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布鲁诺

乔.尔.达.诺.·布.鲁.诺.也同样有一个这样的不安而沸腾的性格。他大胆地摒弃了一切天主教官方信仰。在近代,他是通过耶可比而被人记起的。耶可比在他自己谈论斯宾诺莎的信札③后面,附上了布鲁诺的一篇著作④,并把布鲁诺和斯宾诺莎平列对比;这样一来,布鲁诺就获得了一种超过他实际应得的声名。他比卡尔丹安静些,可是在这个世界上他也没有一个固定的住处。他生于拿玻里省的诺拉,是十六世纪的人;他何年出生,未详。他周游欧洲的大部分国家,意大利,法国,英国,日尔曼,讲授哲学:他离开意大利,在那里他曾一度是一个多明我派僧侣,并曾对若干天主教教条——如“变体说” 和圣母“洁净怀胎说”——给以辛辣的批评,又批评了僧侣们的惊人的无知及其荒淫的生活方式。以后,他于一五八二年在日内瓦居住,但在那里他跟加尔文和贝兹也决裂了,他不能和他们在一起生活;他又在其他的法国城市居住过,例如里昂;他从那里到巴黎,一五八五年在巴黎郑重地起来反对亚里士多德的信徒们。按照当时人们所惯于采取的方式,他提出了一系列的论题出来公开讨论①。他的论题是特别地针对着亚里士多德的;但是他并没有成功,亚里士多德的信徒们势力太巩固了。布鲁诺又曾到过英国(伦敦),日尔曼;曾到维顿堡(一五八六)、布拉格和别的大学和城市。在赫尔姆士泰德(一五八九)他很受布伦士维格-吕尼堡的公爵们器重;他离开那里到了美因河上的弗兰克福,在那里刊行了几种著作。他到处作公开演讲、写作;正因为如此,要完全获悉他所有的著作就很困难。最后,他于一五九二年回到了意大利,在巴杜亚不受扰骚地住了一些时候之后,终于在威尼斯受到宗教裁判所的逮捕,被投入牢狱,送往罗马;一六○○年在罗马因为不愿收回自己的学说,被加上异端的罪名焚毙;据目击者(例如西奥披乌)所报导,他以极度安宁镇定的气概对待自己的死亡。在日耳曼时他已经改信新教,撕毁他以前的教派的誓约②。

在天主教徒和新教徒中间,他的著.作.都被认为是异端和无神论,因此被烧掉、毁掉坏和查禁。他的著作极难收集,其中最大部分存于葛廷根的大学图书馆里面;关于它们的最详尽的说明,可以在布勒所著的哲学史中找到。他的著作很少见,常常是被禁止的;在德来斯登它们一向就是在禁书之列, 所以在那里不找到它们。不久以前他的一部本著作①准备用意大利文出版②, 但该书结果恐怕并未出现;布鲁诺也写了许多拉丁文著作。布鲁诺每到任何一个地方,就在那里从事写作和出版著作;他在该地稍停一个时候就离开,

③ 耶可比:“全集”第四卷,第二篇,第五——四六页。

④ 布鲁诺,“论原因、原则和太一”,威尼斯,一五八四年八月;但此书正象那本“论无限、宇宙和世界” 一样,并不是在威尼斯刊印的,而是在巴黎出版的;这两本书都是对话体。

① 参看本书第 340 页(原版第三卷,第 216 页);诺拉人乔尔达诺·布鲁诺:“在巴黎为反对逍遥派而提出的各个论题的理由”,一五八八年维登堡版,札哈尔·克拉敦编。

② 布鲁克尔:“批评的哲学史”,第四册,第二篇,第一五——二九页。

① 这是黑格尔一八二九——一八三○年的演讲。

② “诺拉人乔尔达诺·布鲁诺文集”,阿尔封索·瓦格纳第一次收集出版,一八三○年莱比锡威德曼版(意大利文)。

他是一个周游各地的教授和作家。因此他的著作都是内容很相同、只是形式不同;因而在他的思想的演进中事实上从未有过什么很大的进步和发展。

但是,他的著作中的主要的特点,从一方面说,实在是自我意识的美丽的灵感,这个自我意识感觉到精神居住在它自己里面,认识到它自己的存在和一切存在的统一性。在这个自我意识的这种觉识里面,有一种酒神祭的气氛;它溢出来了,为了表达这种丰富,因此变成了自己的对象。但是,只有在知识里面,精神才能够把整个的自己呈现出来。如果精神还未曾达到这种科学的教养,那末它就只能追逐一切形式,而没有把这些形式加以适当的安排。布鲁诺显露了这种无秩序的多种多样的丰富;从而他的论述就常常有了一种梦幻的、紊乱的和寓言式的外貌,——神秘的幻想虚构。他为那种内心的灵感而牺牲他个人的生活,因而他片刻不宁。我们可以说“他是一个不安宁的人,不能与人相处”。但是,这种不安宁是从哪里来的呢?他不能容忍有限的、坏的、庸俗的东西;——这就是他不安静的原因。他已经升高到统一的、普遍的实体性里面,——已经把自我意识和自然的割离、把那种对它们的贬低取消了。神固然是在自我意识里面,可是是从外面来的,同时又是与自我意识有异的,是另一个实在性:自然是神所创造的,是他的产品,不是他的肖象。神的美德只是外在地在目的因和有限目的里面表现出来:蜜蜂为了人的营养而酿蜜,软木树为了使瓶子有木塞才生长。①

