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良率部过雪山
红五军团过了泸定桥经过天全,于 1935 年 6 月到达川西的宝兴县,根据
军团的命令,红 37 团在宝兴以北 50 里的盐井坪,构筑工事阻止尾追之敌。村子里冷冷清清,鸡不鸣,狗不叫,很少有人走动,遇上的几个老人、
小孩,也都离得远远的,用惊惧的目光看着红军战士;而那瓦房,漆黑的大门关得严严实实,一打听,是家地主,可人早已逃走了。
部队住下以后,一面在村外构筑工事,一面在村里向群众宣传党的政策。战士们帮助老乡扫院、劈柴、担水;团政治处的同志又把地主的粮食衣物拿出来,分给贫苦的农民。很快,老乡们认识到红军和四川军阀刘湘的军队不一样,真正是穷人自己的队伍,便和战士们亲近了。
红 37 团到盐井坪以后不几天,全军的大队人马络绎不绝地经过这里,向夹金山方向前进。战士们站在阵首,眼看着浩浩荡荡向北开去的队伍,红旗招展,军号嘹亮,战马嘶鸣,显示出中央红军的坚强实力,心里有说不出的兴奋。
然而,乡亲们听说红军要翻到雪山那边去,很多人都惊愕地摇着头说: “哪怎么行?雪山是过不得的。”
他们把雪山形容得非常可怕,说雪山是“神山”,山上冰天雪地,鸟兽绝迹,一会儿狂风大作,一会儿大雪纷飞,如果触怒了“山神”,不是被大雪埋住,就会被狂风卷去。有的老年人更是劝阻说:
“常言道,大雪山,大雪山,只见有人上山走,不见有人下山来。你们千万不能上去啊!”
“为了北上抗日,为了天下穷人的解放,莫说是雪山,就是刀山,也要过呀!”红军战士向乡亲们解释说。
这时,一个 27 岁的小伙子笑着,轻松地说: “其实,雪山没啥了不起,能过去。” “啊,是你!”侦察排长王志雄一看,这个小伙子原来是他们排的一家
房东,平时以打猎为生,兼种地主的几亩地。红军队伍刚来的那阵儿,他整天不说一句话,如今看到红军处处为穷百姓着想,帮助老乡们打土豪,闹翻身,终于开了口。王排长上前握住他粗大的手,高兴地问道:
“你翻过雪山吗?” “翻过!”
“到时候,你能带我们过去吗?” 他点点头,说:
“行,我给你们带路。说实在的,你们图的啥呀,还不是为了所有的穷人都解放。再说,你们来了给乡亲们做了这么多好事,我不送你们过去,心里也过意不去呀!”
后来,依照这个小伙子的建议,买了许多辣椒、大蒜、大葱,准备完成阻击任务后上山时吃,以抵御雪山上的寒气。
中央红军从盐井坪这个深山谷整整过了两天,第三天一大早,四川军阀邓锡侯的混成第 1 旅跟踪而来,他们遇上了红 37 团的坚决阻击,龟缩在离红
军 1 里多的地方构筑工事。从此,敌我双方白天互相射击,夜晚各自修筑工事,彼此对峙着。
大约是战斗到第五天,红 37 团接到军团首长打来的电报,在夹金山那
边,一方面军和四方面军已胜利会师。37 团已经完成掩护任务,应立即北上。战士们听到这一消息,个个兴高采烈,都说: “翻过大雪山,我们也能见到四方面军的同志了!”天不亮,部队就从
盐井坪出发了。经过 70 余里的行军,赶到夹金山下,部队就地宿营。炊事班的同志忙着给大家做饭,可水老是烧不开,大家既奇怪又着急。团卫生队长谢立泉是个知识分子,说:
“这里地形高,缺少氧气,所以水就烧不开,只好凑合些,半生半熟的吃一顿吧!”
