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那是过去

课间操时，我找到鲁力：“画本你快还我吧，老师要和我算账了！” 鲁力回教室，从书包里掏出三本书递给我。书已揉搓得不成样子，面目

皆非。

“怎么就三本呢？不是五本吗？”我有些不高兴地说。 “谁说是五本？你就借给我三本嘛？” “我手递手给你的，清清楚楚记得是五本，你想留下两本呀！” “你赖谁？你书丢了跑这赖我来了！”

鲁力不讲理，拔腿就走，我追上拽住了他。他给了我一拳。别看他胳膊比我粗，可我也不是好惹的，论拳脚，也跟着电视学过两手。几个回合，我就把鲁力打趴下了，他掉了一颗门牙，脸上挂了彩。他呜呜哭起来，爬起来他故意脸也不擦捂着嘴就往办公室跑。他是去告状，原来也就这本事？告诉老师我在乎吗？办公室咱是常客。

不一会儿，鲁力出来了。小丁老师也跟出来。见了我，小丁老师喊：“曹三，你过来！记住牙在什么地方打掉的吗？赶快帮着找回来！”

小丁老师真怪，什么也不问，急急火火让我去找牙，是找罪证吗？我领小丁老师和鲁力来到交战的地方。鲁力当时被我打懵了，自己也记不清是什么地方，牙还是我找到的。

小丁老师让我先回班，放学后再到他办公室，然后，他小心翼翼地用纸包着那颗牙，像福尔摩斯在作案现场对待一个很有价值的“线索”，然后匆匆领着鲁力向校门外跑去。这又是去干什么呢？找法医吗？

放学后，我清理了图书，发现少了 12 本，便拿着图书卡片和登记单来到老师办公室。

小丁老师说：“我说过我喜欢淘小子，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我喜欢淘小子的敢做敢为，尽管有时犯错误。得敢，敢——就是不怕——犯错误；但我不是喜欢犯错误本身。明知故犯更不行！明白吗？”

实际上我有点儿糊涂，但还是点头如捣蒜，表示虚心接受。人的聪明就在这里。有人一天犯三次错误，但认错态度好，结果安然无事；有人一学期犯一次错误，但脾气贼犟，结果又找家长，又停课，那是傻。

随后，我识时务地把图书卡片和登记表递给小丁老师说：“我把书弄丢了 12 本，都是我私自借给外班同学弄丢的，我没尽到责任。我学习不好，还打架，不是品学兼优的学生，不配当图书管理员。”

“那是过去！”小丁老师说，“我要看你的将来！你保证你将来一定不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吗？”

我怎么能保证这个呢？凡是下保证，都是说自己怎么学好，只要不是精神不正常就懂。我摇了摇头。

“你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就说明你在进步。你学习上有探索精神，能提出别人想不到的问题，这比死背课本更可贵。你敢于把图书借给外班同学， 这也是创举，为什么班级图书不可以对外开放？当然要有借阅手续，弄丢是不对的。功是功，过是过。你为了要回班级图书，打人是严重错误，影响很坏，得在班级检讨。但你为的是集体，这说明你是爱护这些图书的，以前你有这种思想吗？这说明你的进步因素在增长，你正在向品学兼优的方向发展！”

我心里热乎乎的，人还是愿意让别人说自己好。 “当然你自己得有信心，得自信。前苏联一位女心理学家说，一个女孩

子当她自信自己很美时，她果然目光明亮，神采飞扬，妩媚动人；如果她总觉得自己很丑，老想着自己脸上的几个并不被人注意的小雀斑，自惭形秽， 那么她一定眼神呆滞，神情委琐，真的变丑了。你不想使自己变得更美一些吗？”

不知怎么的，我一下想到了安徒生童话里的丑小鸭，仿佛自己也是一只丑小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