酋工们的共和国

1923 年 2 月 1 日,北非摩洛哥山区重镇安瓦尔张灯结彩,欢歌笑语,

热闹非凡。里夫人的 12 个部落酋长聚集一堂,召开部落代表大会,决定关系里夫人未来命运的方针大政。按照复杂的宗教仪式,12 个部落酋长一齐跪拜,面朝东方克尔白神庙方向,喝过祭神酒,向真主祷告完毕后, 一个头缠阿拉伯方格头巾、满脸络腮胡的高个子里夫青年走到众人面前,庄严宣布:里夫共和国正式成立!

这个高个子青年名叫阿卜杜·克里姆,是里夫山区乌里阿格勒部落酋长的儿子。1920 年,老酋长率领部落民与入侵里夫山区的西班牙殖民者恶战,因受殖民者诱编,误喝了西班牙人的毒酒,全身渍烂而亡。老酋长死后,受过西式教育的克里姆按照部落惯例,继承酋长之位。他不忘父亲临终遗训:“绝不屈服于西班牙人”,立志为亡父报仇,用从西班牙人学校学来的知识,结合古老的里夫部落民战术,与西班牙侵略军英勇搏斗,屡战屡胜,声名卓著,被里夫 12 部落公推为新生的里夫共和国埃米尔。

里夫共和国位于摩落哥北部,紧靠地中海,山峦起伏,物产丰盛, 战略地位极为重要。20 世纪以后,人类虽然进入电气化和航空时代,里夫山区还盛行部落制,人民过着与现代社会隔绝的游牧生活。1912 年, 侵略成性的法国和西班牙殖民者入侵摩洛哥,把里夫山区划为他们的“保护地”。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西班牙决定进兵里夫山区,实现对里夫部落民的绝对控制,1921 年初,西班牙殖民军将领西尔维斯特指挥二万四千西班牙殖民军,气势汹汹,向里夫山区战略重镇安瓦尔大举进犯。里夫人虽然处在部落制时代,却英勇善战,善于谋略。西班牙军队进攻时, 部落兵初战不利。新接过指挥权的阿卜杜·克里姆,及时总结经验教训, 决定扬长避短,诱敌深入,用小股部落兵采用麻雀闹林战术,引诱西班牙军队一步一步深入到里夫山区。及至 9 月,天气酷热,西尔维斯特率部冒进至安瓦尔附近,苦于沙漠气候和长途行军折腾,后勤供应紧张, 兵疲将躁时,锐气正盛的 12 部落骑兵,突然从四面山林中和沙漠深处冲出来,向侵略军猛扑。侵略军陷入重围,进退失据,死伤累累。西尔维斯特将军因兵败于部落民,羞愧难当,当场举枪自毙。稍后,12 部落联军,在克里姆领导下,连续作战,以一当十,继续重创西班牙殖民军。在 1922 年 8 月的另一次战斗中,部落兵生俘了西班牙司令官。军事上的一连串胜利,使里夫部落民自豪感倍增,建立新国家的时机逐渐成熟。

共和国成立后,受过西式教育的克里姆,模仿著名的土耳其基马尔革命,领导新生的里夫共和国进行了一系列现代化改革。他首先制订《国家宪章》,口授了一部宪法草案,要求西班牙人撤出里夫山区;同时, 他把里夫社会传统的部落体制与现代共和制相结合,建立新式国家集权机构,各部落仍然是地方组织的基本单位,中央设各部管理日常事务, 各部落代表组成国民议会,掌握国家方针大权。在军事上,他模仿西方军制,实行义务兵役制,建立常备军和通讯系统。此外,克里姆还进行社会革命,宣布废除里夫传统社会的陈规陋习,实行统一的伊斯兰法规, 创办学校,按人口分配土地。经过这一系列改革,里夫社会发生翻天覆

地的变化,由传统社会向现代化迈出了一大步。

新生的共和国和克里姆改革,受到西班牙殖民者的仇视。酉班牙人屡遭失败,自知不敌,又勾引法国殖民者参战。1924 年夏,一支法国侵略军从法属摩洛哥出击,侵入里夫共和国要地韦尔加河谷。

韦尔加河谷盛产椰枣、小麦,是里夫共和国唯一的产粮区,向有“粮仓”之称。克里姆决心迎战法国殖民军,夺回粮仓。这时,法军沿韦尔加河谷长驱直进,摆成一字长蛇阵,兵力分散。克里姆审时度势,命令12 部落骑兵分头穿插猛进,把法军长蛇阵截为无数截,各个歼灭。经两

个月恶战,部落兵锐不可当,接连拔除了法军 43 个据点。

法军在韦尔加河谷的新失败震动了欧洲。法国和西班牙殖民政府针对新局势,达成协议,决定联合出兵摩洛哥,共同扼杀里夫共和国。1925 年 8 月,因守卫凡尔登而名震西方军界的法军名将贝当元帅指挥法国 30

万大军进入摩洛哥,西班牙军队出增至 10 万人。两国 40 万殖民军,分兵几路,协同作战,杀奔里夫共和国腹地。殖民军的营帐密如繁星,漫山遍野。飞机像飞蝗一样,在天空横行。地面上,坦克群像甲壳虫一样, 乱冲乱撞。共和国方面,仅有 7 万军队。主要的武器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淘汰的步枪,而且还不能人手一支。尽管如此,克里姆英勇不屈,指挥共和国军队在法国40 万大军的夹击下奋勇作战,多次予殖民军重创。1925 年 9 月,一支西班牙军队发动偷袭,从海上进兵,夺占了共和国首都阿杰迪尔。一些部落酋长经不住殖民者的收买,意志动摇,叛变投敌。加上饥荒和连年战祸,供应日益困难,共和国军队被削弱,失去了军事上的主动权。

1926 年 5 月,法西殖民军发动总攻。优势敌军包围了共和国军队大本营。克里姆和卫队拒绝投降,奋力抵抗,最后弹尽援绝,被殖民军俘获。克里姆被俘后,仍然英勇不屈。他盛赞部落人民不畏强暴的斗争精神。面对侵略者的大屠刀,他高傲地宣布:年轻的共和国虽然被西法殖民军的坦克大炮摧毁,里夫精神却如撒哈拉的沙海,万古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