大家解除了疑虑,只好将就些吃一点。
次日清晨,战士们很早就起来了。团政委谢良走出帐篷抬头向山顶望去, 只见大山白皑皑的一片,积雪在朝阳照射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夹金山的主峰,像一把锃亮的利剑,直插云霄,向青天刺去。
团政委谢良和团长李屏仁同志跟向导走在队伍的前头。一路上,向导指东指西,讲一些关于雪山的情况。他说,平时是没有人敢上山的,只有夏天, 少数为了赚钱不要命的商人,才用牲口驮着花布、茶叶、盐巴⋯⋯进山至藏族地区出售,返回时再驮上狐皮、鹿茸、麝香等贵重物品,只要不冻死在山上,回来一卖,便大发横财。他还说,在山顶附近,有一很小的喇嘛庙,每个上山的人,几乎都要向它许愿,祈求佛爷保佑,而后才过山。
听到这里,李屏仁开玩笑说: “我们也要许愿吗?”
向导笑笑,说: “你们大军都是神兵神将,用不着许愿!”
“哈哈!神兵神将,那我就是真人铁拐李啰!”李屏仁同志挥着手中的拐棍,笑了起来。
在大雪上行军,越往上爬,气温越低。寒风吹在身上,冷飕飕的;大风卷起雪粒,打在脸上,像刀割似的疼痛。
战士们身上穿的都是单衣,几乎和没穿衣服一样。有的把毯子裹在身上, 也无济于事,仍冻得浑身哆嗦,牙齿打颤。特别是一双脚,长时间在冰雪里行走,草鞋浸湿后冻上了冰,硬邦邦的,磨得生疼。很多战士的脚被冰碴划破,鲜血直流。谢良问一个战士疼不疼,他说:“起初还有点疼,现在麻木了,也不觉得疼了。”
再往上走,空气更加稀薄,由于严重缺氧,胸口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透不过气来,两条腿也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每向前迈出一步都要花费很大的气力,连着走几步心就跳得格外厉害,甚至头昏目眩,仿佛整个雪山也都晃动起来。李屏仁的腿负过伤,平地行军都有些拐,如今爬山更是困难了, 但他顽强地坚持着,拄着根木棍,一步一喘,一颠一颠地跟着大家往上爬。谢良见他脸色苍白,便问道:
“老李,怎么样,找两个同志扶你走吧?” “不要。”李屏仁团长赶紧举起手里的木棍,装出很轻松的样子,说:
“你看,我有 3 条腿哩!”
可是话音刚落,他脚下一滑,就跌了一跤。战士们连忙把他拉起来,他还挣扎着自己走,然而通信排的两个战士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扶着,把他架走了。
快接近山顶了,山势更加险峻。风大,路滑,经常有人跌倒,甚至从雪
坡上滚下去。不少人已精疲力竭,走几步就呼呼直喘,只想坐下歇一歇。有的说:“我的心快要跳出来了,让我坐一会儿吧!”但是一坐下来后,就再也起不来了。
后来,再遇到这种情况,旁边的同志总是温和而又严肃地说: “不能坐,来,我扶着你,慢慢走。”
团宣传队的几个队员仍然很活跃,支撑着疲乏的身子,用嘶哑的声音不断地喊着鼓动口号:
“同志们,加油!快到山顶了!” “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
在路的两旁,可以看到一个个隆起的雪堆,那是前面的部队过雪山时牺牲的指战员,使大家感到十分沉痛,同时又使人警惕起来,仿佛那些牺牲的战友在告诫说:可不能松劲呀,一松劲就起不来了!一定要拿出身上所有的力气,咬紧牙关,坚持到底,战胜这冷酷无情的大雪山!
部队坚持着,整整走了一个上午,中午时分,终于登上了山顶,高高的大雪山被踩在脚下了!
