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谁变谁

北董

吴小胖特别能吃火腿肠，又特别不喜欢运动——体力、脑力都不喜欢， 有什么办法！这样，他就特别胖起来，胖得特别像那种短粗型的火腿肠！

有一天早晨，妈妈吆他三七二十一回，该起床啦！该起床啦！可他就是只吭哧不动窝儿，他说人家今天过周日，人家听小收音机呐！

突然，一个频道里： “唧——同学们，听我提问——” “唧唧——听着呐！” “唧——我们猴子是从哪儿来的呀？” “唧——我们是妈妈生的嘛！” “唧——听着，我只问我们是谁变的？” “唧唧——我们猴子是人变的！” “唧——完全正确！下课！”

收音机里一阵噼里啪啦响，然后是安静。

吴小胖特别想往下听，可是小收音机任你怎么拍打，也不响了。而且， 他又躺了 2 个小时，再也没收到那个奇怪的频道。那么，这所猴子学校在哪儿呢？咱顶好是去看一看！

别看吴小胖平日不喜欢听课，更懒得完成作业，“教育教育”猴子什么的还是有兴趣的。他马上起床，马上吃火腿肠，马上带火腿肠悄悄出来，到有山有水有森林的地方寻奇探险来

长话短说，吴小胖在山林里边转呀，转呀，真的遇上了一只小猴——这小猴，也是胖子，而且特别胖，胖得像小面包，此时，小猴正吃面包呢。

“喂，小猴，”吴小胖说，“你们这儿有学校吗？” 小胖猴说：“有哇，你想上学？” “带我去见你们老师好吗？”

“不好！”小胖猴说，“老师批评人！”说完就埋头吃面包了。

吴小胖说：“劳驾小兄弟，带我去一回吧，我送你一根火腿肠还不行吗？”小胖猴这才欢喜了，他接过火腿肠，带吴小胖拐弯抹角地去找学校。 “到了！”小胖猴说，“就这儿！我不喜欢学校，我走了！”

小胖猴就走了。这所学校是什么样子呢？

这是一片枯树，连树皮都没有了，莫说吴小胖，就是活了 99 岁的木匠， 一下子也认不出是什么树来了。许多猴子就在树上玩，树干树枝已经被他们爬得光滑溜溜，像玻璃铸的了。“唧，唧——来了一个人！”一只红眼圈猴子叫道。“唧，唧——是个小胖子！”一只白眼圈猴子叫道。猴们出溜出溜下了树，围住了吴小胖。

一只绿眼圈猴子跳到最前面，伸手来握，他说：“欢迎你，人朋友！” “这是我们班长！”一只紫眼圈猴子在旁边介绍。吴小胖伸手来握，脑

子里没什么词儿，便凑了一句“好猴一生平安”，有点儿驴唇不对马嘴。然后，他问：“这是你们的学校吗？”

“唧，唧——是呀！”绿眼圈班长说，“你们有学校吗？有这么光滑溜溜的教室吗？”

吴小胖听人家的口气，那是充满骄傲的。可是他想笑——这叫什么学校？

这叫什么教室？ “没有也没关系！”绿眼圈说，“就在我们这儿上学！”吴小胖更想笑

了：猴子“学雷锋”啊！ “告诉你们——”吴小胖挺挺胸脯说，“我吴小胖，不，我吴大强，是

来告诉你们的：猴不是人变的！相反，人是猴变的！”“错啦——”众猴一齐喊。

“不及格啦——”众猴又喊。

这时候，不知哪只猴“嘟——”地吹了声哨子，绿眼圈便喊：“上课！” 猴们真是上树专家，嗖—嗖—嗖，眨眼间，他们全爬上树枝，坐在自己

的位子上。

一只老猴上树了，他坐在最高处，说： “唧——，同学们，上次公开课上得很好，广播电台现场直播以后，熊

猫学校、大灰狼学校、小白兔学校都给我们来了信⋯⋯”

“报告！”绿眼圈班长指指树下，说：“老师，那个吴小胖说猴子不是人变的，他说人是猴子变的！”

“唧——是吗？”猴老师望着树下的吴小胖，脸色有些不悦，问：“吴小胖，你真的这样说过吗？”

吴小胖说：“没错儿！我听大人们都这么讲：猴子变人！”

“唧——你敢跟我们辩论吗？”猴老师问。这会儿，猴老师变得笑眯眯的了。

“敢！”吴小胖回答。他心想，我怕什么呢？ “那就好，”猴老师说，“哪位同学先发言？” “我！”紫眼圈站起来，“我就相信猴是人变的！吴小胖，你看你，是

不是还没变好？——你毛还没长全呢！” 吴小胖答不出，是啊，猴有毛⋯⋯

“还有！”绿眼圈坐下，红眼圈站起，问，“吴小胖，你就是没变好呢， 不信，咱俩比赛爬树试试！”红眼圈嗖一下爬下来，嗖一下爬上去，还表演与树干十字相交横着爬，屁股朝上倒着爬，吴小胖哪里是对手！

