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西夏的社会风俗和宗教

服饰与发式

早在西夏建国之前,长期和汉族人民杂居一起的党项人,由于生产活动和生活方式的改变,固有的风俗习惯也逐渐起了变化。西夏人的风俗依境内民族而异。西夏主体民族党项人的服饰,除从事游牧生产者外,都基本改变了原先“衣皮毛”的习惯,穿着与当地汉人一样的布匹或绸缎。景宗李元昊建国时,曾规定文武官员的服饰:“文资则幞头、靴笏、紫衣、绯衣;武职则冠金帖起云镂冠,银帖间金镂冠,黑漆冠,衣紫旋襴,金涂银束带,垂蹀躞,佩解结锥、短刀、弓矢■,马乘鲵皮鞍,垂红缨,打跨钹拂。便服则紫皂地绣盘球子花旋襴,束带。民庶青绿,以别贵贱”①。夏显道元年(1032),李元昊为保持党项先祖旧俗,于国内下达“秃发令”,秃发即剃光头顶,穿耳戴重环。他率先自己秃发,然后令国内人民一律秃发,限期三日,有不从者处死,秃发即成为西夏境内流行的发式。

饮食与居住

西夏农牧民生活方式不同,党项牧民以牛、羊肉及乳制品为主要食物, 还遗存“割鲜而食”即吃生肉的习惯。乳制品有乳酪、奶酥、奶油、奶渣等。农业居民种植的农作物以大麦、荜豆、青稞为主,收成不好,则常辅以野菜度日。西夏食品以面食为主,有面、粥、饼、馒头、包子等几类。食品制作已采用了烧、烤、炸、蒸、煮、炒等方法,调味品有盐、油、椒、葱、蜜等①。西夏人普遍喜欢饮茶与酒,茶是西夏牧民不可缺少的饮料,宋人以西夏党项部族食肉饮酪,称其“特茶为命”。酒也是西夏人生活中不能须臾离开的, 凡聚会、盟誓、喜庆、祝寿、婚丧、嫁娶、出战、仇解皆取酒痛饮,一醉方休。

西夏党项牧民居住在覆以毛毡木架的帐幕中,故一家称一帐。除牧民外, “民居皆立屋,有官爵者,始得覆之以瓦”②。有的地方是一列三间住房中, “所居正寝,常留中一间,以奉鬼神”①,即中间供神,左右两间住人。西夏皇室帝王效法中原皇朝,大筑富丽宏伟的宫殿、陵园、寺庙。贵族富豪、大臣官僚也都竞相大兴土木,修建官邸、府衙,庭院楼阁,亭榭台池,极尽享乐。

婚丧节庆

西夏的婚俗基本上实行一夫一妻制,西夏人的著作中记述婚姻程序有“男

① 《契丹国志》卷 7《圣宗天辅皇帝》。

① 《契丹国志》卷 14《齐国王隆裕传》。

② 《宋史》卷 485《夏国传》上。

① 骨勒茂才:《蕃汉合时掌中珠》,宁夏人民出版社 1989 年版。

女长大,遣将媒人,诸处为婚,索与妻眷”②,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的封建包办买卖婚姻。自皇帝起到上层贵族官僚则普遍有纳妾现象,如李德明娶三室,李元昊凡七娶,仁宗时的晋王察哥“年已七十余,犹姬妾充下陈”

③。部分地方仍保留着性爱自由的风俗,史载:“凡育女稍长,靡由媒妁,暗

有期会,家不之问。必相挈奔逸于山岩掩映之处,并首而卧,绅带置头,各悉力紧之,倏忽双毙。一族方率亲属寻焉。见不哭,谓男女之乐,何足悲悼?”