一股豪情情不自禁地在谢良的胸中溢起,战士们也都欢呼起来。欢呼声响彻冰山雪岭,在山谷间久久地回荡着。
谢良和李屏仁并肩站着,举目远眺,只见晴空万里,阳光灿烂。四周冰峰壁立,雪山环抱,山谷间云海连绵,恰似波涛汹涌,真像到了神话中的琼宫玉宇的世界。
“啊!好看极啦!”谢良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李屏仁天生是个乐天派,身上总是洋溢着乐观主义精神,这时,他笑着说:
“这里奇妙的风光,只有历尽千辛万苦的红军战士,才能欣赏啊!现在的武汉、南京,热得像个大火炉,人们吃着西瓜还出汗呢!”
在山顶走 1 里多,经过那座颓败的小喇嘛庙,就开始下山了。又走了五六里,积雪逐渐少了,山坡上沟壑纵横,矮树丛生,一群群浑身长着长毛的牛,有的低头吃草,有的追逐嬉戏,许多战士没有见过这种动物,惊奇地问: “这是什么家伙?”向导告诉大家:“这就是藏民的牦牛。”
下山以后,37 团按照军团部早先的指示,顺着河沟,到达维南边的一个村庄去宿营。战士们边走边回头看着背后的大雪山,喜笑颜开地说:
“再见啦,夹金山!”
傍晚,透过高原上的矮树林,在苍茫的暮色中,可以看到一座很大的村庄。
“到宿营地了!”大家都感到松了口气。
正要进村,只见村头上歇着一匹战马,军团部的一个骑兵通信员已在等待 37 团。他见了李屏仁和谢良,立即拿出军团首长的一封信来。李屏仁一边拆信,一边笑着说:
“首长准是叫我们好好休息,恢复体力,好跟着全军继续前进!” “也可能要我们整顿军容,准备和四方面军会合。”谢良也高兴地估计
着。
打开信一看,情况却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信中说:奉军委电令, 为了保卫党中央,掩护一、四方面军休整,你们接到信后,迅速越过夹金山,
再至盐井坪一线坚守阵地,继续阻击尾随的敌人。
这一任务来得太突然了!李屏仁和谢良都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处置。
部队好容易才越过雪山,现在马上又要返回去,大家的思想能不能搞得通呢?但是,这是为了党中央的安全,为了两大红军主力会合后能够充裕休整以便北上抗日啊!李屏仁、谢良相信,只要把任务的重大意义讲清楚,广大指战员是会排除万难,去坚决完成的。
第二天拂晓,在“再过夹金山,守住盐井坪”的响亮口号下,部队又一次向雪山进军。
行军的速度很快,上午八九点钟,部队就登上了山。这时候,山上弥漫着浓重的云雾,这些浓雾,就像变戏法似的,忽儿变成牛毛细雨,忽儿又变成鹅毛雪片,大家的衣服、帽子全部给打湿了,寒风一吹,立刻结上了一层薄冰。
“冷吗?”谢良问一个小战士。 “心里是热的。”他简短地回答。 “好!快走!”谢良为有这样的好战士而心情激动。
部队下山时,又遇到了难题。道路本来曲折陡峭,加上雾气降在雪上又冻了一层冰,变得更加光滑难行。许多人稍一疏忽,便跌了个仰面朝天。有的同志口口声声叫别人小心,自己也滚倒在雪地上了。队伍的前前后后,不时地传来滑倒跌跤的声音。
行军速度明显地减慢了。李屏仁看到这情形,拄着棍子焦急地说: “这怎么行,到天黑也下不了山呀!”
2 营的饶子健,正要说什么,突然脚下一滑,刺溜一声,一下子滑下去十几丈远。大家正为他担心,他却慢慢地站起来,抬起头向大家看了看,高声嚷道:
“溜吧!溜着下来快呀!”