关于布鲁诺的思想本身,耶可比最近②曾鼓动人们给他以极度的注意。耶可比认为布鲁诺学说中的“总体”,就是斯宾诺莎的一和一切,或者简直就是泛神论。他把以下一点说成好象是布鲁诺所特有的思想,即:一个有生命的东西、一个世界灵魂弥漫着整个世界,它是一切的生命。布鲁诺提出(1) 世界灵魂的、生命的统一性、普遍性,(2)当下的、内在的理性。但是,事实上这个学说不外是亚历山大里亚学派的一种回声,在这里面布鲁诺丝毫没有什么创见。但是,在他的著作的内容方面,却有两个突出的特点:(甲) 一个是关于他的体系方面的,就其主要的思想而言,他的哲学的基本原理是把观念看成实体的统一性;(乙)另一个特点是与第一个相联系着的,这就是他所要强调的观念里面的那些差别;这就是他的“鲁路斯的艺术”③,他对于这个东西十分重视,他常常尽力要使人认识它。

甲、哲.学.思.想.。他所应用的概念,有一部分是亚里士多德的概念。在他

许许多多的著作里面,思想和他整个生活的热情很特出地呈露出来;他的哲学证明了他具有一个奇特的、优异的和极不平凡的心灵。他的一般哲学思想的内容,就是那种对上面提到的自然生命性、神性和自然里面理性的存在的陶醉。所以,他的哲学大体上是斯宾诺莎主义、是泛神论。这种把人跟神或自然割离,所有这些外在性的关系,都被抛到他那统一一切的活生生的理念里面去。布鲁诺说出生命的统一性,因而备受赞赏,这种统一性是绝对的普遍的统一性。他的论述的主要形式是这样的:一方面他对物质给予了一般的规定,另一方面他对形式给予了一般的规定。

  1. 他把这个普遍的统一性规定为“普遍的、能动的理性(vo■s), 这种理性显现为宇宙的形式,把一切形式统摄在自己里面;并且,正如人的

① 这里说神的性质或美德的话,不是指布鲁诺的思想,而是指他所反对的那种思想。——译者

② 这是黑格尔一八○五——一八○六年的演讲。

③ 参看本书第 321—322 页(原版第三卷,第 197—198 页)论鲁路斯部分。——译者

理性形成许多概念一样,这种普遍的理性也有形成和组织的作用。它对于自然物的产生的关系,正如人的理性[对于概念的产生的关系]一样;它是内在的艺术家,从内部把物质形成各种东西。它从根或种子内部使幼芽产生出来, 然后又从幼芽产生出树干,从树干产生出枝桠,从枝桠内部产生出苞蕾、树叶、花朵等等。一切都是已经在内部规划好、准备好和完成了的。”①这是作为形式的理性,也就是目的因、目的;但它同样也是起作用的理性(动力因), 正是产生者②。中介因和目的因的区别是很重要的。内在的形式作为形式,按照布鲁诺的说法,乃是概念,目的因、亚里士多德的目的,但同样地也是中介因。自然和精神不是分开的;——形式的理性中包含的概念不是作为人心中的主观概念,而是作为纯然自由的概念,这个理性乃是统一性,乃是在自己里面一贯继续存在的理性,但同时也是起作用的、向外表露出来的理性。

“同样地,它又从内部把它的液汁从果实和花朵召回枝桠里面去”等等

①。——在普罗克洛那里,同样地,理性也是实体性的东西,它在自己的统一

性中包容着一切:生命就是创建者、产生者:具有这个资格的理性同时也正是这个发出召回命令者,它把一切都收回到统一性里面去。——事物的那种形式乃是事物的内在的理性原则,事物的产生原因;但是两者不是不同的, 正相反,形式本身就是原因,正由此才是目的因,——在亚里士多德那里它被称为不动者、原则、纯粹的概念、隐德来希。宇宙是一个无限性的动物, 在其中一切以极为多种多样的方式生活着和运动着②。那个按一定的目的起作用的理性乃是一个形式:不断被产生出来的东西是符合于这个形式的,是包含在这里头的;产生出来的东西也就是形式潜在地规定了的东西。在讲到康德哲学的时候,我们还不得不再提到这种最后目的的规定。那种具有有机生命的东西,那种原则即是生命的东西,那种在自身里面具有作用性并且只有在这种作用性中才继续保持自己的形成者,——就是目的。目的就是活动性, 但却是自身规定自身的活动性,它在对别的东西的关系上,不是作为单纯的原因,而是回到自己里面,保持着自己。可是,这就是形式。

