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中国气节观的现状及走向

改革开放，是一场伟大的经济、政治、思想解放运动。它涉及的面积之广，影响之深刻，在中国历史上是空前的。它使原来习惯了的计划经济体制下的经济关系、人际关系、价值观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因为它不仅调整改变了中国原有的经济政治人际关系，还引进了久违了的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的许多新东西——新科技、新产品、新管理、新文化、新思潮⋯⋯这一系列原先不曾熟悉的洋货，确实让久闭门户的中国人眼花缭乱，致使许多青少年盲目模仿，步入歧途。

这样的新形势下，不仅使共产主义革命人生观受到了激进分子的怀疑和否定，连已被批判过的传统文化也再次被挖出来，横遭剖析否定。一股主张否定传统文化，主张全盘西化的民族虚无主义思潮泛滥开来。直到苏晓康的

《河殇》，这种反传统的文化思潮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长城是死城，黄河成了孕育黄色文明的罪魁祸首。作者深情地呼吁国人向西方海洋文明伸出橄榄枝，脱亚入欧。苏晓康先生为古代中国人没有翻越喜马拉雅山脉与帕米尔高原这天然屏障而走向蓝色的海洋文明深感遗憾。苏先生视由黄河泛滥而冲积成的黄土地上发育而成的黄色文明为阻碍民族进步的负担和精神桎梏。至此，对西方的蓝色海洋文明的崇拜的社会思潮，在中国达到极至。

这种社会心态把中国人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历史观和价值观念表现得淋漓尽致。容易偏激的中国人从先前的盲目排外转向了主张“全盘西化”的另一个极端，一部分自诩为“文化精英”的人大有想一夜间把传统文化付之一炬的架势。崇洋媚外之风在社会上越刮越紧，那种中国传统的民族气节遭到非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有些浅薄的人甚至妄说什么“林则徐虎门销烟”是拒绝西方文明的洗礼，近代中国的衰落由林则徐引起，真是愚蠢之极。他们不知道战争的真正根源是由英法帝国主义掠夺侵略欲望所致的，更不懂得鸦片战争失败的原因是清政府的腐朽无能造成的。坚贞的民族气节，在这些西化分子眼里是迂腐罪恶的表现。不仅如此，甚而有人美化日军侵华战争，胡说什么日军侵华战争加速了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崩溃进程；却无视几千万在战争中的死难者和当时中国人民所遭受的痛苦。真是 “温室里长大的花草不知旷野里风吹雨打的折磨”。依崇洋媚外者的眼光来看，那些将鲜血洒在抗日战场上的将士倒是一群不懂先进文明价值的莽夫。在这股逆流的冲击下，忠烈成了愚昧，贪生怕死的卖国汉奸倒成了识时

务者的俊杰。不是吗？时下，不是有一批人正在力图为李鸿章、袁世凯、汪精卫、蒋介石之流大搞翻案运动，为保家卫国而牺牲的烈士却受到非难，被某些人讥之为“傻冒”。“民族气节”这个神圣的名誉受到了亵渎，邪恶意欲压倒正义。高尚、优秀的东西找不到市场，无人问津；唯利是图，屈服于淫威，崇洋媚外成了一种时尚。买商品要洋货，文化产品也是国外的刺激。如果遇是洋人，立即露出灿烂笑脸，殷勤之极。对洋人，可以献出一切。市井小民，可以为洋人卖力；政界、工商界要员可以出卖国家利益、国有资产；文化艺术界，女人们争先恐后向洋男士奉献爱情，力争博得洋男士的一笑⋯⋯ 有首民谣唱道：“十八九岁的哥们听听，现在最流行什么；不是那西北风，也不是那东南风；是出国留学热⋯⋯”还有首歌唱：“跟着老外走，老外的钞票多⋯⋯”为了出国赶时髦，芳龄二十出头的倩女可以嫁给国外七八十岁的洋老头，还自觉是攀龙附凤。人格尊严，民族气节，被大洋彼岸刮过来的

