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之奇杀身成仁

17日，敌整编十一师之第十一旅、十八旅，在飞机、炮兵的掩护下，由井儿头、曹家集等地向一纵阵地蔡林、张林、高家洼一线进行了猛烈的进攻，企图解救六十九师之危。一纵顽强阻击，激战一日，敌在阵地前留下无数尸体和伤员，未能得手，此时，又遭共军从傅家湖迂回之兵力的袭击，胡琏急命部队回撤。当日18时，第八师对晓店子守敌发起攻击，在炮兵火力支援下，仅用25分钟便突破敌防御阵地，并在5小时内全歼了预备第三旅。至此，戴之奇依旧命令所部收缩兵力，固守待援。

这一仗打完后，叶飞倒抽了一口冷气！

原来，17日上午8时，敌整十一师沿宿新公路向峰山八师阵地进攻，中午八师后撤，敌十一师遂向一纵三旅七团阵地猛攻；晓店子敌军同时也向七团阵地进行反扑，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一时间，宿新公路上敌十一师炮车、装甲车与步兵互相错杂，川流不息。

正在这紧急的关头，陈毅在山野前指给叶飞打电话：“敌人连续攻击，八师峰山阵地难以抵挡敌人进攻，要求撤退。我已同意，你部接命令后亦速撤。”

“大白天，怎么撤？”叶飞一听，好似晴天霹雳。他知道，他所部处在敌人纵深，四面受敌，一个纵队一万多人，白天撤退，无疑是拿着战友的生命往敌人枪口上送。

不能撤。叶飞心里坚定着这三个字。

叶飞说：“敌整十一师正向我纵队阵地疯狂进攻，并以炮火封锁了我纵队后路，使我四面受敌，如果此时撤退，非但将使整个战役意图落空，而且还将给部队造成极大损失！如果可能，我希望前指的领导来指挥。”

粟裕从陈毅手中接过电话说：“敌人封锁得很厉害，带一个警卫班也进不去！”

叶飞说：“既然封锁得很厉害，1个纵队怎能轻易撤出去？我想，我们在黄昏时退出战斗。”

粟裕说：“八师已经撤，你们要迅速撤！”

“现在不能！”

“……”粟裕挂断了电话。

“……”叶飞将电话摔在一旁。

一见此情形，一纵副政委谭启龙、参谋长张翼翔都脸露惊色，异口同声地问：“怎么样？”

叶飞说：“白天不能撤，撤是送死，两面敌人一夹击，全纵队完蛋。只有坚持到黄昏，才能冲锋打开口子，实施突围。”

谭启龙、张翼翔点头同意，于是，他们召集3个旅旅长、政委开会，研究突围方案。

叶飞说：“我们再坚持4个钟头，生死存亡在此一举，望各部队要紧密团结，协同作战。”

“是。”三旅参谋长谢忠良站起来斩钉截铁地说，“请司令放心，只要一人在，就保证阵地在。”

“好。”叶飞说：“但注意这次不是让你拼命的，要尽量减少伤亡。”

谢忠良点点头。

战斗重新打响之后，敌王牌军十一师一一八旅在12架飞机和榴弹炮的掩护下，又一次向张林、高家洼阵地猛攻。敌人的攻势凶猛异常，使阵地工事大部遭破坏，伤亡惨重。同时，敌又以1个营的兵力猛攻沈庄阵地，欲打通与晓店子的联系；北面的六十旅则欲与北援的十一师打通联系，晓店子敌预三旅亦数次北犯一纵的许庄阵地，又妄图封锁老虎洞缺口。

最后，一纵三面受敌。这时，叶飞时不时地拿起望远镜观看战斗情形。第一次敌攻击后，一纵失去了一个营的阵地，撤回的只有6人，敌第二次攻击，是密集形的集团冲锋，中间一个营的阵地又失守，跑回来的只有7人。

15时30分时，第七团只剩下最后的阵地了。但离突围的时间还有2个小时，若再坚持，后果将不堪设想，必须当机立断。此时，叶飞狠狠一拍桌子：“撤！”

命令一下，第四旅、第二旅排成方队，端着刺刀，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正在进攻第八团阵地的敌人侧翼猛烈冲击。一纵突击队之势锐不可当，以一当十，杀向敌阵，敌十一师在一纵突然猛烈的反击下，猝不及防，全线溃败。一纵乘胜追击。直到唐湖地域，逼近宿行运河边。同时，北面的敌六十九师乱了阵脚，一纵此时虽只有1个营兵力阻击敌六十九师，手上又无重型武器，但此时六十九师队形混乱，且在一纵指挥所附近溃退。叶飞命警卫部队、机关干部、民工等组织成突击队，冲向敌群。同时，叶飞又命第一、二旅停止追击整十一师，而迂回包围六十九师一部，并将其歼于田野中。

陈毅听到叶飞的电话报告说：“真是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叶飞说：“谢天谢地，总算一纵的大部分同志都冲出来了。”

此时，以血为代价，一纵、二纵东西两支部队在曹集以东地区胜利会师，使戴之奇的整编六十九师所在地陷入了共军的四面包围之中。

17日下午2时，陈毅来电话：“韦国清，戴之奇已被我完全包围，机不可失，从现在起九纵归你指挥，你们一定要在今天之内集中全力解决戴之奇。解决不了，不要来见我。”

“陈总放心！我一定提着戴之奇的脑袋来见你。”韦国清简短地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17日子夜，一举扫清了戴之奇之盘踞的人和圩外围据点，并对人和圩守敌形成了四面包围。

与此同时，第八师攻占晓店子，全歼守敌预三旅。敌整编六十九师残部集结在人和圩、罗庄、苗庄。戴之奇企图作最后挣扎，但已四面楚歌。

18日零时，前指下了一道死令：

九旅配合九纵，务限18日拂晓前坚决攻下人和圩，不然受处分。旅、团、营首长不执行命令，就地枪决！

这就是战场，军令如山！

接受命令后，二纵于4时向敌人发起攻击，经两小时激战攻击受阻，与敌人形成两军对峙。

18日早，蒋介石又亲自打电话给胡琏，命其再次出兵救援，8时15分，整十一师再次全力北援，被一纵和八师各一部击溃。此时，戴之奇见增援无望，命副师长饶少伟亲率六十旅突围，结果突围之敌被追歼于荒郊野外。

戴之奇亲自部署最后力量突围，无望之际，他给蒋介石写一封成仁书自毙其命。

蒋介石在南京收到戴之奇的遗书之后，不禁老泪纵横。为此，他在国民大会上说：“宿北一战，我军虽然失利，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是，我请诸位记住我们的戴之奇师长，他为国殉难了。目前，我们大敌当前，我希望我们的将士都要以戴师长为楷模，效忠党国，为党国尽忠，以图在未来3个月内消灭共匪，望我们忠诚党国的将士，都要像戴师长这样，不成功，便成仁，精诚团结，誓死报国。”

蒋介石丢尽脸面还装出一副大将风度。然而，他的这一番讲话也并未能挽救国民党最终失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