  1. 布鲁诺把目的因视为宇宙的直接起作用的、内在的生命,同时他又进而把它看成也是实存的、也是实体。(因此他是反对那种断言一个纯然外在的理性的看法的。)在一定程度上布鲁诺在实体上区别出物质和形式;实体乃是上面所说那种活动性和理性(理念)的统一,——是形式和物质合在一起。他思想里面的主要之点就是:他坚持形式(起作用的东西)和物质的统一,坚持物质本身就是有生命的。在现实界里面,我们看到无穷的流转变化。在这些流转变化的事象里面、在这些形态的差别里面永存的东西乃是物质;它是原初的、绝对的物质。抽象地说来,物质只是无形式的东西,但却是一切形式的母亲,是能具备一切形式的东西。形式是内在于物质里面的, 是和物质同一的:所以正是物质自己设定和产生了这些变化、这些变形;物

① 耶可比:“全集”,第四册,第二篇,第七——九页;邓尼曼,第九册,第三九一——三九二页;布鲁诺:“论原因、原则和太一”,第二篇对话,(瓦格纳编辑刊行的文集第一册),第二三五——二三六页。

② 耶可比,同上,第七页;邓尼曼,同上,第三九一页;布鲁诺,同上,第二三五页。

① 耶可比:“全集”,第四册,第二篇,第九页;邓尼曼,第九册,第三九二页;布鲁诺:“论原因、原则和太一”,第二篇对话,第二三六页。

② 耶可比:同上,第一○——一八页;邓尼曼,同上,第三九二——三九四页;布鲁诺,同上,第二三七

——二四三页。

质贯穿在一切里面。但形式和物质是绝对不能彼此孤立的。既然物质不是没有最初的一般形式的,所以它本身就是原则或本身就是目的因。只有在有限的事物和有限的理智范畴里面,才存在着这种形式和存在(物质)的区别。同一物质贯穿在一切变化里面:“最初是种子的东西,变成了草,然后

变成谷穗,然后变成面包,营养液,血,动物精子,胚胎,人,死尸,然后又再变成泥土,石头或别的东西”等等;从沙和水变成了青蛙。“所以,在这里我们看到有某种东西,虽然挨次变成所有这些东西,但本身却永远保持同一不变。”①——“因为它是一切,所以它不是任何特殊物:”不是气、水,

——正是那抽象的东西。“Materia nullas habet dimensiones,ut omnes habeat”[“物质没有尺度,所以有一切尺度”]②。——“这物质既不能是物体,因为物体是有形式的;它也不能属于我们称之为特质、属性或性质的那些东西里面,因为这些东西是会变的。——这样,除了物质之外,似乎就没有什么别的东西是永恒的、配得上称为原理的。——因此有很多人甚至把物质认为唯一实在的东西,而把一切形式认为是偶然的。①”但是这个绝对的形式是和那个普遍的物质同一的,因此物质在它自身里面就具备了作用原则和目的因原则。因此它正是一切有形者的前提,从而本身就是可理解的,就是一个普遍的东西,或者说是那永远回复的持久的东西本身,本身就是目的因自身;它是一切东西的原因和目的因。操作的理性跟物质、跟一个可理解的东西是同一的,作为与它不同而显现着的事物,乃是它的变形;两者都是可理解的。物质的诸形式就是物质自身的内在能力;物质作为可理解的东西, 本身就是形式的总和②。——布鲁诺的这个体系完全是客观的斯宾诺莎主义; 人们可以看到他深入事物到如何的程度。

他问道:“但是,这最初的普遍形式和这最初的普遍物质,它们是如何结合而不可分的呢?它们是如何既有分别却又是同一个存在呢?”他答道: “物质应当视为潜能;这样一来,一切可能的形式在某种意义上说就都包含在物质概念里面了。”在这里,他是利用亚里士多德可能性和现实性那两个范畴。他说:“物质的被动性必须认为是纯粹的、绝对的。可是,要赋予一个缺乏存在的性能(力)的东西以存在这个属性,却是不可能的。但是可能性和现实的样式是如此显著地发生关联,以致从这里就能清楚地见到,其中之一是不能离开其他而存在的,而却是彼此互为前提的。因此如果从来就存在着一种作用、产生、创造的性能,那末,必定从来也就存在着一种被作用、被产生、被创造的性能。”物质作为与形式对立的东西,就只是潜能、■, 可能性。如果物质是无规定的,人们如何能达到有规定的事物呢?物质的这种同一性、单纯性本身只是形式的一个规定、一个环节。因此当人们要想把物质与形式割裂开来的时候,人们同时就是把物质放在一种规定里面;但是这样一来,形式立刻就被设定了。——“事物的存在的完全可能性”(物质)

