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阻击战中的内蒙古骑兵

梅花作

白·呼和牧奇译

去年年初的一天，我去内蒙古军区第三干休所图门仓同志家做客。他原来是山西省吕梁军分区的司令员。如今，他已年过花甲，但从不居功自傲、思谋索取，而是为公众，尤其为了培养祖国的新一代不辞辛苦、日夜操劳。见到我，他爽朗地说：“我们是同业人了。”摆筵斟酒时，他举起了杯，略显激动地说：“我要把这第一杯酒献给牺牲了的战友们！”说着将酒向上扬去。接着他心情沉重地以惋惜的口吻说：“在黑山阻击战中牺牲了很多战友， 我是一个幸存者⋯⋯”

这件事过去有段时间了，但我没有忘记，我一直想将哪一天将他的故事采写下来介绍给小读者们。为此，今天我又一次叩启了图司令员的家门。

我说：“图司令员，给我们的小读者讲讲您参加战斗的故事吧。”

图司令员说：“我参加过好多次战斗。该讲哪个呢？那就讲讲黑山阻击战的故事吧。黑山在辽宁。我要讲的是解放战争时期震惊世界的三大战役之一的辽沈战役中的一次战斗。那是一个主战场，我亲自参加了那次战斗。当时我是内蒙古骑兵第一师第一团二连的指导员。”

那是 1948 年 10 月 23 日。天高气爽，雁阵鸣叫着向南飞去，战马迎风嘶鸣。这原来正是一场激战即将来临的预兆。就在这一天骑兵一师接到了命令： 火速进入侯家窝棚阵地，坚决阻击由新黑公路向西逃窜的敌人。师首长们当即研究进行部署，摸黑赶到阵地观察地形做了准备工作。能否守住这块阵地直接关系到战争的胜败。再加上情况紧急，准备不够充分，又是第一次进行如此大规模的联合作战，当时觉得困难很大。当天夜里组建了指挥部，师长王海山和参谋部的巴音图部长来到阵地检查了兵力部署情况。全团数百名指战员信心十足地表示：坚决阻击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一定要保住阵地。

23 日凌晨 2 点多钟，由远处传来了枪声。这时，侦察班在不断地汇报着敌情。3 点钟，各连全部进入阵地。4 点钟的时候，射向侯家窝棚方向的枪炮声加剧。不久，由新黑公路朝西逃窜的敌人与我们的防御部队交上了火，5 点钟时，国民党机械化部队 207 师第三旅向我们发起猛攻。同时有两个营的部队用机枪和自动步枪开始向我侯家窝棚阵地围攻而来。刹时间，我们的阵地被笼罩在一片烟雾中，大炮声震动着我们的高地，滚滚浓烟裹住了我们的阵地，战斗异常激烈。但是，在我们坚如钢铁，热血沸腾的蒙古族战士们的阵前，敌人抛下的一具具尸体一个接一个地滚入梯田。可是，残酷的敌人并没有因此而死心，而是更疯狂地向我阵地猛扑过来。更严酷的是，日出后敌人的两架飞机前来助战，将 10 余吨的炸弹投在我们的阵地上，阵地瞬间陷入一片火海。这时敌人愈加猖狂了起来。我们的战士投出了一束束手榴弹打乱了敌人的阵脚，疯狂进攻的敌人被打得惊慌逃窜，有的抱头乱窜，有的跑进了公路两旁的沟里。但是，狡猾的敌人仗着兵多和武器精良的优势死死缠住我们，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敌人将重点放在了 134 高地。为了争取时

间西进，他们集中全部火力，又用两个营的兵力向 134 高地攻来。情况万分紧急！在我们阵地周围到处都是弹坑，树木都被炸倒，子弹如同冰雹落在我们身边。弹片、石子呼啸着四下飞溅。敌人伤亡惨重，我们的战士也伤亡不

少。但由于敌人的势力强，最终逼近了我们的阵地。这时，二连二排排长哈日乎带领战友们冲出去与敌人进行了肉搏战。哈日乎一口气打倒了 3 个敌人。几分钟时间，敌人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溃退下去。

9 点钟的时候，敌人像恶狼一样一群一群地向我们扑来。有一个营的敌军突然冲入我们的阵地，使局势变得异常危险，敌人又从几个方面进行攻击， 我们的指挥部和各个连队失去了联系。为取得联系先后派出 9 名联络员，但由于敌人攻击太猛，联络员不是负伤就是牺牲了。更严峻的是阵地被敌人的火力破坏，同志们没有了遮掩，弹药使用将尽。大炮连重机枪班的 7 个人中