①。

党项人原本实行火葬,焚尸后可能还要建坟埋骨,在西夏人编著的辞书

《文海》中有烧尸场、墓地等辞语。史书还记载党项人有穴葬风俗,西夏建国前,宋咸平六年(1003),党项首领李继迁“寻葬其祖于红石峡,障水别流,凿石为穴,既葬,引水其上,后人莫知其处”②。西夏建国后,多实行土葬,使用灵柩。甘肃武威发现的两座砖室西夏墓,建于夏天庆元年至八年(1194

—1201)之间,墓主为刘姓汉人,生前任官经略司都案,死者葬具是木缘塔, 骨灰不存,题款中有“灵匣”字样与男女主人名字,知其为夫妻合葬墓。西夏皇帝墓葬,从建国之后便取法于唐、宋帝王陵寝制度,在都城兴庆府(今宁夏银川)附近的贺兰山东麓兴建了规模宏大的皇帝陵园。

西夏节日很少。西夏节气以十二月为岁首,故重冬至节,亲友团聚欢宴, 以示庆祝。建国后,李元昊下令规定每年四季月首和他的生日五月初五为节日,让全民欢乐为他祝寿。

宗教信仰

西夏统治者笃信佛教,建国前李德明曾遣使赴宋朝河东地区的五台山(今山西五台东北)进香,又向宋求赐佛经。景宗李元昊“晓浮图学”③,也向宋朝求赐佛经,建国后又组织僧侣用新创的西夏文翻译佛经,并在首都兴庆府东修建高台寺。没藏太后早年曾出家为尼,元昊死后辅佐年幼的毅宗执政, 因宋朝所赐《大藏经》,而于兴庆府西建承天寺。今甘肃敦煌莫高窟和安西榆林窟中,有西夏惠宗秉常时期开凿或重修的洞窟。崇宗乾顺时期,不仅在凉州修缮护国寺感应塔,在甘州建造崇庆寺、卧佛寺等;天祐民安元年(1090) 还完成了西夏文《大藏经》的翻译。仁宗仁孝时期大量刻印散施佛经。黑水城遗址(内蒙古额济纳旗东南)中发现的大量西夏文刻本和写本中大多数是佛经,也可见西夏佛教传播之盛。西夏佛教前期来自中原佛教,中期是回鹘佛教,后期是吐蕃佛教(后世称为“藏传佛教”[后弘期])。

西夏亦有道教流传。景宗元昊长子“宁明,喜方术,从道士路修篁学辟谷,气忤而死”④。又如宋元丰四年(1081)宋军进攻西夏时,西夏“灵州城中惟僧、道数百人”①,都说明道教在西夏有所流传。

② 曾巩:《隆平集》卷 20。

③ 沈括:《梦溪笔谈》卷 18。

① 骨勒茂才:《蕃汉合时掌中珠》。

② 《西夏书事》卷 36。

③ 张鉴:《西夏纪事本末》卷 10。

④ 《西夏书事》卷 7。

① 《宋史》卷 485《夏国传》上。

西夏人“笃信机鬼,尚诅咒,每出兵先卜”。占卜,用以问吉凶,决疑难。西夏占卜方法主要有四种:“炙勃焦”,用艾草烧羊胛骨,视其征兆; “擗算”,擗竹于地以求数,类似折蓍草占术;“咒羊”,于夜间牵羊,焚香祷告,又在野外烧谷火,次日晨屠羊,视其肠胃通畅则主吉,羊心有血则不吉;“矢击弦”,用箭杆敲击弓弦,听其声而占算战争胜负和敌至之期①。西夏人作战忌晦日,重单日,战败后还要举行“杀鬼招魂”的仪式,用以超度亡灵。其法是于战争之后三日复至原处,捕捉人马或缚草人埋于地,众人以箭射击。党项人特别重视复仇,如仇家有丧则不受侵害;无力复仇者,集壮妇享以牛羊酒食,赴仇家纵火,焚其庐舍,被焚者趋而躲避,因党项之俗认为“敌女兵不祥”。如仇解,则双方用鸡、猪、犬血和酒,用髑髅盛酒共饮起誓:“若复报仇,谷麦不收,男女秃癞,六畜死,蛇入帐。”

①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 162,庆历八年正月辛未。