① 耶可比:“全集”,第四册,第二篇,第一九——二二页;邓尼曼,第九册,第三九四——三九五页; 布鲁诺:“论原因、原则和太一”,第三篇对话,第二五一——二五三页。

② 耶可比:“全集”,第四册,第二篇,第三○——三四页;邓尼曼,第九册,第三九八——三九九页; 布鲁诺:“论原因、原则和太一”,第四篇对话,第二七三——二七四页。

① 耶可比,“全集”,第四册,第二篇,第二二——二三页;邓尼曼,第九册,第三九五页。

② 耶可比,同上,第二八——三○页;邓尼曼,同上,第三九八页;布鲁诺:“论原因、原则和太一”, 第四篇对话,第二六九——二七二页。

“不能够先于事物的真实存在而存在,同样地,它也不能在事物真正的存在已经消失之后仍然存在。那最初的和最完全的原则,把一切都包摄在自身里面,能够是一切,并且是.一切。因此活动性的力和潜力,可能性和现实性, 在它里面乃是一个不分开的和不可分开的原则”①。这里面包含着一个非常重要的规定:如果设定一种起作用的力,那便是同时设定了一种被作用的能力、物质的被创造的能力。但这个物质离开了活动性就等于乌有;形式乃是物质的能力和内在生命。

对于布鲁诺,绝对就是这样规定的。“别的”——有限的——“东西就不是这样,它们可以存在,也可以不存在,能够有这样的规定,也能够有那样的规定。一个个别的人,在每一个时候,能够是他那个时候的那个样子, 但却不能是他一般能够有的、他的实体所能够有的一切的样子。——但是宇宙、非被创造的自然在同一个时候却是一切事实上它能够是的那些东西,因为它在它自己里面统摄着所有的物质,以及它那些变迁的东西的永恒不变的形式。但是,在它的继续发展的各阶段中;在它的特殊部分、性质、个别的东西里面,一般说来,即在它的外表显现中,它就只是它实际所是和可能是的东西;但是,一个这样的部分,只是那最初原则的肖象的影子而已。”① 所以他也写了一本书叫做:DeUmbrisidearum”。[“论理念的影象”](3) 这就是布鲁诺的基本思想。认识一切里面形式和物质的这种统一性,这乃是理性努力的目标②。但是为了深入到这种统一性里面去、为了“探究自然的全部秘密,我们就必须研究事物的对立的和矛盾的极端,即‘至大’和‘至小’。” 正是在这两个极端里面,它们才是可理解的,并且在概念中结合起来;而这种结合就是无限的自然。现在他说:但是“发现结合之点,却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最重要的是从同一的东西里面发展出它的对立面来;这才是这门技艺的真正的、最深刻的秘密”③。——这是一句内容丰富的话,即这样来认识理念的发展,把它看作一种必然性——诸规定或范畴的必然性。我们后面就将会看到,布鲁诺是如何做这件事的。

关于这种“至小”和“至大”的对立,布鲁诺曾写了几本专门的书:De Triplici Minimo et Mensura,libri V,Fraucofuri apud Wechelium et Fischer,1591,8,[“论至小的三个方面和度量”,五卷,弗朗克福版,威雪尔、费舍尔编,一五九一年八月。]书的本文是用六步句诗体写成的,附有注脚和注释(布勒的哲学史中,这书的名称是:De Minimo,libri V[“论至小”,五卷。] ); De Monaoe , Numero et Figura liber : Item de Innumerabilibus , Immenso et Infigurabili : seu de Universo et Mundislibri Ⅷ,Fraucof.1591,8.[“论单元、数目和图形”,附“论不可数、无穷大、无定形:或论宇宙和世界八卷”,弗朗克福版,一五九一年八

