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19 世纪晚期和 20 世纪初的法国第一节 经济与社会

一、人口演变和经济的缓慢发展

[人口演变趋向]人口增长的缓慢，长期困扰着法国社会。19 世纪晚期和20 世纪初，人口问题尤为突出。1876 年，法国总人口 3700 万，1911 年为 3960

万，平均每年净增长不到 10 万人。人口总数自 1860 年被德国超过后，1890 年又被英国赶上，1910 年落到意大利之后。

法国人口的出生率很低，而且呈现下降趋势。1872—1875 年间的出生率为 26.2‰，1896—1900 年下降到 21.9‰，一次大战前只有 20‰，根据 1911 年的统计，10％的家庭没有孩子，27.9%的家庭只有一个，23.7%的家庭有两个孩子，超过两个孩子的家庭占少数。

法国出生率低的主要原因是各阶层人士都不愿多生孩子。广大小农不愿把很小一块土地再分割给后代，而靠剪息票为生的中小食利阶层，则力图保持原有的生活水平，许多中产阶层为使子女有更好的教育条件和社会升迁的机会，有些工人则响应一些工会实行“肚腹罢工”的倡议，不愿为资本家提供任人剥削的劳动力，以及不充任帝国主义的“炮灰”。

法国这时人口绝对值还能缓慢增长是由于死亡率下降和大量外国移民的补充。19 世纪中叶，法国死亡率约为 23‰～25‰，第一次世界大战前下降到18‰，人的平均寿命延长了，1860 年，男性为 38 岁，女性为 41 岁，1910

年，男性达到 48 岁，女性达到 52 岁。这一时期，大量外国移民取得法国国籍，1872 至 1911 年间，有 99.2 万移民成了法国人。1914 年，法国有外国移民 160 万。

人口的缓慢增长，引起法国人口结构老化，严重影响民族的活力，同时， 在经济上，法国也由此缺乏社会需求的刺激，阻碍了生产的发展。

法国人口演变中的另一种现象是乡村人口向城市的流动。这在人口的地理流动和生产部类间的流动中都反映出来。阿尔卑斯、比利牛斯和中央高原等山区以及法国南部和巴黎盆地东部乡村人口逐渐减少，许多人涌向一些工业化的省份，如塞纳、诺尔、加来海峡、罗讷河口、以及法国东部地区。从生产部类看，从事第一部类（农、林、渔业）生产者向第二部类（工业）和第三部类（运输业、商业、服务业）转移。第一部类的从业人数在 1872 年占全法总从业人数的 52%，1913 年降为 42%，同期第二部类从业人数和总从业者之比从 23%上升到 31%，第三部类从 25%上升至 27%。

但是农村人口流向城市者为数不多，主要是一些因农业机械化带来的剩余劳动力、无业农民和工匠、小业主。流动是缓慢的，至第一次世界大战前， 法国人口的大多数仍在农村。1914 年，城市人口为 45%，乡村人口占 55%。

[工业]普法战争后，法国一直为恢复国民经济而努力。70 年代末，公共工程部长、工程师夏尔·德·弗雷西内制订了全力发展交通运输业的计划， 即著名的弗雷西内计划。其目标是完成铁路网的建设，完善水陆航运体系， 使商港拥有现代化设备。80 年代开始，国家拨出了 50 亿法郎的专款，用于此项建设。在 20 年的时间内，法国新修筑了近 20 万公里的公路、3 万公里

的铁路，开凿了 200 公里的运河，新辟和疏浚了勒·阿弗尔、南特、波尔多、

鲁昂、敦刻尔克等近 10 个港口。从而进一步疏通了国内水陆交通，刺激和推动了整个工业生产的发展。

19 世纪晚期和 20 世纪初，法国工业发展的中心是铁路建设，它的意义远远超出交通运输本身。1870 年，法国有铁路交通干线 2 万公里，1913 年增至 4 万公里，并且新建了地区性铁路 1.1 万公里，第一次世界大战前，法国拥有 12，000 个火车头。

铁路的建设促进了重工业的发展。生铁产量由 1870 年的 117.8 万吨增至

1900 年的 271.4 万吨，1913 年达到 500 万吨，钢的生产由于采用了托马斯炼

钢法等新工艺，产量激增，由 1870 年的 11 万吨增至 1903 年的 463 万吨。诺尔省和加莱海峡省形成了巨大的冶金工业中心。煤产量这时也不断增加，由1880 年的 2000 万吨增至 1913 年的 4000 万吨。但法国仍十分缺乏焦煤。同时，还出现了新的工业部门，如水力发电、汽车制造、制铝工业、化学工业、石油工业等，一些新兴工业部门的发展，居世界领先地位。到 1913 年，法国汽车年产量达 45，000 辆，其中一半远销国外，铝的年产量达 13，500 吨， 均仅次于美国，居世界第二位。化工产品的产量，也仅次于德、美，名列世界第三。然而，重工业总的水平远不及美、德、英诸强。

