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路灯

萨沙·波波夫离开了静静的顿河,来到了十九世纪俄国社会的政治中心

——彼得堡。

彼得堡用灰雾弥漫的阴暗天气迎接这个在顿河边上长大的青年。他怀念故乡那南国的骄阳和草原上无边的蓝天⋯⋯,彼得堡精美、宏伟的建筑群、城市的嘈杂和拥挤,使他感到陌生和沉郁。但是,大学里紧张的学习生活很快使他忘记一切,求知的渴望占据了他的心灵。在这里,他深深感到自己知识的贫乏和中学教育的缺陷。要弥补这些不足,就必须刻苦读书。他除了听课之外,就藏在宿舍里读书,不论是自然科学的,还是社会科学的,他都如饥似渴地咀嚼着。接连读</PGN0012.TXT/PGN>了三个月,直到医生坚决地禁止他读书,说他有失明的危险,他才稍作调节。书籍像一盏明灯似地打开了萨沙的视野,使他知道了许多以前闻所未闻的事情和道理。可是仍有许多问题在书本上找不到答案。于是他带着这些问题进入了大学生研究组。

大学生研究组是八十年代上半期在俄国出现的革命小组。它是一八八三年在俄国最初的马克思主义团体——“劳动解放社”的影响下组织起来的。在那里,萨沙与他的同学们一起艰难而勤奋地读着马克思的《资本论》。开始的时候困难得使人苦恼,“没法忍受”。绥拉菲莫维奇在自传里这样写道: “有时候读了五六个钟头才研究明白和弄懂了十几行字。有时大家由于自己的无知和不懂而陷于失望。可是,困难克服了以后,真像把宽宽的大门打开了一样。”对马克思普作的学习,加深了他对俄国社会现实的认识。但是, 八十年代的俄国,马克思主义刚刚传播,他虽然读了马克思著作,但还不能完全理解。

大学的第一年他就是在紧张的攻读、热烈的争辩和不倦的探索中度过的。在这一年中,他生活的风帆,已从自然科学的港口,驶向了社会科学的航道。

在彼得堡大学,萨沙结识了列宁的哥哥亚历</PGN0013.TXT/PGN>山大·乌里扬诺夫(他是民意党人)。那是在一次晚会上,乌里扬诺夫的简短而富有逻辑性的演说,深深地吸引了波波夫的注意。他的演说特别强调工人阶级在革命中的作用。但是知识分子怎样去接近工人,怎样才能使工人把自己当做朋友呢?带着这个问题,波波夫去请教乌里扬诺夫。乌里扬诺夫直截了当地鼓励他到工人中去,到加列尔港口的一个工人小组里当宣传员。萨沙·波波夫把乌里扬诺夫当作前进道路上的路灯,按照他的指引,波波夫果然到工人中去了。波波夫在和工人的接触中,加深了对他们的了解,也开始学会做宣传工作。这为他以后的文学创作,为革命服务铺平了道路。

一八八七年三月一日,民意党以恐怖手段谋杀沙皇失败,也因此,乌里扬诺夫被判处死刑。这件事激起了波波夫无比的愤慨。他永远不会忘记由于乌里扬诺夫的引导,他才接触了工人,并从那些满身油污和熏得漆黑的人们那里看到改造社会的力量;他也不会忘记乌里扬诺夫那种蓬勃的、像火一样的革命热情,给自己以温暖和对未来的胜利的信念。事件发生的第二天,波波夫接受学生会的委托,以学生会的名义,起草了一篇告社会人士书,阐明了事件的真相和乌里扬诺夫所从事的活动的作用和意义。因此,他也被

</PGN0014.TXT/PGN>沙皇政府逮捕了。波波夫是在把宣言稿送去付印的途中被捕的。他机灵地把宣言稿搓成团,攥在拳头里。当宪兵押着他走过半明半

暗的走廊时,他就悄悄地把纸团送到嘴里咽下去了。由于缺乏罪证,更重要的是当局想放长线钓大鱼,波波夫入狱不久就被释放了。波波夫出狱后在警察的严密监视下生活着。他像个被追赶的野兽,在彼得堡城里周旋了三个星期。密探像条尾巴,紧紧地跟着他。为了摆脱敌人,波波夫决定暂时离开俄罗斯帝国这不容安身的国土。但没等离开俄罗斯,他又被捕了。一八八七年夏,他被流放到俄国遥远的北方小镇——梅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