洋风吹得东倒西歪。

西化分子的灵魂沉没在茫茫的蓝色海洋文明里，分不清东南西北。纸里是包不住火的，一厢情愿总有梦幻破灭的时候。一朝醒来，虔诚的西化分子们恍然发现，他们奉若神明，顶礼膜拜的西方洋人，并不欢迎这些没头没脑的盲目追随者。当洋人们的各种欲望满足之后，便把利用过的人化工具无情地抛弃一边，而无任何感动恻隐之心。梦醒之后，信徒们无所适从，空虚至极，最后只好厚颜无耻地回到被自己嫌弃过的母亲身边⋯⋯虽然，事情并不都是这样，但逆流泛滥的现象确实曾相当严重。

淌过河的、隔岸观望者、随波逐流者等等，经过轰轰烈烈的社会转型所带来的阵痛和洗礼后，开始自觉有意识地分析中西社会发展程度和文化价值观念的异同优劣，逐渐悟出中国社会的现状是由特定的社会历史原因和现实条件造成的；而且社会制度的改革完善绝不能再来一次“大跃进”，只能有限度有步骤有秩序地逐步推进。在中国这样一个封建残余较重、生产力发展水平比较落后、人口众多国民经济底子薄的国家，能有今天的成就和发展水平已经很不错了。我们的当务之急，应是珍惜巩固现已取得的成果，立足现实，加快现代化建设的步伐，而不是搞什么破坏。资产阶级自由化的代表人物方励之之流所主张的：“中国社会进步的先决条件是再发生几次长时期大规模的动乱，中国再当西方发达国家的三百年殖民地”等荒唐透顶的卖国言论，已经被人们识破其阴险的真面目了。其甘当洋奴的丑恶嘴脸和险恶用心昭然若揭。

当一部分中国人，踏上西方发达国家的土地后，经历了种种事情，深切地体会到了人格尊严和民族气节的价值。弱国无外交，穷国无地位。只有祖国的富强统一，才能提高中国人的国际地位，才能享有充分的人格尊严。当然，我们不能等到祖国富强的那一天，才维护人格尊严和民族气节。我们应从身边做起，在生活的每一时刻，每一场合，时时处处要维护自己的人格尊严和民族气节，做到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把维护人格尊严和民族气节的高尚行为，化为强大的民族精神力量，推动中华民族振兴的伟大社会工程。

《读者》杂志 97 年第 1 期刊载了一位中国女留学生在美国遭人侮辱后历经艰辛讨回尊严的事迹，内容具有强烈的现实教育启迪性。这位女留学生为每月 300 美元的薪水受雇给一位美国老太太做仆人，负责照料老太太的日常生活。不料这位美国老太太年岁虽大，但心眼却很坏。她极端歧视中国人，不允许这位女留学生起高雅的英文名字，强行叫女学生为“摇铃”，意思是女留学生是为她看门的狗。这位女孩尚且能忍耐，但美国老太太得寸进尺。她像莎士比亚笔下的威尼斯商人夏洛克一样，利用合同契约中由雇方供给一日三餐的规定，百般刁难中国女留学生。不允许她自己买饭吃，只能吃她准备好的给她家家畜吃的剩饭，以满足她的虐待心理。敢问美国人的人道主义和人权在哪里？这位女留学生实在忍受不了，提出辞职。但美国老太太和她的儿子不同意，发生争吵。这位衣冠楚楚的美国绅士竟然拳脚相加，向这位身在异国他乡的弱女子大施淫威，其手段之狠毒，令人心寒。可怜这位中国女留学生被打得身体致残。而这起恶性伤人案，美国法院竟置之不理。可见，美国的法制是何等的虚伪。为了洗清自己的冤情，在一位朋友的鼓励下，这位女留学生横下一条心，决心在法庭上为自己的人格尊严讨回公道。从此，她开始了四年之久的上诉。期间，她半工半读，苦修美国法律，寻找维护自己人身权利的法律条文。功夫不负有心人，四年之后，经过千方百计的努力，