他这一喊,提醒了大家,几个战士马上把枪抱在怀里,往下一坐,嗤地滑下去了。
于是,大家都用滑雪的办法下山。垫着斗笠的,垫着毯子的,或者就垫一双草鞋的,坐着的,蹲着的,各种姿态都有,滑呀,滑呀,一齐向山下滑去。有些人互相撞上了,翻滚在雪地里,哈哈大笑着把对方搀扶起来,又继续往下滑。有的人耳朵冻疼了,手冻僵了,呵呵气,搓一搓,又鼓足勇气滑起来。
白茫茫的雪山上,数不清的黑点,流星似地向下滑去,格外显眼,好像从雪山顶上,突然泻下一股湍急的人的瀑布!真是飞兵自天而降,锐不可当啊!
两个多小时,部队就来到山脚下,或者说是滑到了山脚下。许多人滚得从头到脚都是雪,有的衣服扯破了,有的脸颊跌肿了,大家互相一看,不禁大笑起来。
李屏仁、谢良通知各连集合队伍,清查人数,检查、擦拭武器,吃点干粮,准备继续前进,迎接新的战斗。
部队在山脚下稍微休息一会儿,就以急行军的速度直插盐井坪。一路没有停留,翻过一座座山岗,穿过一条条峡谷,天黑时,盐井坪的灯光已隐约可见了。侦察排长王志雄迎上前来,报告说:
“咱们走后,据说敌人怕红军有埋伏,一直没有敢上来,现在阵地还空
着呢!”
这一意外情况,使部队前进的速度更加快了,大家决心先敌占领空着的阵地。
在盐井坪,红 37 团又开始了和敌人的对峙,白天打仗,黑夜休战。敌人
不进攻,红军也不出击,这样过了一个星期,红 37 团没有任何伤亡。一天下午,李屏仁拿着一份电报,兴冲冲地走来,连声说: “好消息!好消息!”
谢良接过电报一看,内容是:最近中央政治局在两河口举行了会议。会议认为一、四方面军会合后,战略方针应是集中主力向北进攻,在运动中大量歼灭敌人。首先取得甘肃南部,创造川陕甘革命根据地,使中国革命运动放在更巩固更广大的基础上,以争取中国西北各省以至全中国的胜利。
电报并指示 37 团:
你团接此电后,应立即翻过夹金山,经达维到懋功待命。
从第一次过雪山那天算起,正好是整整 10 天,现在又要第三次翻越夹金山了。那个向导又跑来要求仍让他带路。李屏仁说:
“我们已走了两趟,路熟了,你不必再过去了。” 可是他却说:
“雪山的天气是孩子脸,一天十八变!说不定会遇上大风雪,你们要迷路的。”
谢良很感激他的好意,便说: “那我们三过雪山,你不要过四次吗?” 他却笑笑说: “不,我也只过三次,我要参加红军!” 李屏仁紧紧握住他的双手,十分动情地说: “好哇!我们欢迎!”
红 37 团仍顺着前两次的路线走,在山脚下宿营。第二天一早,部队就上山了,由于有前两次的经验,大家走得不紧不慢,感到比第一次轻快得多。但是,离山顶不远时,山后突然涌出一块乌云,向导瞅了瞅,神情紧张地说:
“糟了!要来暴风雪了!” “真的吗?”李屏仁赶紧问道。 “错不了,你看这块乌云。”向导十分肯定地回答。
谢良抬头一望,只见乌云正在迅速扩大,看来向导的话不差,于是,立即通知部队,做好抵抗暴风雪的准备。有的战士却不大相信,满不在意地说:
“谁开玩笑吧?这么大的太阳,一丝丝风也没有,怎么会有暴风雪呢?” 可是,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愿不愿意,这块乌云仍在逐渐扩大,顷刻盖
住了半边天。
天昏了,地暗了,雪山也改变了刚才的容貌,变得阴森可怕。
突然,山间长啸一声,呜呜的狂风猛地向大家扑来,好多人背上的斗笠, 被吹到半天空,又落到几十丈的雪沟里去了。
不一会儿,狂风卷着暴雪,铺天盖地压来。整个雪山,呼啸着,咆哮着, 如千军呐喊,万马奔腾。人往前走,狂风像只无形的巨手把人们挡住;稍抬起头,雪粒便刷刷地迎面射来。有的同志大声叫道:
“我迈不开步子啦!” “拉住!大家紧紧拉住!”同志们互相鼓励着。
战士们五六个人,挽着手,弓着腰,互相拉着、推着、顶着,慢慢地向前移动。
可是,一遇到凶猛的旋风,又走不动了。为了防止被旋风卷走,大家想了一个办法,五六个人结成一个蘑菇形的人环,低着头,蹲在地上不动。一路上,大家就采用这种方式抵抗一阵又一阵的旋风。
在这千年不化的雪山上,无数个蘑菇形的人环,像一朵朵迎着暴风雪开放的雪莲,闪耀着群众的智慧,显示了集体的力量!尽管这样,有的人还是倒下去了。但是,没有一个人退缩、屈服,英勇顽强地同雪山上的风暴搏斗着!