① 耶可比“全集”,第四册,第二篇,第二三——二五页;邓尼曼,第九册,第三九六页;布鲁诺:“论原因、原则和太一”,第三篇对话,第二六○——二六一页。

① 耶可比:“全集”,第四册,第二篇,第二五——二六页;邓尼曼,第九册,第三九七页;布鲁诺,“论原因、原则和太一”,第三篇对话,第二六一页。

② 耶可比,“全集”,第二八,第三二页;邓尼曼,第九册,第三九八页,第三九九页;布鲁诺,“论原因、原则和太一”,第四篇对话,第二七五页。

③ 耶可比,同上,第四五页;邓尼曼,同上,第四○三——四○四页;布鲁诺,同上,第五篇对话,第二九一页。

月。]他把根本原理(在别处叫做形式)表述为“最小”这个概念,它同时又是“最大的”,它是一,而一同时又是一切①。宇宙就是这个一切中的一。“在宇宙里面,”他说,“体积与点无别,中心与周边无别,有限者与无限者无别,最大者与最小者无别。一切都是中心点;或者说,处处都是宇宙的中心点,一切东西都是中心点。古人是这样表达这种思想的,他们说,诸神之父在宇宙的每一处实际上都有他的驻地。”是宇宙最初给予事物以它们真正的实在性,它是一切事物的实质,是单子,原子,是灌注在一切里面的精神, 是最完全的本质、纯粹的形式②。——这就是布鲁诺的基本思想,它表明了一个高尚的灵魂和一种深刻的思维的兴奋陶醉。这种自然的生命性被他用极大的热情表述出来了。他的许多著作是用诗体写成的,其中包含着幻想和寓言式的东西。有一部著作的名称是“凯旋的动物”。他说,应当用别的东西来代替星辰③。

乙、与此有关的第二方面的研究对象,即布鲁诺特别献身研究的,是所谓“鲁路斯艺术”,它是由它的最初发明人经院哲学家雷蒙·鲁路斯而得名的④。布鲁诺采用了这种艺术,制订了一个类似的,并把它弄得更为完善。从某一方面来说,这门艺术和我们在亚里士多德那里所见到的“正位法”有点相似①;——这是一大堆的“场所”、规定,我们把它们记在脑海里,象一张分成许多格子的表一样,以便把这些项目应用于我们碰到的一切事物上面。古人利用一种这样的方法来帮助记忆,因为这种记忆法和它很近似,这种东西近来已经又被人再搬出来了;布鲁诺采纳了这种方法,这是一种记忆的艺术。关于它的详细的叙述,可以在“Auctor ad Herennium”[“赫勒纽指南”]

(第三卷,第十七章以下)中找到。举个例:我们在想象里面给自己安装上若干个格子(例如十二个,每组三个,排成四行),各各给以名称,例如称之为阿伦、阿比墨勒、阿基里斯、山、树、赫尔库勒等等;在这些格子里面, 譬如说,我们把要记住的东西装进去了,把它弄成好象一系列的图画,这样一来,等到我们要背诵它时,我们就不必象我们平时习惯做的那样从记忆中说出它们,不必那样缺乏表象的帮助从头脑中把它们说来,而却是好象只是从一张表格上面把它读出来一样。可是,需要记住的话,必须和这个图表密切联系起来。困难就在于:在我所有的内容和图画之间造成一种巧妙的联系; 这就引起了那种极为骇人的胡拼乱凑,所以这不是一个好方法。——亚里士多德的“正位法”却不是为了帮助记忆的,而是为了理解和规定事物的各个不同方面的。

布鲁诺以这种方式做了些工作,写了许多关于这种方法的著作。布鲁诺的关于项目记忆法的最早的著作是:Philotheus Jor-danus Brunus Nolanus De compendiosa architeetura et comple-mento artis Lullii,Paris. ap. Aeg. Gorbinum , 1582.12. —— J.Brunus No1. De Umbris idearum , implicantibus Artem quae-rendi etc.Paris.ap.eund.1582.8[爱神者诺拉

① 布鲁诺:“论至小”,第一○,一六——一八页。

② 耶可比:“全集”,第四册,第二篇,三七——第三九页;邓尼曼,第九册,第四○一——四○二页; 布鲁诺:“论原因、原则太和一”,第五篇对话,第二八一——二八四页。

③ 瓦格纳编辑刊行的布鲁诺集子:导言 XXIV—XXV 页。

④ 参看本书第 320—322 页(原版第三卷,第 196—198 页)。

① 参阅本书第二卷,第 373—374 页(原版第二卷,第 408—409 页)。

人乔尔达诺·布鲁诺:“简述鲁路斯的艺术的结构及补充”,巴黎版,艾·戈尔宾编,一五八二年,十二月。——诺拉人乔·布鲁诺:“论理念的影象, 包括研究的艺术等等”,巴黎版,同人编,一五八二年八月]。第二部的名称是:Ars memoriae[记忆术]——Ph.Jord.Bruni Explicatio XXX sigillorum etc.Quibus adjectus est Sigillus sigillorume tc[爱神者乔尔达诺·布鲁诺:“三十个记号的说明等等。附记号的记号等等”],从献辞可以看出, 这书是布鲁诺在英国出版的,因此是在一五八二——一五八五年之间。—— Jordanus Brunus:DeLampade combinatoria lulliana,Vitebergae,1587, 8.[乔尔达诺·布鲁诺:“鲁路斯组合的火炬”,维登堡版一五八七年八月]