“服不服？你人类得好好进步进步才行！”红眼圈简直在挑衅，“你还没变好吧？”

“就说啃枣核吧！”红眼圈坐下，白眼圈站起，他扔下一把枣儿，说， “咱比赛，啃枣核，看看谁啃得又快又光滑！”

吴小胖很想吃几个大枣儿，就抓来猛嚼，可他刚吃完一个，白眼圈已经吃三三见九个枣核，个个啃得不剩一点儿枣肉！

“唧哇——”猴子们欢叫起来，有的跳脚，有的打起秋千，“人若不变猴，还真比不过猴哩！”

“真人比真猴差远啦——”猴老师总结了一句。

吴小胖又急又羞，脑瓜冒出汗来。怎么回事呀？人不及猴子？人要努力提高，才能变成猴子？丢人呀！现眼呀！

“让他上一年级——”一个小猴喊。 “让他上学前班——”又一个小猴喊。

吴小胖一时懵了，他忘了人类的本事：人类连飞机都会造，连火箭飞船都会造，连上天都能，比什么上树呀！人类连衣服都会做，连暖气、空调都

会用，比什么长毛哇！啃枣核算本事吗？人类的机器不仅能为粮米脱“衣”， 还能把枣子做成枣茶，做成滋补精！吴小胖平日不用脑，脑瓜太干巴了！

吴小胖想呀，想呀，虽然脑瓜冒汗，还真地想起了一样本事——

他折了两根小棍，蹲下来，轻松而准确地夹起一颗枣儿，举过头顶，朝树上晃了晃。

这真是绝活儿！猴子师生都下了树，都折“筷子”，夹枣儿，夹枣核， 他们急得唧哇叫，手脚一齐忙，却谁也不行！

吴小胖犹如六月天吃了一口冰淇淋！啊，咱可赢了一回！ “怎么样！谁变谁？”他口气硬梆起来了，“进步！对，不进步可不会

使筷子！”

猴子师生蔫了，一个个放下手中的“筷子”，一对对眼珠瞪得圆圆的， 不知该说什么。

“还有呢！”吴小胖心里已不再慌，主意稍稍多了些，他说，“48 个枣儿加上 48 个核是多少个！敢情不好算？”

猴们都瞅着他，呆呆的，成木头猴了。 “不会算了吧？告诉你，86 个！”吴小胖大声说。

猴老师急忙点点头。“不敢算，不敢算，”他说，“我是老师，也只敢算 3 个加 4 个，再多了不敢算。”

吴小胖便得意起来，说：“40 只猴加上 20 只老雕是多少条腿？” 猴老师忙说：“别加老雕！老雕会跟我们作对的！”

“这是数学！”吴小胖说，“不说老雕也行，说鸡，40 只猴，加上 20 只鸡，多少条腿？”

猴们都坐下去，低了头。猴老师脸红了。

吴小胖说：“是很多的猴腿和不少的鸡腿！‘很多’比‘不少’还要多的！”

“不敢算，不敢算。”猴老师说。 “加起来有百八十条！”吴小胖又大声说，他还神气地翻了一下白眼。猴们慢慢抬起头来，个个不再那么神气了。“咱们到底谁变谁？”吴小

胖问，“说吧！” “唧——是啊，谁变谁呢？”猴老师问，口气是“我也拿不准“人才高

级！”吴小胖说：“人！”

猴老师刚要点头，那只顽固的紫眼圈又问了： “人高级，怎么毛还没长全呢？” “这⋯⋯反正⋯⋯”吴小胖没能彻底说服猴们，他从猴子学校回到家，

向爸爸妈妈报告了这件事，妈妈说：“你那枣儿加枣核算错啦！” 爸爸说：“40 只猴 20 只鸡总共百八十条腿！亏你学过算术！” 妈妈说：“也只可以哄猴子！”

爸爸听了妈妈这话，哈哈大笑起来： “有趣，有趣，太有趣了！傻瓜小子把猴子老师哄了，这更证明猴子不

是人变的了！不过，你要是老是算错或者不会算，那么人会变猴子也很难说的⋯⋯”

“我⋯⋯我⋯⋯”吴小胖有点着急，“我还要到猴子学校去一回的！我一定要让他们知道，人不变猴子！”

为了说服猴子，吴小胖有许多问题首先要搞清楚，再那么懒是不行了，

他买了许多书。 “妈，明早叫我 6 点起！” 这可是破天荒的新规矩。

晚上，他梦见了他给那只小面包似的小猴子上课，那小猴也不爱上学， 咱该跟他说点儿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