部队登上山顶的时候,暴风雪好像被红军战士顽强的意志镇住了,逐渐减弱了。但每个人都已精疲力竭,要不是互相搀扶,准会有更多的人倒下去。
“老班长!老班长!”突然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惊呼。谢良抬头一看, 前面路旁围着一堆人。谢良心想不好,急忙赶上前去,只见 1 连炊事班长老刘脸色苍白,躺在雪地上,已经不省人事了。
“赶快叫医生来!”谢良对站在老刘身旁的 1 连指导员说。 “去叫了。”指导员对谢良说:“哎!真想不到,刚才还好好的,起暴
风雪那阵,别人要挑他的担子,他还不愿意。快到山顶时,他就气喘得不行, 一到山顶就坐下,坐下后就躺倒昏迷不醒,再也起不来了⋯⋯”
医生赶来,经过一番抢救,又痛心地摇摇头。1 连指导员俯下身子,大声叫道:“老刘!老刘!”开始老刘没有任何反应,后来才微微睁开两眼, 牵动了一下嘴唇,小声说道:“指导员,我对不起党,没有能够坚持⋯⋯”
“老刘,不要紧的,你会好的!”谢良安慰他说。他强睁着眼,转向谢良,说: “政委,我⋯⋯不行了,过不去了。”
突然,他一只手颤抖着伸进口袋,拿出一个手绢包,塞到指导员的手里, 而后微微一笑,断断续续地说:
“同志们,跟着毛主席前进,北上抗日!”
说完,老刘就紧闭了双眼。虽然同志们大声呼喊,他却再也不吱声了。手绢被打开了。里面有两张用旧了的中央革命根据地的钞票和 1 块银
元,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有两行模糊的、但却十分工整的铅笔字: “如果我牺牲了,这是我的最后一次党费。”
谢良接过这个还留着老班长体温的手绢包,像是接着一团火,一阵心酸, 泪水便止不住淌下来,模糊了双眼。
谢良知道,这样的纸条,在江西革命根据地反“围剿”战斗最残酷的时候,很多党员身上都有。谢良也曾好几次从牺牲的战友身上发现过这样的纸条。但谢良没有想到,老刘竟把它保存得这样长久,而在这长征途中,在雪山的狂风暴雪中交出了它!
谢良双手捧着这个小小的手绢包,觉得手里捧的不是普通的两张钞票和1 块银元,而是捧着老刘的一颗心,一个共产党员对革命的赤胆忠心啊!
暴风雪已经过去,云层间射出了金色的阳光,雪山变得异常肃穆庄严, 好像也在为老刘的牺牲表示哀悼!
队伍不断地从谢良他们身旁走过,不时听到悲哀的叹息: “老班长牺牲了!”“是老刘同志,老刘牺牲了!” “呜呜呜⋯⋯”一直站在老班长身旁的一个年轻炊事员,突然失声痛哭
起来,好几个战士也接着抹起了眼泪。
老刘却一动不动地躺着,消瘦的脸上露出安详的笑容,像是熟睡了一般。当晚,部队在达维宿营。第二天休息一天,又向懋功进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