——在此地他还写了:De Progressu et lampade Venatoria Logicorum, Annol587,[“逻辑家的进程和猎炬”,一五八七年]这本书是献给维登堡大学校长的。——Jordanus Brunus De Specierum scruti-nio et lampade combinatoria Raym. Lullii. Pragae,exc. Georg. Nigrinus 1588,8[乔尔达诺·布鲁诺:“属的研究和雷·鲁路斯的艺术的火炬,”布拉格版,乔治·尼格林编,一五八八年八月];并收集在 Raymundi Lullii operibus[“雷蒙·鲁路斯文集”]里面。——还有 De imaginum,signorum et idearum compositione Libri Ⅲ , Fraucofurti , ap.Jo.Wechel et Petrs Fischer.1591.8.[“论图象、符号和观念的组合”,三卷,弗朗克福版,约·威雪尔、彼得·费舍尔编,一五九一年八月]——布鲁诺不久就放弃了这玩意儿, 本来是关于记忆的东西,竟变成了想象的东西;这当然是一种退化堕落。“鲁路斯艺术”是和这种记忆法联系着的:但是,这种联系在布鲁诺那里却有这样的情形,即图表对于他不仅是外界图象的绘画,而是一个思想范畴、一般性观念的系统;这样,布鲁诺就赋予这种技术以一种较深刻的内在的意义。

  1. 布鲁诺是从那些已有的普遍观念过渡到这门艺术去的。既然有一个为一切所共有的生命、理性,他就起了一个模糊的希望,希望去把握这个普遍理性的全部规定,把一切事物统摄在它里面,——在其中建立一种逻辑性的哲学,使它适用于一切事物①。其中的“研究对象是宇宙,真的、可认识的和合理的方面的宇宙。”他象斯宾诺莎一样区别了理性的、可理解的东西和实在的东西。“正如形而上学以分为实体和偶性的普遍的东西为对象,同样地,也必定要有一门唯一的和普遍的艺术,能够把理性的东西和实在的东西联系起来,统括起来,”并且认识到它们彼此互相契合,“借此使许多不管是什么种类的东西都能归结到简单的统一性。”②

  2. 对于布鲁诺,这里面的原则就是普遍的理性:恰恰就是“那活动越出自身之面的理性”(它把感性的东西展开,它就是感性世界);“它对于精神的照明的关系,正象太阳对于眼睛一样,”——它与许许多多的现象发生关系,照亮它们,而不是照亮自己。另一个则是“那在本身中活动的理性, 它对于那些可认识的种类的关系,正象眼睛对于可见的东西的关系一样。”③

① 布勒:“近代哲学史”第二册,第二篇,第七一五(七一七)页;乔·布鲁诺:“简述鲁路斯的艺术的结构及补充”(“诺拉丁乔尔达诺·布鲁诺拉丁文全集”,格弗娄勒编,斯图伽特一八五三年版,第二册), 第一章,第二三八页。

② 布勒:“近代哲学史”,第三册,第二篇,第七一七——七一八页(七一九页,a— 七一八页,b);乔·布鲁诺:“简述鲁路斯的艺术的结构及补充”,第五章,第二三九页。

③ 布勒:同上书,第七一七页(719,a);同上,第二——三章,第二三八——二三九页。

无限的形式、活动的理性乃是第一性的、是基础;它发展着。它的形式有点象新柏拉图派的那样;它的发展过程颇似普罗克洛那个方式。可见理性是内在于物质之中的。——现在,布鲁诺主要的工作就是必须更详细地理解和证明这个活动的理性的组织型态。

  1. 这一点,他用下面的方式更详细地叙述出来:“人只是接近那纯粹的真理本身,那绝对的光;人的存在不是那绝对的存在本身,只有太一和太初才是绝对的存在。他仅仅停留在理念的阴影之下;——一个这样的理念, 它的纯粹就是光,但它却也分有了黑暗。实体的光从这个纯粹的原始的光流出:偶性的光又从实体的光流出。”这在普罗克洛那里也就是那第一个三位一体中的第三个环节①。——这个绝对原则的统一性,对于布鲁诺就是最初的物质(materia prima),这个原理的第一个动作他称为原始的光(actus primus lucis)。“但是那”很多的“实体和偶性却是不能够接受全部的光的,因此它们只能被包裹在光的影子里面;它们的观念同样地也是影子。”②自然的发展是从一个环节发展到一个环节;创造出来的东西只是最初的原则的影子, 不再是最初原则本身。

  2. “从这个超极本质”(superessentiale,普罗克洛的■)“的进程是向着本质进行的,从本质又进达存在的东西,从存在的东西又进达它们的痕迹、肖象和影子,”并且这是有两个方向的:“一部分是向物质进行, 以便在物质内部被创造出来”——这些东西后来就以自然物的形式存在;“一部分是向感觉和理性进行,以便借它们的力量被认识。”又说:“事物离开原始的光而趋向黑暗。但既然宇宙中的一切事物乃是互相密切联系着的,下面的和中间的,中间的和上面的,复合的和简单的,简单的和更简单的,物质的和精神的,——这一切都彼此联系着,以便有一个宇宙,以便有宇宙的秩序和体制,以便有一个原则和目的,一个最初者和一个最后者:——既然是这样,所以,按照普在的亚波罗的竖琴的声调”——这是赫拉克里特的话①

