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胞胎的故事

巴音查干作白·呼和牧奇译

一

在延绵起伏的大青山盘山公路上一辆北京牌绿色吉普车飞驰着，一个小女孩时而从车窗伸出头哼两句歌儿，时而问妈妈：“这是什么花？这是什么鸟？”她异常高兴，她叫雅茹，今年 12 岁，是市蒙古族学校五年级毕业生，秋天将要升入初中的少先队员，天生一头卷毛黑发，细长的眉毛，红润的圆脸，一双大眼睛，邻里们都夸她是个聪明伶俐的好孩子。

在这孟秋季节，小雅茹为什么事，要去什么地方乐成这个样子呢？只有久呆一处，偶尔出去游玩的孩子才能准确回答这个问题。然而，你们肯定猜不透雅茹要去亲妹妹图娜木乐家而高兴的真正原由。

雅茹和图娜木乐是双胞胎，当时母亲乳汁不够，十多年前市里又缺牛奶，想喂养两个孩子可不容易，于是，远在牧区的雅茹的姨妈，把双胞胎的老二抱走喂

养去了。

小雅茹在去年正月去牧区姨妈家认识了妹妹图娜木乐，要不是图娜木乐长在草原上脸稍微有点发黑，实难辨认她俩谁是谁，再加之穿上雅茹母亲为她们买的一样的衣裳，更是分毫无异。但图娜木乐坚决不承认雅茹的母亲是自己的生母。每次回城时要带她走，她却哭喊着说：“我不去，你不是我母亲！”

前半个月，雅茹的姨妈来信催促道：“⋯⋯图娜木乐懂事了。因为她的户口在城里，应该让她回城里上中学。按规定，孩子的户口在哪儿就在哪儿升学，⋯⋯秋天收割忙⋯⋯请速来接走⋯⋯”为此，雅茹和妈妈在高高兴兴地赶路。

二

从市里到茂明安有 210 公里路，小汽车跑了 4 个小时，在夜幕降临前到了目的地哈拉盖图，大黑狗迎着汽车跑来，雅茹姨妈听见狗吠声出来将她们迎进屋里。雅茹心里猜测：图娜木乐怎么了？不在家吗？或是生病了？

走进外屋也不见图娜木乐，雅茹很是奇怪，她忍不住问：“图娜木乐呢？”为客人递烟倒茶的姨妈的脸阴沉下来：“图娜木乐没事，在里屋睡觉呢。” “生病了吗？”雅茹母亲皱着眉头问。 “她是个不懂生病的结实鬼，今天我们打草回来，发现有个赶毛驴车的

过路人，从草库伦里把姑娘从野外拾回来的两个二岁绵羊羔给拉跑了，他爹从东营子饮牛的瘸大爷那儿得到消息，追了一气也没追回来。姑娘为这哭了半天，茶饭没动刚刚睡下。”姨妈说。

“巴图去哪儿了？”雅茹妈问。 “说晚上嘎查里开会，在你们到来时刚走不大一会儿。”

大人们说话，雅茹进里屋看图娜木乐，只见她闭着红肿的眼睛，枕着手睡在炕上。

“这喂养大的羔子的毛病，就是见人就想要东西吃，估计是它俩一块跑过去的吧！”

“动物太老实才遭这样的劫难啊。”母亲和姨妈又说起了双胞胎羊羔的事。

三

在去年 2 月末寒冷的一天，雅茹要回城了，姨妈和图娜木乐赶着毛驴车从苏木送她去百灵庙坐班车。春寒料峭刮着刺骨的白毛风，雅茹和图娜木乐坐在车上脚都冻麻了，她俩下来跟着车跑。当她们走到一段沙洼里时，听到灌木丛中有羊羔的叫声，她俩顺灌木丛找，看见在一株灌木下颤巍巍地站着一对刚出生毛还没干的羊羔。图娜木乐急忙跑过去，把指头放在羊羔嘴里后说：“姐姐，这该怎么办？嘴都凉了。”

“姨妈说过，嘴凉了的羊羔活不成，快走吧，车走远了。”雅茹劝她。“我不走，”图娜木乐站起来向毛驴车挥着手喊道：“妈妈，快来，快

呀！”

妈妈看见她挥手后，赶着车走过来，摸了摸羊羔的四肢又试了一下嘴温后说：“哪能这样牧养牲口，是那些不负责任的羊倌儿干的，这已经活不了了，带这半死不活的幼羔干啥，快走吧，要不赶不上班车了。”

图娜木乐噘着嘴，白了一眼妈妈说：“不，我要带走，咋能忍心扔下这么两个自身难保的小东西呢。”她从妈妈手里接过羊羔裹在自己的袍襟里。

“那你不去百灵庙送姐姐了。”

图娜木乐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睇视了一下雅茹说：“姐姐可以坐下次班车走嘛。”

“那怎么行，你姐姐她们学校比咱们这儿开学早。”姨妈知道图娜木乐的倔脾气：“那这样吧，这儿离苏木不远，我和你姐步行走，你一个人赶着车回去吧。”

“知道，你俩走好！”她调转车头朝家里走去。

四

当图娜木乐回到家时，父亲已放羊去了。两个弟弟看到姐姐抱着一对羊羔，进来好奇地问：“姐姐，这是谁的羊羔？”

“这羔子怎么了？”

图娜木乐给两个羊羔灌了些黄油，用羊皮裹好放在火炉旁开始收拾屋子。

晚上，父亲放羊回来，图娜木乐用热茶热饭迎接了父亲，并给他讲了拾到两个羊羔跟母亲顶嘴的过程。父亲高兴地吻了一下女儿的额头：“我女儿真是牧人的好后代啊！”

早春大地尚未开冻的时候，很多羊羔吃奶得人工喂养，家里为喝奶茶养了一只奶山羊，图娜木乐说服两个弟弟，用山羊奶哺喂这两只羊羔，在她的精心照料下，羊羔都活下来了。

“爸爸，这两只羊羔不是咱们群里的，没听说左邻右舍丢羊羔吧？”图娜木乐问父亲。

“没听见说啥，我说你半路上拾到羊羔回来，没逛百灵庙大街时，他们还夸你是懂事的好姑娘呢。”

3 天后，母亲从旗里回来，看到“已经活不了了”的两只羊羔，正活蹦乱跳地撒欢儿呢。可是，在这金秋大好季节，两只羊羔失窃，能不叫图娜木乐万般伤

心吗！⋯⋯

晚上，父亲带来了好消息，据开会回来的人们讲，他们看见胡吉尔图的道格米德拉着两只白绵羊回去了。图娜木乐、雅茹听后拍着手跳起来喊道： “让他赶快送来！”

“明天早上爸爸去让道格米德用毛驴车给送回来。” “道格米德是个奸猾的家伙，小心他反咬你一口。”图娜木乐的母亲提

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