轻工业也有发展。作为法国传统工业的纺织工业，不仅在国民经济和出口贸易中继续占有重要地位，而且机械化程度进一步提高，到 19 世纪末，不少地区手工纺机已经消失，因此工效大为提高。法国奢侈品制造业，仍占突出地位，时装、化妆品、丝织品和葡萄酒的生产占世界第一位。

[农业]19 世纪晚期法国的农业生产在国民经济中仍占很大比重，农村中的经济结构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资本主义大农场发展了，农业中的机械化程度也提高了。1862—1892 年的 30 年中，播种机从 10，853 架增加到 52，327 架，收割机从 8907 架增加到 23，432 架，脱粒机由 100，733 架增加到 234，382 架。此外，化学肥料的使用也大幅度增加。生产效率有一定程度的提高。法国主要农作物小麦和马铃薯的产量均有增加，继续保持着欧洲主要小麦生产国的地位。而且农业生产的专业化日趋明显：在地中海沿岸以种植蔬菜和鲜花为主，西北部以畜牧业和种植甜菜业为主，北部以小麦为中心，南部则主要种植葡萄。

另一方面，小农在农业中一直占居优势。1882 年占地 10 公顷以下的小农占总户数的 85%，占土地面积的 35.3%。依靠双手劳动的小块土地占有者， 人为地阻碍了机器的推广和生产力的发展。19 世纪 80 年代开始的世界性农业危机，严重地冲击了法国的农业，廉价粮食的大量进口，促进本国农产品价格连续下跌，小农无力与外国竞争，纷纷破产，再加上葡萄种植园的严重根瘤蚜虫病，引起葡萄大片死亡，种植面积大大减少。1882—1892 年葡萄种植面积从 219.7 万公顷减为 180 万公顷，即减少了近 40 万公顷左右，葡萄产

量几乎减少一半。小麦播种面积也从 1885 年的 695.7 万公顷减少到 1900 年

的 686.4 万公顷。

面对农业的萎缩，法国政府及时采取了各种保护政策，1892 年实行梅林关税法，大幅度提高关税，限制农产品进口，并强制提高小麦收购价格，减低农业税，拨款资助葡萄种植者，设立农业奖励金，建立农业信贷银行和兴办农业技术学校。由于政府采取种种保护农业的措施，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农业的发展因此，从 1895 年开始，农业状况有所改善，粮价开始回升。

但总的来说，这一时期法国的农业生产却处于停滞状态，生产率比英国、荷兰、比利时都要低，农场的规模也很小，每个农场的平均规模不及美国的1/6，英国的 1/3。

[经济缓慢发展的原因]19 世纪晚期 20 世纪初是法国经济发展的重要时期，法国在工业上的进步表明法国已经开始了以电力为中心的第二次工业革命，然而把法国经济发展和同期美国、德国、英国相比，却显得缓慢，它在世界工业中所占的地位已从第二位沦为第四位。1894 年，法国的工业生产总值只有 29 亿美元，而美国高达 94.98 亿美元，英国和德国则分别为 42.63

亿美元和 33.57 亿美元。法国经济，尤其是工农业发展相对缓慢，其原因 393

393 是多方面的。

第一、法国的政治结构对经济的影响。长期以来，掌权者多为金融资产阶级，不少掌权者本人就是金融家。因此，他们无例外地代表了金融资产阶级的利益，把主要资金投入金融事业，放高利贷，很少投入工业生产，这无疑阻碍了法国工业的迅速发展。

第二、法国的经济结构也影响了工业的发展。法国经济结构中有许多明显的特点，如传统的奢侈品工业占优势，排挤和阻碍了其他工业的发展；分散的小企业、小手工业占优势，到 19 世纪末，94%的工厂还只有 1—10 名工人，拥有工人总数的 60%，严重阻碍了技术革新和现代化；农业中的小农经营占优势，造成国内商品市场的狭小，自由劳动力的限制。加上农业生产的分散和落后也势必阻碍工业的发展。

第三、普法战争的影响。战争不仅破坏了安定的环境，而且使法国损失了 200 亿法郎（包括赔款）和丧失了煤铁资源丰富的阿尔萨斯、洛林两省， 还丧失了约占全国 1/4 的纱锭，引起了法国资金、燃料和原材料的严重缺乏， 尤其是燃料的不足，必然导致工业的缓慢发展。

第四、经济危机的冲击。法国在这个时期里，曾于 1873、1882、1891 年三次爆发经济危机，打击了经济的发展。例如 1882 年的危机，使 7000 余家企业倒闭，引起了冶金采矿、铁路、建筑、纺织等各个工业部门生产的大幅度下降，致使法国资本主义发展约倒退了 5 年。此外，也由于法国机器设备陈旧，资本家不愿搞固定资本更新，同样影响工业的发展。

最后，还必须指出的是，法兰西的民族心理。普法战争的失败与巴黎公社的被残酷镇压，严重地伤害了民族自信心和热情，广大民众失去了建设的热忱，产生了严重的消沉心理，这无疑会对经济发展起阻碍作用。所有这些， 使法国经济发展出现了相对缓慢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