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艺的特征

大家知道,尽管曲艺品种很多,有说的、有唱的、有半说半唱或连说带唱的,但是,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演员都以“说书人”的身份和观众直接交流感情。这种叙述体的表现方式反映着曲艺由民间说笑话、讲故事发展而来的艺术特点而与进入角色的戏剧表现方法区别开来。不管多么简单的民间小戏,它都不是由叙述者直接向观众讲叙故事,而是由演员扮演故事

里的角色、通过剧中的人物关系和故事情节来反映社会生活。因此,有人把戏剧艺术称之为“代言体”。曲艺不同,它不是由第一人称直接扮演角色, 而是由第三人称客观讲叙故事,尽管曲艺也要从摹拟入手,也要“装龙像龙, 装虎像虎”,但这种摹拟只不过是辅助叙述的一种手段,为的是使叙述更加生动、活泼,使观众倍觉亲切。因此,不管曲艺里有多少人物出现,有多少人物的语言和行动,它总要被叙述者统领,总要按照叙述的要求来剪裁安排, 总要用叙述这条线把各种人物关系串连起来,绝不能搅乱叙述的进行。这就使得曲艺里的人物描写和表演只能采取写意的方法,要求神似;而不能采取写实的方法,要求形似。

演员把曲艺和戏剧的表现方法,分别比喻为“说法中之现身”和“现身中之说法”。“说法中之现身”,体现了曲艺“叙述”体的灵活性和战斗性。所谓灵活性,就是演员可以“二人多角”,“跳出跳进”,既可以根据叙述的需要时而摹拟这个人物,时而摹拟那个人物,又可以为了叙述生动,在摹拟人物时把叙述和摹拟结合在一起,使人物带着叙述者的激情,或者使叙述者操着人物的腔调,这就是演员说的“装文扮武我自己,好似一台大戏”。所谓战斗性,就是叙述者可以出出进进于人物之间,随时对人物的言论和行动做出客观的正确的评介,既可以用人物的声情之态形象地证实叙述者的某种看法,又可以中断故事情节,跳出人物摹拟,直截了当地表明叙述者的看法。叙述者因其富有鲜明的战斗性而成为观众情绪的代表,成为沟通故事与观众之间感情联系的重要桥梁。

不少民间戏曲是由说唱艺术发展起来的,带着明显的“叙述体”的痕迹, 有时甚至一时很难认清究竟属于哪种艺术门类,但曲艺的说唱特点是与戏剧划清界限的重要标准。例如,东北“二人转”是一个人演唱的单出头,有时从头到尾都是人物的演唱,而不是第三人称的叙述。尽管这种艺术形式短小精悍,但仍然是戏曲,而不是曲艺。而载歌载舞的“二人转”,尽管人物身份略有区别,但在表演过程中演员常跳出人物之外,或对故事进行评介,或对另一角色加以评析,因此,仍然属于曲艺,而不是戏曲。

曲艺是带有综合性的艺术,文学、表演、音乐结为一体。文学是其中的主要因素,所谓曲本是“一曲在本”。表演和音乐都以文学为基础,形象地再现文学脚本,使之形象地立于舞台之上,呈现在观众面前。

曲艺的表演还要是写意的。演员在舞台上没有多大的活动地区,也无须过多的形体动作,而凭借写意的表演牢牢抓住观众。演员的舞台风度是极重要的,必须给观众以亲切、朴实的感觉,使观众觉得演员像是把自己当作朋友,一起谈心、聊天。而不应该像戏剧艺术那样,演员和观众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至于表演中人物肖像、行动摹拟和人物关系的区分,主要借演员的面部表情和简略的形体动作。有时演员身势稍加变化或表演地区稍加挪动, 就能跨越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区别人物身份。曲艺表演没有更多的道具。相声、评书演员手里只有扇子、醒木、手帕等;鼓曲表演也只有鼓板、鼓犍等。但这些东西的用途却非同小可,往往在规定的情景中可以充当各种各样的道具,通过写意的手法和观众的丰富联想,仿佛呈现在舞台之上和观众面前。

曲艺音乐是“说中有唱,唱中有说”的。唱腔尽管千变万化,摇曳多姿, 但又要求接近生活语言。既不能打乱语言的节奏,又不能破坏语义的完整。演员常说:“字是骨头腔是肉,鼓板是老师傅。”曲艺演唱非常强调吐字发声,要求字字清楚,声声入耳。行腔注意声情并茂,所谓“清晰的牙齿,沉

重的字;感人的声韵,醉人的音”。曲艺的伴奏极为轻便简单,有的是自弹自唱,有的只是一两件乐器,真正起到“烘云托月”的作用,而最忌讳的是喧宾夺主,压倒演员,使人无法听清。

曲艺艺术带有综合性,却又不是戏剧那样的综合艺术,至少它的综合手段没有戏剧艺术那样多。从曲本和表演的关系来看,曲本固然是一曲之本, 十分重要,但又不是绝对的。演员有“活保人,人保活”的说法。这就是说, 好的曲本诚然是表演的基础,但卓绝的表演却又常常使曲本大为生色。因此, 曲艺表演不乏特色鲜明的流派和杰出的艺术家。伴奏和表演也不是消极的主从关系,故而又有“三分弦子七分唱”和“七分弦子三分唱”的说法。不少伴奏者是演员的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