冲破层层阻挠，这位女留学生终于将打人凶手送上审判台。大庭广众之下，原告要求被告大声向听众说明他犯下的可耻罪行，并向女留学生公开道歉，赔偿物质和精神损失。打人凶手最终被迫公开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并向受害者赔礼道歉。胜诉之后，这位姑娘撕碎了被告赔偿给她的 5000 多元美金，义正词严地宣布：她这四年多的一切努力是为了争回做人的“尊严”。“尊严”，多么神圣的字眼啊！它在一切自尊自爱的人的心目中有多么重的份量啊！这位姑娘为维护人格尊严而表现出的坚贞气节，显示了强大的精神力量，深深地慑服了那些自高自大的伪君子。

事实不断地对“绿卡族”的灵魂进行洗礼，使“绿卡族”成员们从崇洋媚外中清醒过来，逐渐体会到了独立自强的现实意义。社会主义中国之父毛泽东先生一贯主张的“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良苦用心被人们从更深层次上所理解领会。一个不讲民族气节的民族绝不会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我们不应是条件成熟论者，要从现在做起，从身边做起，时时处处维护自身的人格尊严和民族气节。这方面，我们的祖先给我们树立了无数的光辉典范，我们所要做的只是这一高尚神圣行为的继承和发扬。

“气节”修养和保持不仅适用于对外交往，它同样适用于国内日常生活当中。古时候有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佳话，有诗仙李白“安能催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豪迈精神。今天，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官本位”、“权钱交易”、“金钱万能”等各种丑恶现实严峻地考验着每一个人，一些贪图功名享受之徒，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算尽心计，百般讨好顶头上司，形成一股不小的媚上欺下的歪风，严重地污染着社会风气。我们社会主义国家党和政府机构中的不少官员抵制不住铺天盖地而来的糖衣炮弹的袭击，糊里糊涂地当了金钱的俘虏，由人民的公仆蜕化变质为地地道道的官僚分子。他们在领导岗位上工作时，不以党性原则出发来看待处理各种问题，而是从自身利益出发，徇私舞弊，损害了党和人民的利益。

在当前这种风气不正的社会形势下，在日常的工作与生活当中需要不需要维护人格尊严、保持气节？近年来，人们在盛赞我国经济发展良好势头的同时，无不为社会道德水准滑坡而深感担忧。没有精神文明支撑的物质文明是不会持久的，犹如历代封建王朝频繁更替一样。没有和谐稳定的人际关系，我们的社会主义大厦很难保持长期稳定。而和谐稳定的人际关系的保持完善有待于民主法制的建设和社会成员道德水准的普遍提高。如果党和国家的政治建设缺乏民主法制，就不会有维护社会安定团结的规范机制；如果广大党员干部不加强自身的政治思想和道德品质方面的修养，那么党和政府就会降低在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威信；如果一般人民群众缺乏与官僚作风做斗争的勇气，热衷于溜须拍马，那么这种心态和做法容易给官僚主义提供广阔的市场。因此，自觉地维护人格尊严、保持气节，不仅是党和政府、国家干部的责任，而且也是对广大群众的道德品质修养的要求。

当前形势下，那些甘愿丧失人格尊严，甘愿做精神奴隶的人，大体上可以分为三种类型：第一种人是那些一门心思投机钻营，为了博得上司的赏识，挖空心思，甘愿忍受各种委屈，以求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第二种人是那些习惯成自然的奴性心理，屈服于特权等级观念，乐于甘为人下；第三种人是那些明知媚上欺下作风的实质危害，但为明哲保身，只好随波逐流。以上三类情况中，危害性最大的是第二种人的思想观念，即乐于为人奴隶的心态；把官员尊长违反原则办事的做法行为看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种人认为顶

头上司永远是对的，即使上级的行为损害了党和人民的公共利益，也应该谅解。这种观念的残存，使部分身居领导岗位的投机分子贪脏枉法，无所顾忌，极大地损害了党和人民的利益。正因为如此，改造普通群众的思想观念，教育号召全社会共同在金钱权势面前保持清醒的头脑，保持应有的气节，坚持原则，敢于同官僚作风等不良习气做斗争的这种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才显得更加重要和迫切。在当前思想意识比较混乱的情况下，偶尔出现人们一两次勇于同坏人坏事做斗争的英雄事迹，犹如炎夏里吹来了一股清风。

