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秃山上战旗妍

“老秃山”是上浦防东山的一个无名高地。这座普通的小山头，由于志愿军一次又一次地在这里和敌人进行了最激烈的争夺战，猛烈的炮火把山头打得光秃秃的，“老秃山”由此而得名。

敌人在这个阵地上构筑有大小 200 多个地堡，山腰上环绕着 7 道铁丝网。

美第 8 集团军军长泰勒，曾亲自到这个阵地上视察布防。敌人把这个阵地夸耀为“不可攻克的阵地”、“汉城的大门”、“由铁原到涟川的锁链”。美军并派遣了精锐部队第 7 师据守在这里。美第 7 师师长大言不惭地吹嘘说： “老秃山”是“最坚固的阵地”。

为了配合反登陆作战准备，志愿军某部决定攻下“老秃山”。1953 年 3

月 22 日傍晚，部队就要出发了，某部政委、副团长从指挥所赶来欢送突击队的战士们。

这时，红旗手田顺华肩扛一面鲜艳的红旗，带领两个同志跨过来，向团首长行了个军礼。他严肃地说：“我们三个人是红旗手，和同志们一起在红旗上签了名，宣了誓，我们保证做到‘人倒旗不倒’，我们完全有信心把它插上无名高地！”

战士们唱起了自编的“红旗歌”： 光荣的红旗哗啦啦地飘，

象征着胜利和骄傲。 签满了名字宣下了誓，

决心是‘人倒旗不倒’。红旗英勇地向前进，

大伙挺起胸膛直起腰。穿过枪林弹雨向前冲，

我们要把红旗插上最高峰！

随着雄壮昂扬的歌声，突击队的战士们在营长郝忠云的带领下向冲击出发地前进⋯⋯

突击队在冲击出发地的屯兵坑道里等待着进攻的命令。坑道低矮而窄狭，洞里挤得满满的。洞口是刺骨的寒风，而洞内闷热得像在蒸笼一样。一天一夜的时间，在紧张焦急的心情中度过去了。

第二天晚 7 时 30 分，右面佯攻德隐洞西北山的部队打响了。接着，左面石岘洞北山也响起了枪声。

8 时整，我炮兵向“老秃山”实施了猛烈的炮击，“老秃山”上一片大火，火光烧红了半边天。

五分钟的炮火急袭还没结束，营长郝忠云就大声喊道：“冲击前进！” 突击队们个个像猛虎一样跳起来，分成五路，向“老秃山”冲去。

炮火打得敌人躲在洞子里不敢露头。天空中布满了敌人发射的照明弹， 战士借着光亮飞快前进。

田顺华扛着红旗，超过了突击队。另外两名红旗手紧跟着他，红旗卷着硝烟，像一团跳动着的火焰，在烟雾中闪闪跃进。

冲在最前面的是 3 排，我军强大的炮火已为冲击扫清了前进的道路，摧

毁了 5 道铁丝网，爆破班也炸开了第 6 道铁丝网，现在就剩下最后一道了。敌人在遭受一阵炮火急袭以后，这时才明白过来，他们躲在残破的地堡里， 集中火力封锁着第 7 道铁丝网，向前进部队疯狂射击。

“赶快爆破，我掩护你！”前面传来副班长膝明远的喊声。他说着便用冲锋枪扫起来。战士李高标跑上去，把爆破筒插进铁丝网，“轰”的一声， 但是没有炸开。由于铁丝网太高太宽，只崩开了一个不大的缺口。

情况十分紧急，突击队被阻止在铁丝网前面，不断增加伤亡。那面庄严神圣的红旗也停止了前进。而敌人的火力，却越来越疯狂，第 7 道铁丝网前面成了一片火海。

看着眼前的铁丝网，跳，跳不过。炸，不能炸。突击队前进受阻，爆破班的同志们心急如焚。

就在这最紧要的关头，副班长激动地高呼道：“同志们！铁丝网没炸开， 我们不能让突击队老是停在这里。”说着就冲上前去，趴在铁丝网上，向突

击队的同志们一抬手说：“来！从我身上踩过去！接着张福祥、丁兆贵、李高标、吴二华也一起把身子压在铁丝网上了。爆破班的同志们用身体并排搭成了一座“人桥”。

可是，突击队的同志们却停下来了，他们不忍心从战友们背上踩过。爆破班的同志们一齐喊：“为了胜利，快过去吧！”炮弹在四周爆炸，多停一秒钟，都会增加伤亡。突击队的同志们不再犹豫了，一个个轻手轻脚地从他们背上踩着，跳过去。

突击队的同志们踏过“人桥”，爆破班除了张福祥外，其他 4 位英雄已光荣牺牲了，英雄们的鲜血染红了铁丝网。

红旗穿破烟雾前进，战士们跟着红旗扑向主峰。在接近主峰时，红旗手田顺华中弹倒下来了。谭尊秋一步跨上去，接过红旗继续冲击前进。但他刚跑了十几步，又倒下了，张庭孝举起红旗又往上冲。

敌人在拼命地挣扎，机枪吐着火舌，手榴弹“哧哧”地冒着烟飞出来。前面的战士倒下了，后面的勇士冲上去，高喊着： “为爆破班的同志们报仇！”

“同志们，为了红旗，冲啊！”

