真寺,就一定能够听到圣训学的课程。麦格迪西告诉我们, 在他访问辽远的苏斯城的时候,情况就是这样②。这位十世纪时的爱好旅行的地理学家,曾在他的故乡巴勒斯坦,在叙利亚、埃及和法里斯等地的清真寺里,发现许多小组(halqah)和集会(majlis),坐在宗教学者、《古兰经》读者和文学家们的周围③。伊马木沙斐仪,曾在埃及弗斯塔德的阿慕尔清真寺主持这样的小组学习,他每天早晨讲授各种学科,直到 820 年去世为止④。伊本·郝盖勒,曾提到锡吉斯坦有同样的集会⑤。在这种集会上,不仅讲授宗教学科, 而且讲授语言学和诗学⑥。每个穆斯林,都可以自由地到清真寺里去听讲,这种教育制度,跟伊斯兰教的学校一起,保存到十一世纪。

各地清真寺的这些小组,使我们想起另一种形式的同人俱乐部,主要是文学性质的俱乐部,那是在贵族和文化人家里举行的文学集会(majālis al- adab)⑦,即文学沙笼。这种集会在阿拔斯王朝很早就开始出现了。在早期的几位哈里发的面前,常常举行诗歌竞赛会、宗教辩论会、文学讨论会。现存的少数著作,都应该归功于此类辩论会①。

清真寺也被用作图书收藏所。多亏大家的捐赠和遗赠,清真寺图书馆的藏书,特别是宗教文献方面的藏书,很快地丰富起来了。史学家巴格达人赫兑卜(1002 —1071 年) 曾把自己的藏书遗赠给穆斯林们,作为永远管业(waqf,外格夫),不过这些书收藏在他的一位好朋友家里②,象他这样遗赠图书的还很多。由高官显宦,或富商巨贾捐资兴建的其他许多半公开式的图书馆,收藏着关于逻辑、哲学、天文学和其他科学的书籍③。学者和有身分的人, 即使要到私人的藏书室去看书,也不难找到门路。在十世纪中叶以前,摩苏尔有一所图书馆,是一位公民捐资兴建的,到那里去抄写资料的研究者,由图书馆免费供给纸张④。布韦希王朝的阿杜德·道莱(977—982 年在位)曾在设拉子创建一所图书馆(khizānatal-kutub),图书按类收藏在书架上,有分类的图书目录,由正规的职员负责管理⑤。在同一个世纪,巴士拉有一所图书

① Ibn-Khallikān,vol.ii,pp.230-231。

② Maqdisi,p.415。

③ Maqdisi,pp.182,179,l.20,pp.205,439,l.11 。

④ Yāqūt,Udabā’,vol.vi,p.383;Suyūti,Husn,vol.i,p.136。

⑤ P.317 。

⑥ Yāqūt,vol.iv,p.135,ll.14— 16,vol.vi,p.432, ll.14— 16。

⑦ Aghānt,vol.xviii,p.101。

① 参阅本书第 354 页。

② Yāqūt,vol.i,p.252,vol.iv,p.287。

③ Yāqūt,vol.v,p.467。

④ Yāqūt,vol.ii,p.420。

⑤ Maqdisi,p.449。参阅 Yāqūt,vol.v,P.446。

馆,凡在该馆从事研究工作的学者,都由该馆的主人发给生活费⑥。在同一时代,赖伊有一所书楼,收藏的手稿,四百只骆驼也驮不了,图书目录共十大册⑦。图书馆还被用作科学研究和科学辩论的场所。雅古特为了编辑他的《地名辞典》,曾花了三年的工夫,从木鹿和花拉子模的各图书馆搜集资料,1220 年,他从那里逃命,因为成吉思汗已统率着他的劫掠大军,迫近那些文化城市了,后来,成吉思汗把那些图书馆统统焚毁了。

作为商业和文化机构的书店,在阿拔斯王朝初期也出现了。叶耳孤比① 断言,在他那个时代(891 年)首都已经有一百家书店,聚集在一条大街上。这些书店,就象现在开罗和大马士革的那些书店一样,有很多是设在清真寺旁边的棚店,但无疑有些书店规模之大,足以变成为鉴定家和藏书家的中心。书商本人往往是书法家、抄写家和文学家,他们不仅把自己的书店当做藏书室和工作室,而且当做文学讨论的中心。他们在社会上所占据的并不是一个不显眼的地位。雅古特是以书店的职员的身分开始其著作事业的奈迪木(995 年卒)又被叫做瓦拉格(抄写员),他本人显然是一个图书馆员或书商,他所著的《书目》(al-Fihrist)是一部惊人的渊博的著作,他是值得我们感谢的。他在这部著作里②告诉我们,伊拉克有一位藏书家,他的巨大的书库所藏的手写本,有羊皮纸的,有埃及的纸草纸的,有中国纸的,有皮卷轴的,每部抄本上都有书法家本人的署名,而且有五、六代的学者所作的鉴定语。