——,“下面的东西能够逐步复归到上面,犹如火凝缩而为空气,空气为水, 水为土,反过来也一样。上面那个下降的进程和这个回归的过程是同一的,” 是一个循环。“自然在自己的范围内能够从一切中产生出一切,同样地理性也能从一切中认识一切。”②

  1. 对立面的统一被更详细地说明如下:“影子的多样性绝不是真正的矛盾。”各种对立面,“美和丑、适当的和不适当的、完善的和不完善的、善和恶等等乃是在同一个概念里面被认识的。不完善、恶、丑等,并没有自己的特殊观念可为依借;它们是在另一个概念里面被认识的,不是在一个它们所特有的概念里面被认识的,因为这样的概念是空无内容的。因为它们所特有的东西只是存在物中的不存在物,盈中的亏(nonens is ente, defeotus

① 参看本书第 221—222 页(原版第三卷,第 87 页)。

② 布勒:“近代哲学史”,第二册,第二篇,第七二三——七二四页;乔尔达诺·布鲁诺:“论理念的影象”(“诺拉人乔尔达诺·布鲁诺拉丁文全集”,格弗娄勒编,第二册):影象的三十种倾向,第一—— 四种倾向,第三○○——三○二页。

① 参看本书第一卷,第 302 页(原版第一卷,第 336 页)。

② 布勒:“近代哲学史”,第二册,第二篇,第七二四——七二六页;布鲁诺:“论理念的影象”,第五

——九种倾向,第三○二——三○五页。

in effecto)。”③——“最初的理性是那原始的光;它从最内部把它的光流溢到最外边,又把它从最外边收回到自己里面去。宇宙中的每一成员都能按照自己的能力而捕捉到这光的一点点。”④

  1. “事物的这种纯粹的光,就是它们的可知性,它是从那最初的理性出来的,并且又是向着它回去的,而这理性是陪伴着这可知性的”①,不存在的东西是不被认识的。“事物身上真实的正就是”那可理解的东西,“不是那感性的、”被感觉到的、“或别的东西;”任何其他被称为真实的东西、感性的东西,都只是无。“所有在太阳底下发生的事物,所有属于物质的东西,都落在‘偶然与虚妄’这个概念之下”(有限性)。“如果你是明白事理的人,那就该去从理念那里寻取你的表象的稳固基础。”②——“在这里是对比和差异的,在原始的理性那里其实是和谐和统一。因此你还是去竭力寻求(tenta igitur)能否把所获得的意象加以等同、调合、统一:这样你就不致使你的精神疲劳、思维模糊、记忆混乱不清了。”③

所以眼前所有的差别,并不是什么差别;一切都是和谐。因此发展这个就成为布鲁诺的企图;而那些在神圣的理性中自然存在的规定,就符合于那些在主观理性中出现的规定。“借那在理性中的理念,比起借自然物本身的形式,能够更好地理解某一事物,因为自然物的形式是带有物质性的:但是, 最透澈的理解则要借存在于神圣的理性中的那种关于对象的理念。”④现在布鲁诺的这种艺术就在于规定出普遍的形式的图式,这个图式能把一切事物都统摄在自己之中,并且在于指出这图式的诸环节如何在各个不同的存在范围内把自己表现出来。布鲁诺的最大的企图之一,就是把那个“大全”和“太一”按照“鲁路斯艺术”表述为一个由有规则的规定的种类所组成的系统。

在这上面他定出三个范围:“(一)那原初的形式(■)、一切形式的创造者;(二)物理世界,它把观念的形迹印刻在物质的表面上,并在无数对置着的镜子里面,把那原初的肖象复制出许许多多来;(三)合理的世界的形式,它为感觉而把那些观念的影子各各加以个体化”(使各成为一), “又为理性而把它们升华为普遍概念。原初形式的环节是存在,善”(自然, 生命)“和统一性;”这些东西我们在普罗克洛那里也差不多是看见过的。“在形而上的世界里面,原初形式是物、善、多的原理(autemulta);在物理的世界里面它显现于诸事物、诸善物、诸个体之中;在合理的世界”(认识)“里面它乃是从诸事物、诸善物、诸个体中抽取出来的。”①统一性是使一切回归于根源的动因,于是布鲁诺区分了自然的和形而上的世界;他企图把这些规定建立成一个系统,并企图指出这如何在一种方式下显现为自然物,在另一种方式下则显现为思维对象。

