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的新起点

一九○五年武装起义失败了,从此开始了俄国历史上最黑暗的斯托雷平统治的十年。全国实行恐怖统治,以各种手段来扼杀革命。但是,人民是吓不倒的,俄国的城市和乡村到处爆发起义和罢工。在这充满白色恐怖的反动年代里,有些</PGN0033.TXT/PGN>革命同路人,已经胆怯地离开了革命队伍; 而资产阶级自由主义知识分子中有不少人转到敌对的营垒,公开反对革命。反动势力在思想战线上也发动了进攻。资产阶级颓废文学大肆泛滥,像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安德列耶夫也抛弃了自己以往的民主主义的倾向,高叫革命“毁灭”,滑到颓废主义文学的泥坑中去了。

绥拉菲莫维奇和高尔基一样,在反动年代里,经受了严峻的考验,锻炼得更加坚强了,他们忠实于革命事业,对革命的最后胜利怀着坚定不移的信念。

一九○六年是绥拉菲莫维奇创作上的丰收时期,也是他创作的新起点。一九○五年的革命斗争,锻炼了绥拉菲莫维奇的革命意志,也为他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源泉。他创作出一篇篇反映人民的生活和斗争的作品。正如绥拉菲莫维奇给他妻子的信中所说:“过去我曾因为缺乏题材而苦恼,可是现在满脑袋都是题材——题材非常丰富。”这一时期,绥拉菲莫维奇从早到晚地写小说,这些小说都是革命现实的写照,跟小资产阶级的颓废文学是迥然不同的。他猛烈地鞭笞革命同路人的变节行为和逃避革命斗争的消极情绪。和他以前的小说比较,这些小说中,回荡着一种高昂、斗争、冲锋的主旋律, 再也不是低徊的哀</PGN0034.TXT/PGN>歌;小说里的人物多是觉醒者和勇敢斗争的战士,再也不只是些被侮辱被损害的人。这表明绥拉菲莫维奇已坚实地迈向革命现实主义创作道路。如《炸弹》、《深夜》、《葬礼进行曲》等。这些作品都相继发表在高尔基主持的《知识丛刊》上,受到了人民的欢迎, 却引起敌人的恐惧和不安。沙皇政府终于在一九一一年禁止绥拉菲莫维奇的作品再版,并强令各地书店予以销毁。

随着创作不断趋于成熟和生活积累的不断丰富,绥拉菲莫维奇已不满足于只能反映生活某一侧面的短篇小说的创作,而渴望用更广阔、更深刻的形式来展现时代的面貌。因此,绥拉菲莫维奇在创作短篇小说的同时,开始了长篇小说的尝试。一九○六年,也就是在莫斯科的十二月起义后不久,绥拉菲莫维奇开始写长篇小说《荒漠中的城》。它的出现,标志着绥拉菲莫维奇在恩想上和艺术上的新跃进。

长篇小说《荒漠中的城》在九十年代末期就开始了构思。当绥拉菲莫维奇在《亚速边区报》工作时,常常到草原上的一些村镇采访。他亲眼看见了资本主义是怎样在这些村镇发生、发展,以及资本主义发展中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变化。但是在当时,作家对许多问题还不能得出明确的答案,经过了一九○五年革命的洗礼,作家的思想</PGN0035.TXT/PGN>成熟了,于是他才动笔写这部长篇小说。在这部作品中,作家以生动而鲜明的艺术形象揭示了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的对立,有力地揭露了资产阶级对劳动人民的残酷剥削, 也深刻地表现了工人阶级的阶级意识的觉醒,他们必将成为改造旧世界,创造新世界的自觉战士。肯定革命,肯定它的必然性和规律性,便是这部长篇小说的基本主题。