牺牲 4 名，负伤 2 名，只剩下 19 岁的阿日斯楞同志没有挂彩。班长宝成不顾生死，挎着鲜血淋淋的左手从枪架上抽出重机枪让阿日斯楞背上，自己背起了负伤的战友，但没走几步中弹牺牲了。英雄的重机枪班生还的只有阿日斯楞一个人。阿日斯楞将班长宝成生前视若生命的那挺重机枪扛回了连队。

在我们进入如此险境的时候，师长王海山和参谋部部长巴音图，冒着枪林弹雨来到了我们的阵地。战士们与首长一同作战，他们每个人的斗志愈加勃发。二连的战士们掩护着战友们转移，二连连长布和吉雅双眼通红满身泥土。他命令道：“坚决守护阵地，人在阵地在！”他又对排长们说：“要坚决打击，要固守阵地！”但是，敌人的攻击更加猛烈，从三面向我二连阵地围攻过来。压下一面，另一面又起来向我攻击。二连阵地上战斗异常激烈。连长布和吉雅挺身而出，带领战友们进行了英勇反击。手榴弹声和冲锋枪声响彻整个阵地。二排排长哈日乎带领战友们首先冲出阵地，但他被敌人的子弹击中倒在了血泊里，战友们将排长哈日乎抬进了一个洼地里呼唤道：“排长，你醒醒啊！”稍许，哈日乎醒过来。他很吃力地说：“要坚守阵地啊！” 这时的连长布和吉雅已身负几处伤，战士们欲背他时他却喊道：“不要管我， 赶快消灭敌人！”几个战士将他搀进一个小战壕里为他包扎了伤口，他咬紧牙关一跃而起，又向敌人猛烈开火了。这时的我也负了重伤，但仍坚持着指挥战斗，由于我左腿受了重伤，听从命令退下了阵地。在残垣断壁般的阵地上，铺满了我们勇士们的血和肉啊！这时，布和吉雅连长看了一下手表，血迹斑驳的脸上露出微笑，说：“完成任务了，左右方的兄弟连队都转移完了！”此时正好是 11 点钟。接着他命令道：“带着一排和三排的伤员突围！”伤员的伤势严重，他们知道突围时会给战友们造成累赘。所以他们要求每个人留几颗手榴弹为突围队伍做掩护。布和吉雅连长毅然决然地说：“紧急关头指挥员的地位绝不容改变，牺牲自己也得保护战友，伤员要服从命令！”布和吉雅带领的二排继续英勇作战。阵地上枪炮声不断，喊杀声不断⋯⋯这时， 王师长命令机枪大炮连携带重武器马上撤退，其余的增援二排。可是，当他们刚接近二排阵地就遇上了敌人的重重阻击。只听到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却无法确定二排所在的准确位置了。这时的二排己陷入敌人的包围，枪林弹雨自顶而下，敌人的喊叫声和刀剑的碰撞声此起彼伏。二排阵地最终被敌人占领了。英雄的连长布和吉雅和二排的全体同志为党、为革命的胜利、为战友们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我的战友直到牺牲没有离开过指挥岗位一步！我们应该歌颂和永远缅怀他们的这种刚强意志和大无畏的精神。烈士们的英勇气概将永远激励人们奋勇向前。

3 天后，我们团来到侯家窝棚，只见硝烟散后的战场，到处弹痕，敌尸横七竖八。我们的烈士布和吉雅手握一枚手榴弹正欲投出，一个战士在两条腿被炸断的情况下还伸手抓住前边的草木欲起身作战，还有个战士已拉开了

手榴弹的导火线⋯⋯

我们骑兵一团的全体指战员英勇奋战了 7 个多小时，为黑山阻击战的胜利奠定了基础，为消灭全部敌人创造了有利条件。

小朋友们，你们听完这个故事后在想什么？从这 些勇士们身上我们是不是看到了蒙古族最高尚的情操 和最珍贵的品德呢？你们是否想过他们这些英雄业绩是我们的骄傲和对我们的激励呢？只有我们了解了这些历史才能够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才能够继承烈士 们的遗志，努力学习，为加快四个现代化的早日实现而奋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