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伟的场面,引人入胜的情节

大仲马以写长篇小说见长。他的几部长篇小说都在百万字以上,书中写了数以百计的人物,背景都特别广阔、宏伟。大家熟悉的《三个火枪手》、

《二十年后》、《布拉日隆子爵》等作品都是以法国、英国宫廷大臣的斗争为背景展开故事情节的。尽管大仲马对历史人物的评价不完全恰当,对历史事件的描写带有很大的随意性,但从总体上看,他的历史小说仍像一幅色彩绚丽的画卷。

他的取自当代生活的《基督山伯爵》更具有这样的特点。小说从描写马赛港开始,之后写了罗马的狂欢节和巴黎的上层社会。作者把他的主人公放在这样广大的空间背景下展开活动,给读者以十分辽阔宏伟的感觉。

大仲马的小说不仅有广大的空间跨度,而且用严密匀称的结构网络把广大空间联结成一个整体。乍一看各部分之间似乎并无联系,细看下去它们又密不可分。它们的联结点往往是意想不到的。这是大仲马的高明手法之一。

《基督山伯爵》在这方面具有代表性。

一部传奇小说要想抓住读者,单是总体结构的匀称还是远远不够的。它还必须有步步引人入胜的情节。大仲马是一位讲故事的能手,一些荒诞不经的场面经他写来都似乎是真实可信的。而每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情节他都可以写得跌宕起伏,使人感到意外。我们可以举《二十年后》中的一个情节为例子,在这部小说中,四英雄同米莱狄的儿子莫尔当特的斗争是重要线索之一。他们想从断头台上救出英王理查,结果失败了,于是他们决定从海上逃走,殊不知克伦威尔早已做了防备。

四英雄逃至海边,用暗号叫来了小艇。他们发现来的人并不是约好的罗杰斯。来人声称是罗杰斯的弟弟格罗斯娄。罗杰斯摔伤了才派他来代替。标记、暗号都是对的,四英雄虽有疑虑,但已无退路。他们上了船,进行了仔细的检查,发现了几只大桶,格罗斯娄说是酒桶。仆人格里摩是个酒鬼。入夜之后他把桶壁弄开一个洞,期望流出一盆酒,万没想到流出的竟是炸药。格里摩大为吃惊。这时他听到来了两个人。一人问:“火绳带来了吗?”在月光下他认出这人正是莫尔当特。格里摩知道大事不好,悄悄把主人叫醒, 告以如此如此。他们迅速从舷窗下到救生艇上,割断了绳索,脱离开大船。这时莫尔当特已把火绳点燃,格罗斯娄则把人集合起来,打算下救生艇逃走。他们发现绳子空悬着,小艇不见了。格罗斯娄发出一声惊叫。莫尔当特闻声匆匆上来,手里还拿着火把。听到格罗斯娄的报告,他三两步跑到了船舱, 那里已空空如也,格罗斯娄要追赶小船,莫尔当特狞笑着说:“晚了,我已把火药桶的导线点着了。”他两眼望着天空,仿佛发出最后一次诅骂,然后扔掉了火把,投身大海。接着一声巨响,大船爆炸了。

四英雄到了英国,他们一直同莫尔当特进行生死的斗争。写到莫尔当特投海,大船爆炸,故事似乎可以合情合理地结束了。可是四英雄突然听到呼救的声音,这声音就像从海怪的胸中发出来的。他们都知道这是莫尔当特, 可是谁也不说话。一分钟之后,水面上出现了人影。他使劲地游过来,有时双手举起,绝望地喊道:“先生们,救我一把,我没有力量了。”他的声音是那样凄惨。阿托斯动了怜悯之心,而达达尼昂对此则非常生气,让加快划船的速度。莫尔当特继续哀求,说他已经忏悔。阿托斯再也忍受不住,连达

达尼昂也有些动摇了。莫尔当特已经靠近小船。阿托斯伸出手说道:“抓住我的手,上船。”莫尔当特使出最后的力量,用钩子般的手抓住阿托斯的领子。阿托斯说:“好,你得救了。”这时莫尔当特目光如火,充满了难以描述的仇恨。他说道:“啊,⋯⋯我的母亲,我只能向你献上一个牺牲品,但这将是你也会选择的那一个。”未等别人动手,小船猛的一动,阿托斯被拉入水中,接着发出一声胜利的狂叫。他用手和脚紧紧地把阿托斯抱住,使他动弹不得。阿托斯渐渐下沉、消失,水上连波纹也没有了。

这结局使人感到意外,也使人觉得惋惜。故事到这里已该完了吧?然而还没有。三英雄惊魂未定,发现在离小船三、五步远的月光照射下的海面上, 又开始出现波纹,接着出现了一个死人的脸,继而露出了胸口,上面插着一把刀。三个朋友惊叫起来。这尸体是奠尔当特。阿托斯在那里呢?忽然小般向左方倾斜了一下,阿托斯回来了。他脸色苍白,双目无光。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用陆游的这两句诗来比喻情节之曲折再恰当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