官场上如此，商海中是否就遵循自由公平的竞争原则呢？答曰：非也。在我国，从以前传统的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过渡的转型时期，许多不法分子利用改革开放中经济体制出现的漏洞和不完善，钻政策的空子，行贿受贿，大搞权钱交易，吞食国有资产。更为严重的是，有些手中握有特权的官员及高干弟子，利用手中的特权和关系网，大搞官倒，囤积居奇，投机取巧，巧取豪夺，形似民国年间的国民党四大家族暴掠国民财富。这种情况虽非时代的主旋律，但也忽视不得。官倒和权钱交易，犹如腐蚀剂，严重地破坏了市场经济的健康发育。它对市场经济道德造成的危害是破坏了自由公平竞争的原则，对市场经济条件下生活的人们的道德观念造成了一种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的错觉。商潮滚滚，泥沙俱下，“一切向钱看”似乎成了劳资双方的共同价值取向，而忘了道德进步是社会进步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为了赚钱，老板们不择手段，而不问是正还是邪；劳工们为了生计、为了诱人的薪水，也不管老板是谁，是否合法经营，只要能付工资就行。真正灵验了“有奶便是娘”的功利原则。现在的劳工，为了挣到那份血汗钱，可以忍受老板的种种苛刻要求和不人道的待遇。这方面，是否维护人格尊严和气节成了人们争议的一个话题。这里有一则这方面的事例，颇耐人寻味。

96 岁末，全国几家大报刊载了一个有关劳资纠纷的案例，原委是这样： “南中国的商都广州，一家韩国公司女老板，为了惩罚迟到的中方雇员，竟令中方雇员向她集体下跪，以满足她的的虐待淫威心理。大多数中方雇员为了一份有限的薪水，做出了牺牲人格的尊严和民族气节而向恶人下跪的选择。这当中，只有一名从河南来的打工青年，毅然做出了辞职不跪的义举，令韩国女老板目瞪口呆，淫威之心顿减。这位河南打工青年的行动受到了所有知情者的高度称赞。很快，另一家中国公司破格录用了这位铮铮硬骨的男子汉。”当全国各地的报纸转载了这一消息后，人们无不为这位河南打工青年不为五斗米而折腰的勇气所感动，更欣赏他不在一棵树上吊死，寻求更广阔的生活天地的开阔的胸怀。这位打工青年敢于牺牲财富，珍惜人格尊严和民族气节的高尚精神犹如是茫茫夜空中的一道亮光，划破了沉溺于钱眼之中的中国人的扭曲了的思想观念。他的高尚品格散发出的光彩辉映出那些为一份工资甘愿忍受侮辱的雇员们的怯懦灵魂。一个没有骨气的人，容易失去做人的尊严；一个缺乏气节的民族，只能是一群没有凝聚力的乌合之众。我们不能盲目仇外，但也不能崇洋媚外，俯首认命。我们的改革开放是有目的有选择的，不是要投进洋人的怀抱，也不是要跟在洋人的后面邯郸学步。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学习吸取别人的长处，扬长避短，赶上或超过国际先进水平，从而使中国成一个繁荣富强的国家。

70 年代末以来的这场社会转型的巨大历史变动时期，我国社会各界对“气节”内涵的认识发生了深刻的变化，打上了鲜明的时代印记。我们不应为目前社会上存在道德滑坡现象而悲观失望，也不能因时代的主旋律是健康

向上的而忽视社会上那些丑恶事物对民族精神的腐蚀。历史的车轮不可逆转地驶向 21 世纪，几十年的艰难探索历程中中华民族正在形成一种新的历史条件下的气节观。它虽并不十分成熟，但其清晰坚强的轮廓有形可辨，这就是注重提高自身素质，积极追求理想，追求真理，为中华民族的繁荣富强而乐于奉献、勇于牺牲的献身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