直到回历三世纪初,书写的材料,是羊皮纸或者纸草纸。有些写在羊皮纸上的公文,在艾敏和麦蒙争夺哈里发职位的内战中,被人劫掠了去,后来洗刷干净之后,又卖到市场上来③。三世纪初,有些中国纸输入伊拉克,但是, 造纸工业不久就变成本国的工业了。我们在前面已经指出,某些中国战俘, 在 751 年把用亚麻或者大麻屑造纸的方法传入撒马尔罕①。在古代阿拉伯语中,纸的名称“卡埃德”(kāghad),或许是由波斯人间接传入的中国名词。造纸术不久就从撒马尔罕传入伊拉克。794 年,伯尔麦克人法德勒·伊本·叶哈雅任呼罗珊的地方长官,由于他的建议,第一所造纸厂成立于巴格达②。他的弟弟哲耳法尔任哈伦的大臣时,下令政府各机关一律用纸张代替羊皮纸③。其他穆斯林城市纷纷建立撒马尔罕式的造纸厂。在帖哈麦创办了一所土纸厂,用植物纤维造纸④。在麦格迪西时代⑤,撒马尔罕出产的纸张,仍然被评为最精美的。但是,在下一个世纪,十一世纪时,的黎波里等叙利亚城市生产的纸张,质量就更高了⑥。九世纪末叶,造纸术从西亚传入尼罗河三角洲,

⑥ Maqdisi,p.413 。

⑦ Yāqūt,vol.ii,p.315。

① P.245。

② P.40。

③ Fihrist,p.21。

① W.Barthold,Turkestan down to the Mongol Invansion,2nd ed.(Oxford,1928),pp.236— 237。参阅 Fihrist,p.21。

② Ibn-Khaldūn,Muqaddamah,p.352。

③ Maqrīzi,Khitat,ed.Wiet,vol.ii,p.34。参阅 Qalqashandi,vol.ii,pp.475— 476。

④ 参阅 Fihrist,p.40,l.23。

⑤ P.326。

⑥ Nāsir-i-Khusraw,Sefer Nāmeh,ed.and tr.Charles Schefer(Paris,1881)text p.12,tr.p.41。

那里有几个城市,自古以来就出产纸草纸,叫做“盖拉颓斯”(qarā-tīs)⑦,向说希腊语的地区输出。十世纪末,在整个穆斯林世界,纸张已成功地取代了纸草纸和羊皮纸。

在阿拔斯王朝的初期,已经有一批受过高等教育的优秀分子,这是完全可以承认的,至于人民群众的文化水平究竟有多高,那就很难断定了。巴格达有一位学者,饿着肚子,女儿又病了,没有医药费,他自己的藏书,要卖又舍不得,很是踌躇不决。这个故事,见雅古特的记载①。《一千零一夜》里有一个故事(438—461 夜),讲述一个受过教育的女奴台瓦杜德姑娘怎样答复许多科学大家提出的问题,这个故事可以作为一个指标,用来衡量哈伦时代到十二世纪时侯,知识分子的文化程度。依照台瓦杜德的说法,才智分两类: 一类是先天的,一类是后天的。才智藏于心脏,真主把才智寄存在心里,从那里再上升到脑子里去。每个人有三百六十条血管,二百四十根骨头和五种感官。人是由水、土、火、风四行配合而成的。胃在心脏的前面,肺是通往心脏的风箱。怜悯藏于肝脏,笑藏于脾脏,诡诈藏于肾脏。头有五种机能: 感觉、想象、意志、幻想、记忆。胃脏是百病之根,饮食是百药之源。行星有七个:太阳、月亮、水星、金星、火星、木星、土星②。

⑦ 单数 qirtās 是从希腊语的 chartēs 得来的。参阅 Ya‘qūbi,P.338,ll.8,13,Qalqashandi,vol.ii, p.474。参阅本书第 347 页。

① Yāqūt.vol.i,pp.38— 39。

② 这些行星,正是托勒密体系的行星。后面的五座行星是亚述人和巴比伦人所认识的;Jastrow,

Civilization of Babylonia,p.2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