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学话

舍利弗和摩诃罗是释迦牟尼的两位弟子。

一天，两人出去化缘（向人要财物），来到一位长者家里。这位长者刚从海外做生意赚了钱回来，又受到国王的封赐；他的妻子恰好在这一天生了个男孩，真是三喜临门。舍利弗上前为这位长者说咒语（过去和尚、道士骗人说可以驱鬼降妖的口诀）：

“今日良时得好报， 财利乐事一切集， 如似今日后常然。”

长者听了，心里高兴，对舍利弗十分优待。摩诃罗不会说好话，也就没有人理他。

回到寺里，摩诃罗要舍利弗把咒语教给他。舍利弗说：这咒语有时能用， 有时却不能用。摩诃罗一定要学。舍利弗就教了他。

有一天，摩诃罗到了另一位长者家。这位长者在海外做生意赔了本。刚回家，又遇着妻子遭了官司，儿子也突然死了。摩诃罗不管这些，把背熟的咒语念了一遍：

“今日良时得好报， 财利乐事一切集， 如似今日后常然。”

主人听了当然生气，把摩诃罗打了一顿，轰出门外。

摩诃罗回到寺里，问释迦牟尼：为什么同样的话，舍利弗说了就得到好处，我说了就挨打？

释迦牟尼说：说法咒愿，要懂得时宜。佛家的学问很多，每一条都有合用和不合用的时候，不可乱说乱用。

我们在学校里学的知识，每一条也都有一定的适用范围，离开这范围去乱用，就要犯错误。

例如，在数学当中，9＞5，386＞79，大数大于小数。但是，这只在正数的范围内适用。到了负数的范围内就要倒过来，数字越大，数值越小。

又例如，你学会了几个形容词，也要小心，不要乱用。“苗条”可以形容少女的身段，用在一位干瘦的老头身上就不合适。

世界上的各种事情，千变万化，十分复杂。没有一把万能钥匙能开天下所有的锁；没有一种固定的方法，能够对付各种意想不到的情况。想要“以不变应万变”是根本行不通的。

然而，有的人就是不承认事物的这种无限多样性。他们有了某一个局部的经验，就以为世界上的其他事情也不过如此，处处按老一套办，结果没有不碰钉子的。

陆路行车，水路行舟。不懂得这个区别，那怕你有了行车万里的经验， 硬要把车子往水里开，也难免灭顶之灾。

祖国大地，山河湖泽，各有所利。有的人看见平原地区的水稻高产，就硬要毁高山之林，开成稻田，结果当然是劳民伤财。

像摩诃罗做的蠢事，要完全避免，也难。重要的是：挨打、碰钉子之后， 要吸取教训，使自己变得聪明些。释迦牟尼对摩诃罗说的那番话，就是帮他总结经验。如果碰了钉子还不回头，那就不好了。比如你上一次咳嗽，吃了

一种药，病好了。这一回泻肚子，还吃这种药，就没有效。你不怪自己没有按不同的病情来服药，反而怨这次病生得不对，那就聪明不起来。

（故事见《杂宝藏经》卷第六，《长者倩舍利弗摩诃罗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