③ 布勒,同上,第七二七页;布鲁诺,同上,第二一种倾向,第三一○页。

④ 布勒,同上,第七三一页;布鲁诺:同上,论理念的三十个概念,第十个概念,第三一九页。

① 布勒:“近代哲学史”,第二册,第二篇,第七三一页;布鲁诺:“论理念的影象”,论理念的三十个概念,第十个概念,第三一九页。

② 布勒,同上,第七三○——七三一页;布鲁诺,同上,第七个概念,第三一八页。

③ 布勒,同上,第七三二页;布鲁诺,同上,第八个概念,第三二○页。

④ 布勒,同上,第七三三——七三四页;布鲁诺,同上,第二六个概念,第三二三——三二四页。

① 布勒:“近代哲学史”,第二册,第二篇,第七四五页;乔尔达诺·布鲁诺:“三十个记号的说明:记号的记号”,第二部,第一一页。

现在,当布鲁诺企图更详尽地来把握这种联系的时候,他“就把思维认为是一种”主观的“灵魂的艺术”(活动),“在心中”(用他的意象)“好象用一种内心的书法似的表达出自然在外界好象借一种外界的书法所表达出的东西;而”思维乃是一种能力,它“既能把这种自然的外界的写作加以接纳,又能把那内在的写作加以外化显现出来,加以实现。这种内心的思维和按照它而对外界加以组织、并把它倒转过来的过程的艺术,这种人的灵魂所具有的艺术,布鲁诺把它跟宇宙的本性所具有的艺术、”跟绝对的“宇宙普遍原理的”活动性,“紧密地联系起来,这种宇宙原理的活动性是形成和制作万物的;”它是同一个形式的自身发展。是同一个宇宙原理使金属、植物和动物形成起来,是它在人里面思维着,越出自己而组织外界,只是以无限多不同的方式显现在它的作用中罢了,①——即在整个宇宙中表现出来。因此无论内界或外界,都是同一个原则的同一个发展。

这些“灵魂的各种不同的书写方式,即从事组织的宇宙原则也借以来显现自己的那些书法,”布鲁诺曾想把它们组织成一个系统。这各种书写方式正是他企图要规定的。布鲁诺的另一方面的活动,即他的“鲁路斯艺术”就是要来把这些不同的书写方式表述出来。在这里面他“采取了十二种”主要的书写方式、即自然形式的种,作为他的出发点:“外形、形式、似形、意象、现象、理想、指标、记号、标志、文字、象征。有几种书写方式是有关外界感觉的,例如外部形式、意象和理想(extrinseca forma,imago , exemplar),这 些是由绘画和造型艺术来代表的,因为这几门艺术模仿自然母亲。有些是与内部感觉有关的,在其中它们在分量、存在的时间和数目等方面被夸大了,在时间上被延长了,并且被复多化了;这种东西乃是幻想的产物。有些是与几种东西之间的共同点有关的;有些是这样地不同于事物的客观性质,以致它们完全变成幻想的。最后,有些好象是艺术所特有的, 例如记号、标志、文字和象征;——凭借这些东西,艺术的力量变得如此巨大,以致好象能离自然而独立,能超越自然,并且需要的时候甚至能违反自然。②”

到此为止,事情很顺利;问题在于把这个图式在一切方面加以制订发挥。这种企图无疑是可贵的,即把那个内在的艺术家、那能产的思想的逻辑系统如此表达出来,使得外在自然界的形式能与之相符相应。但是虽然布鲁诺的方式在别的地方是辉煌的,可是在这里这些规定却变成浅薄的,变成僵死的型式,正如近来自然哲学的那种抽象格式一样;那种三一体,都是在每一范围本身之内被视为绝对而加以发展的。——以后,正是那进一步的东西或那些更确定的环节,布鲁诺反而只是把它们凑起来;当他企图用数字和分类来表达它们时,一切就都陷于混乱了。那十二种形式被当作基础,但是每一个都不是在逻辑上推出来的,不是被结合成一个完整的东西或一个系统的,—

—那进一步的复多化过程也不是推论出来的。关于这方面,他写了几种著作

(De sigillis[“论记号”]);事物的现象是字母、符号,它们符合于一种思维。在他的各种著作中,这种表述也不尽相同。他的这种思想,比亚里士多德和经院哲学那种支离破碎的办法、即把每种规定性都只是一般地加以固

① 布勒:“近代哲学史”第二册,第二篇,第七三四页;参看布鲁诺:“论理念的影象:记忆术”,第一

——一一节,第三二六——三三○页。

② 布勒,同上,第七三四——七三五页:布鲁诺,同上,第三三○——三三一页。

定的办法来,是值得称赞的。不过,他只是把各个矛盾、图式的各环节列举出来而已。至于详细的发挥,部分地只是跟着毕泰戈拉的数,极为紊乱和任意,——比喻的、寓言的结合和配对,在那里我们完全不能跟着他走;在企图把一切加以有秩序的组织的时候,一切都极度混乱地抛在一起了。

能够思考到统一性,这已经是一个巨大的发端;其次的一点,就是这种想在发展中、在诸规定的系统中把握宇宙的企图,以及想指出外界如何是理念的符号的企图。——这就是必须加以注意的布鲁诺的学说中的两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