《荒漠中的城》是通过草原上一座新城的出现,揭露资本主义的剥削的

残酷性。这座小城以前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村镇。商人和资本家像苍蝇似的拥进这座小村镇,开小酒馆的查哈尔就是其中之一。他设妓院,开赌场,放高利贷,用种种卑鄙无耻的手段骗取了大量的金钱,整个城市都掌握在他的魔爪里。他有房屋,有商店,有木工厂。但是查哈尔没有幸福。作者用资产阶级的内部矛盾,揭露了资产阶级必然灭亡的命运。小说通过查哈尔的家庭瓦解表现了这一点。查哈尔产业的继承人——他的儿子背叛了他。查哈尔用他的魔爪掐住他遇到的每个人的喉咙,可是他的生活却毁灭了。

生活的法则,对资产阶级并不是总有利的。随着资本的增加、草原上的城市也出现了工人阶级。历史赋予他们埋葬资产阶级的使命。在小说

</PGN0036.TXT/PGN>中,绥拉菲莫维奇表现了工人阶级的阶级意识的增长。工人阶级为反对剥削展开的罢工斗争,震动了这座小城。尽管他们的斗争没有取得最后的胜利,但他们团结一致,这就是未来胜利的保证。

在小说结尾,作者为我们描绘了一幅富有诗意的图画——在草原上的一个黑暗的夜晚,升起了朝阳。绥拉菲莫维奇在这幅画里,放进了自己对革命胜利的坚定的信念。

“无边的草原的夜是黑暗的——黑暗,寂静,神秘⋯⋯空虚无人,一片沉寂,而你在等待什么⋯⋯

只有一个地方有了微弱的光线,好像朝霞在深夜里出现了⋯⋯”

长篇小说《荒漠中的城》虽还有些自然主义的痕迹,但的确是俄罗斯文学的重大成果。它发表在一九一二年最初五期《现代世界》杂志上。一九一三年出了单行本。资产阶级下流文人对这部作品大加污蔑和咒骂,而进步作家柯罗连柯则对它给以很高的评价,如发表在当时著名杂志《俄国财富》上的评论文章说:“绥拉菲莫维奇是一个已经确定了的作家。由于他的谦虚, 他向来也不去解决什么‘问题’,也不写什么轰动一时的时髦主题,也不用什么‘豪语’来惊吓读</PGN0037.TXT/PGN>者,也没有人围绕他的名字大吹大擂过一次。虽然按照天才来说,他要高过我们现代的著名作家里的许多人⋯⋯他是稀有的艺术家,善于写风景,世态,词藻丰富得像生活本身一样五光十色,显示出独特的幽默色彩的生活对话⋯⋯只要⋯⋯稍稍看一下这种狂热的、贪婪的、残酷的生活,就满可以判断绥拉菲莫维奇在自己长篇小说里描写它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技巧了。⋯⋯在这种描写里让人觉得有一种真正的天才的力量⋯⋯而缺点⋯⋯就都被淹没在《荒漠中的城》所充满的那种重要而鲜明的东西里了。”

绥拉菲莫维奇没有满足已获得的成功。他越来越觉得生活就是作家的生命。为了更多更好地写出反映俄罗斯现实的作品,他决定到生活的深处去, 到人民中去。

一九一三年七八月间,绥拉菲莫维奇骑着摩托车完成了去黑海沿岸的旅行。朋友们劝阻他说:“您会生病的,会撞死,会在公路上一连躺几昼夜⋯⋯”,可是,绥拉菲莫维奇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在他看来,如果坐轮船走,那就是说,什么都要从远处看,和旅行的人搭伴坐汽车,就像作梦似的,什么都从身旁飞过去。骑摩托车就可以随便停在哪儿,随便停多长时间。于是,绥拉菲莫维奇就开始了他的一千俄里的旅</PGN0038.TXT/PGN>行。

沿途到处是峡谷、山沟、峻陡的和狭窄的小路,稍一不慎,就有跌死的危险。夜里就睡在农民的茅屋里,牧人的窝棚里,筑路工人的篝火旁⋯⋯印象不断变换,接触了各种不同职业的人。人们夜间的谈话会比白天讲得更多

些,更坦率些。经过两个月的旅行,绥拉菲莫维奇满载着各种丰富的印象回到顿河地区,马上就坐下来写作。八月末和九月份他都在诺沃契尔卡斯克附近的波斯村进行紧张的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