红旗的后面响起一片怒吼声。扛着红旗的突击手，在枪林弹雨中向山顶冲去，后面的勇士们，突进了地堡。

就在这时，张庭孝胸口中了枪弹，身子摇晃了一下，但他按住伤口，忍着剧疼，挺起胸膛，几步跨上了主峰，把红旗插在山顶上。

张庭孝已经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他靠着一块石头，双手还紧握着旗杆， 留下个猛往下插的姿势，嘴角上留着一丝胜利的微笑。那弹痕斑斑的红旗， 在硝烟缭绕的“老秃山”顶上飘扬起来。

后续部队陆续冲上来，又分头向两侧的 15 号和 16 号阵地冲去，肃清残余的敌人。

向 15 号阵地冲击的部队，刚冲到接合部，一个坑道里出来了两个班的敌人，顺着交通沟向他们反扑。战士刘铁真跳上交通沟沿，端着冲锋枪向敌人猛冲，一下顶到了敌人面前。沟里一个家伙正要向他开枪，他一勾扳机，没有声音，没子弹了。他连忙扔下枪，纵身猛扑过去，一把抓住了敌人的衣领， 和敌人在沟里扭成了一团，几个翻身就把敌人压在底下了。这个家伙正在拼命挣扎，旁边负了重伤的房永富连忙从地下滚起来，端起冲锋枪对准敌人的前胸。这家伙一看情况不对，就举起双手当了俘虏。

后面的十几个敌人吓得撒腿就跑，刚到坑道口上，刘铁真扔了一颗手雷， 撂倒了 4 个。其余的敌人争先恐后地进了坑道。

刘铁真趁着爆炸的黑烟冲到了洞口。敌人的机枪向洞外猛扫，刘铁真立即向洞里投进一颗手榴弹，但机枪仍然吵闹着。

这时施连元赶上来了，他看了看眼前的情况，说道：“你后退几步，看我用火箭炮揍它。”几发炮弹射向洞内，敌人的机枪哑吧了。

刘铁真跳起来冲进了坑道，往里投了一个手榴弹，端着冲锋枪边打边往里冲。敌人想从右边洞口逃命。从那边洞口传来一阵冲锋枪声和喊声，等他赶到的时候，看见彭得贵、王仁祖、包子根 3 个同志正押着 5 个俘虏。接着，

他们又继续向 15 号阵地前进。

在 15 号阵地和 16 号阵地连接地带，是敌人的一个排指挥所，一连 5 个

地堡，连成了地堡群。中间有一条棚盖式的交通壕，约 20 多米长，全部掩盖

起来了。有 3 个主要地堡就修在这条交通壕顶上，组成一道火网。

他们第一次冲上去 4 个人，有 3 个人负了伤，没有成功。刘铁真和王仁祖从左侧匍匐上去，一个向右边地堡，一个向左边地堡，两个人的手雷同时投进里面，可是敌人机枪仅仅停了片刻又响了，并且还向他们投来两颗手榴弹，他们一翻身从地堡上滚了下来。

他们又组织了第三次冲锋，刘铁真爬到离地堡枪眼 10 多米处，向枪眼里投了一颗手榴弹，同时迅速地接近了枪眼，把爆破筒投进去，拉下拉火圈， 就滚了下来。只听到一声巨响，地堡里冒出了黑烟。可是，不到一分钟，子弹又嗖嗖地从洞口打出来，这次爆破又没成功。

两侧的地堡已经消灭了，只有中间这 3 个地堡，仍然封锁着他们。情况

十分紧急，副教导员传来了命令，要他们赶快消灭这个火力点，向 15 号阵地冲。他们的弹药也快打完了，只有搜索敌人尸体上的弹药和伤员的武器。

眼看部队的发展受阻，而他们三次上去都没成功，手雷、手榴弹、爆破筒，都使用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洞口冲进去。可是，洞封锁得十分严密，手榴弹不断地从洞口投出来，机枪哒哒哒地一直响。刘铁真对班长说： “我拿着爆破筒从洞口爬进去，把这连成一路的地堡全部消灭。我进去以后， 如果听见我喊，你就叫覃遵孝同志也进去；如果没有声音，你们就另想办法， 再不要从这里进来。”说着，他便重新接近地堡，向洞口投了两颗手榴弹， 背起冲锋枪，拿着爆破筒就爬了进去。覃遵孝端着枪靠在洞口右侧向里猛打。刘铁真冒着敌人的枪弹，爬到了转弯的地方，覃遵孝跟在后面用电筒往里照。不远处有几个敌人正架着一挺机枪向外扫射。刘铁真拉开导火圈把爆破筒狠狠地向里扔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炸起来的泥土，把他右面的半边身子埋住了，他一阵旋晕，昏了过去。

敌人的机枪哑巴了，他们爬进去用电筒一照，里面的敌人全被炸死了， 机枪也给炸弯了。他们又用电筒往上照，才看清这打了三次的顽固地堡原来是双层的，中间用铁板、铁轨隔起来，他们扔的爆破筒和手榴弹都在上面一层炸了，炸不到下面。

后续部队勇猛地向 15 号阵地和 16 号阵地冲去，不一会儿，两个高地上爆发了一阵欢呼声：

“16 号攻下了！”

“15 号攻下了！” 我们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