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智嘲讽变节人

明朝末年，常熟人钱谦益参加全国科举考试，取得第三名，称为探花。他的诗文闻名海内，担任过礼部尚书。

清朝入关，明朝灭亡之后，钱谦益又投降大清，担任礼部侍郎。因为他失去了民族气节，不断受到文人们巧妙的讥讽。

钱谦益家的大门上原有一副对联，是他担任明朝官员时写的： 君恩深似海，臣节重如山。

在他降清以后，依旧挂着这样一副对联，不知是谁，在对联下各加一字， 变成：

君恩深似海矣！臣节重如山乎？

有个名叫潘班的青年，一天见到钱谦益，很不礼貌地称他为谦益兄。钱谦益大怒，说：

“你知道我已经七十多岁了吗？”

潘班昂着头回答说：“你只比我大十几个月，称你为兄，完全合乎礼教， 老兄何必发怒？”

在场的人禁不住大笑，因为大家知道，他俩的年龄相差五十岁以上。钱谦益更加生气，连连摇头说：

“胡闹，胡闹！”

潘班却理直气壮地说：“老兄是明朝人，生在明朝的年纪只可与明朝人去论资排辈，不应带到本朝来。若论本朝的年岁，老兄是顺治元年归顺大清的，弟是顺治二年生，不是只差十几个月吗？”

众人一下子明白过来，齐声鼓掌大笑，钱谦益狼狈离座而去。

清朝初年，松江郡的文人很多，他们经常聚会谈论诗文，并公推钱谦益为首领。

一次，这批文人又在一条画舫上聚会，备了酒菜，将船开到白龙潭，迎接钱益谦上船。

当时华亭县有个名叫金天石的诗人，对钱谦益的失节行为不满。他知道了这件事，就赶到白龙潭，送上一首诗，大意说：

乘着画舫在江面上游览， 故国的山川真使人动情。明朝一亡百官都已散去， 无须再听尚书的脚步声。

钱谦益看到这首诗，不再上船，文人们也都默默地散去了。

太仓的吴梅村，明朝末年担任祭酒，明亡后投降清朝。当年奉清廷的召令去上任做官时，江南的士大夫们都聚集在苏州虎丘山千人石上，摆酒为他送行。

酒吃到一半，忽有一个少年送来一封信。打开一看，原来是绝句一首， 写道：

千人石上坐千人， 一半清朝一半明。寄语娄东吴学士， 两朝天子一朝人。

在座的人看了这首诗，都默默无声，不欢而散。

清朝初年，有个姓张的石匠，善于垒假山。他砌的假山，人人称奇，个个叫绝，大家都十分尊敬他，从不把他当石工对待，也没有人叫他张石匠。有一天，吴梅村到一家豪贵的人家赴宴，意外地发现张石匠也在同桌，

心中很不高兴，觉得主人怠慢他，竟叫石匠来作陪。

酒宴过后，要观看演出，演员呈上节目单，请吴梅村点戏。

吴梅村有意点了一出《烂柯山》，因剧中有个角色叫做张石匠，想借这个机会来戏弄一番张石匠。其实张石匠更加瞧不起吴梅村，因为他是失去民族气节的人。

演出开始了，吴梅村只等张石匠出场，好不容易等到，却被演员将台词改了，把张石匠改成了李石匠。

吴梅村并不甘心，还是要戏弄他一下，就故意碰碰张石匠的手臂笑着说： “这个戏子可机灵呢！”

后来演到张别古寄书的情节，有句台词本来是：“朱买臣有什么亏负你的？”却被演员改成为“姓朱的有什么亏负你的？”张石匠也推推吴梅村的手臂，摇摇头说：

“他这就太不机灵了！”

吴梅村立刻羞得面红耳赤，原来明朝的皇帝都姓朱，这等于说：明朝并没有亏待过你吴梅村，为什么还要投降清朝，为他们效忠？

吴梅村如坐针毡，等不到演出结束，就借口身体不适，灰溜溜地退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